第99章 099

2024-08-20 11:34:59 作者: 笑佳人
  戰報上說,曹廷安父子驍勇善戰,胡人兵馬損失過半,願俯首稱臣,乞降。👹💗 6➈𝓼Ⓗυ𝔁.𝓒𝓸๓ 😝ൠ

  此是大捷,然而戰報中特別提及,曹廷安在追殺敵兵時不慎落馬,幸而被旁邊的世子曹煉及時搭救,否則就要命喪敵兵之手。但,曹廷安這一摔摔得非常嚴重,幾位軍醫圍著他,卻都治不好曹廷安的腿了。

  病情落到戰報上,只寥寥數筆:曹侯落馬重傷,雙腿俱殘。

  隨著戰報一起送進京城的,還有一封密報。

  密報是建元帝費心收買的一枚棋子寫給他的,那人名叫彭忠,乃曹廷安、曹煉父子深信之人。至今建元帝依然沒有證據證明是曹廷安殺了太子,可,建元帝一直將曹廷安視為太子登基路上的絆腳石,現在太子死了,建元帝骨子裡還是最懷疑曹廷安!

  所以,建元帝派人挾持了彭忠懷有身孕的愛妻,讓彭忠找機會,找一個絕不影響大周戰局的機會,最好是在曹廷安即將凱旋之前,於戰場上給曹廷安下藥,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死在敵人刀下。

  建元帝已經決定要立曹皇后的四皇子為太子了,所以他得給四皇子留下母族,曹煉有勇有謀很適合做曹家的下一個家主,至於曹廷安,建元帝還是希望他死。

  但曹廷安沒死成,只是廢了一雙腿。

  彭忠在信中解釋說,他還沒有來得及下毒,曹廷安便出事了,彭忠還問,是否要繼續執行原計劃。

  就在建元帝目光陰沉準備安排彭忠繼續下毒時,產房裡突然傳來產婆的驚呼:「太醫!太醫!」

  建元帝突然心驚膽戰!

  當年曹皇后生四皇子時便曾大出血,太醫們忙了半夜才將曹皇后從鬼門關搶了回來,難道這次?

  收起戰報,建元帝從院子裡回到了產房隔壁的外間。

  這邊乳母還抱著剛出生的五皇子,裡面卻傳來太醫快速詢問產婆的各種問題,熟悉的問題一下子將建元帝的記憶拉到了四皇子剛出生的時候。

  當時,太子還好好的,建元帝曾心狠地想,如果曹皇后就此死去,便省了他很多事了。

  那次曹皇后命大,活了下來。

  這次……

  建元帝忽然渾身發冷。

  無論真心假意,他已經寵了曹皇后十幾年了,太子死後,更是曹皇后幫他解開了心結,用她腹中的小五重新帶給了他希望。如果現在曹皇后也離他而去……

  建元帝無法接受。

  他是皇上,他可以有無數年輕貌美的女人,只要他想,建元帝每晚換一個處子寵幸都可以。可建元帝不是十五六歲的衝動少年了,他已經五十多了,再新鮮嬌嫩的美人都激不起他的興趣,或許他會喜歡她們的身體,但建元帝更想有個熟悉他、知道他真正的喜好、能看出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的妻子,一個他可以在她面前放下帝王架子、一個他能與之閒聊家長孩子的伴兒。

  曹皇后就是他的這個伴兒,萬一曹皇后出了事,建元帝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簡王、老三被他冷落多年,父子之情淡薄,老四雖然很受他的寵愛,但老四還小,不懂他的心事。老五就更小了,沒有曹皇后,建元帝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心力再去培養一個皇子。

  建元帝面朝產房門口站著,腦海里風起雲湧,是曹皇后陪在他身邊的十幾年歲月,是一種陌生的恐慌。

  可在周圍的太監宮女眼中,建元帝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居然連問都沒有問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止住了止住了!」

  伴隨著產婆驚喜的呼叫,建元帝耳邊嗡的一聲,剛剛消失的聲音全部回來了。

  他看見太監宮女們面露笑容,他聽見裡面太醫囑咐產婆繼續觀察曹皇后是否有出血。

  建元帝深深地呼了口氣。

  曹皇后產後虛弱,建元帝怕曹皇后為曹廷安的腿傷傷懷,嚴令宮人不得議論宮外之事。

  但曹皇后還是派人打聽到了兄長的消息。

  得知兄長廢了雙腿,且戰事已經結束,曹皇后閉上眼睛,整個人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➅❾ˢh𝓤x.ς𝕆ᵐ ☆♝

  腿廢了就廢了吧,人活著就好。

  更何況,曹皇后明白,這一定是兄長自己做出的選擇,廢了腿,兄長便要交出兵權,交了兵權,建元帝就不用再忌憚兄長什麼了。

  鎮國公府。


  阿漁收到了兩封家書,一封是徐潛寫的,告訴她他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這封信徐潛的話終於多了些,因為他也知道父親的腿廢了,特意安慰了阿漁很多。

  阿漁收到的第二封家書,是哥哥曹煉寫給她的,哥哥說,父親雖然廢了腿,但父親豁達爽朗,照樣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叫她不必擔心。

  阿漁不擔心了,她只是埋在被子裡大哭了一場。

  父親是不是為了要徹底避開生死之禍,才故意弄殘了一雙腿?

