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聲沉悶而厚重的響聲,猶如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原本死一般的寧靜。
章弛心急如焚,又一次用力拍了拍門,這次,終於有了回應,車庫門在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響中被緩緩打開。
章弛如獲大赦般趕緊鑽了出來,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只見朱卿蜷縮在牆邊,身側是一具面目猙獰的喪屍的屍體。
「章弛,他被喪屍咬了。」劉正望向章弛,聲音中帶著顫抖和恐懼。朱卿低垂著頭,臉色蒼白如紙,沒有說話,整個人仿佛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章弛內心猛地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塊巨石重重砸下。他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一把拉住朱卿顫抖的手。
「傷口在哪裡?」章弛的眼神中充滿了焦急與關切,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
朱卿茫然地抬起頭,眼神空洞無神,抽了抽鼻子,又看了劉正一眼,那眼神中滿是無助和絕望,然後緩緩扒開襯衫,他的肩膀上有一塊觸目驚心的牙印,鮮血還在不停地滲出來,染紅了大片衣衫。
「我是不是……要死了?」朱卿的嘴角微微抽動,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絕望。
章弛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不不不,朱卿,這些喪屍和我們之前在電影裡看到的不一樣,你忘了嗎?他們甚至喜光,喪屍病毒——或者真菌什麼的,不一定有傳染性。」章弛著急地說著,他抓著朱卿的手,因過度緊張而微微顫抖,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不用安慰我了。」朱卿嘴角微微抽搐,緩緩地說。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決絕,仿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此時,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壓抑。
「現在大家對這種病毒的了解還太少,說不定,我就是一個很好的觀察樣本。」朱卿說著,撐著牆,緩緩站起來。他的身體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倒下,但眼神卻無比堅定地看向章弛。
「我既然已經被咬了,就用這最後的時間給你們做一些貢獻吧。」朱卿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用槍柄吃力地撐著自己,一瘸一拐地向