  父親殘了肯定比死了好,比一輩子都被建元帝惦記好,可想到父親平時威嚴而立、步履如風的雄姿,阿漁還是心疼。

  阿漁哭得眼睛都腫了。

  寶蝶輕聲勸道:「夫人不如這樣想,如果侯爺沒有受傷,那以後再遇戰事,侯爺還要帶兵打仗,您與夫人又要常月牽腸掛肚的,現在侯爺傷了腿,他就不用再去戰場了,待在京城平平安安的,至少您與夫人都安心,對不對?」

  阿漁點頭,苦笑道:「我知道,就是忍不住。」

  寶蝶朝寶蟬遞個眼神。

  寶蟬便去抱了阮阮過來。

  阮阮可喜歡娘親了,寶蟬將她放到床上,阮阮便嘿嘿笑著爬到娘親身邊,要娘親抱。

  阿漁抱住女兒,蹭了蹭女兒的小腦袋瓜。

  阮阮特別喜歡抓大人的頭髮,小壞手分別捧住娘親的臉,想繼續往上挪。

  寶蟬努力活躍氣氛,笑道:「臘八侯爺、五爺都能回京了,到時候讓三姑娘去折騰外公、爹爹去,三姑娘可是咱們侯爺第一個孫輩,侯爺肯定寵得不得了。」

  阿漁看看女兒,再想到父親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有點擔心女兒會不會不喜歡親近外公。

  戰事結束,西北、東北兩路大軍先後返京,臘月初六,徐潛所率的西北大軍提前幾日抵達京城。

  二十萬禁軍直接回禁軍大營了,徐潛率領幾千精銳進城,主要是為了向京城百姓展現大周將領的威武丰姿。

  國公府才為徐演辦過一次喪事,除了徐老太君不必為兒子守孝,阿漁等人都要守一年或三年的喪,所以心急如阿漁也不能去街上觀禮,只能抱著女兒在家裡等候。

  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

  徐老太君叫其他幾房的人先回去了,只叫阿漁娘倆留在松鶴堂,陪她等。

  徐潛回來時,自然要先去松鶴堂拜見母親。

  他在北越奔波數月便曬黑了臉,今年又去西北風吹日曬了大半年,臉龐更黑了,但那股子武將的堅毅與英氣也更濃了,如一柄寒光凜冽的劍。

  視線掃過阿漁、女兒,徐潛低頭,直挺挺跪在了徐老太君面前:「母親,兒子不孝,回來遲了,未能送大哥最後一程。」

  阿漁見了,將女兒交給乳母,她也跪到了徐潛身旁,垂著眼帘。

  看著這對兒小夫妻,徐老太君只替長子汗顏,竟然罔顧手足之情覬覦自己的弟妹背叛親弟弟,長子有何臉面叫么子為他下跪?

  「他咎由自取,沒什麼可惜的,守瑧起來吧!」

  不想讓么子替禽獸兄長傷心難過,徐老太君毫不留情面地道。

  徐潛目光微變。

  他在戰場得到的消息有限,大哥到底做了什麼,居然讓母親說出這種話?

  「對外人我給他面子,你是家裡人,我實話跟你說,我活了一輩子,最後悔的便是生了你大哥那個孽障,往後休要在我面前提他。」徐老太君拄著拐杖,厲聲道。

  如此一來,徐潛都不好再問了。

  「不早了,你們一家三口回去敘舊吧!」徐老太君咳了咳,叫芳嬤嬤扶她去內室。

  徐潛神色複雜地目送老母親。

  「起來吧,回去我再跟你解釋。」阿漁低聲勸道。

  徐潛這才看向他的小妻子。

  阿漁朝他笑了笑,笑得比較苦澀,畢竟他死了位親哥哥。

  徐潛看出了小妻子的善解人意,但他只覺得慚愧。

  長兄橫死,小妻子一定以為他會傷心難過吧?

  但讓徐潛自己都意外的是,剛得知長兄的死訊時,徐潛的震驚遠比難過多。

  自從徐潛記事起,他與幾位兄長都沒說過多少話,若論感情,可能他對六個年齡相近的侄子們的感情更深一些。

  徐潛只是心疼母親。

  然而母親居然說她後悔生了長兄。

  就在徐潛疑惑長子到底做了什麼時,余光中忽然有道身影朝他走來。

  徐潛側目看去。

  來人是乳母,乳母懷裡抱著一個女娃娃,女娃娃長得白白嫩嫩,一雙水汪汪的杏眼好奇又膽怯地望著他。對上他的視線,女娃娃突然往後縮了縮,然後又伸著胳膊夠向阿漁,似是要到娘親懷裡尋求保護。

  徐潛心裡一酸,這是他的阮阮啊,阿漁懷孕時他不在她們娘倆身邊,女兒從滿月長到十個月,他依然不在身邊,沒看見她是如何學會坐學會爬的,沒看見她是何時喜歡上抓大人的頭髮的。

  「阮阮,這是爹爹,你看看,還認識爹爹嗎?」

  阿漁接過女兒,笑著叫女兒認爹爹。

  阮阮不認識爹爹,她不安地趴在娘親肩頭,躲避陌生爹爹的視線。

  徐潛很想認女兒,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做。

  他看向阿漁。

  阿漁笑,無奈道:「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徐潛掃眼母親的內室,點點頭。

  不急,他已經回來了,女兒他會哄,該知道的,徐潛也會一一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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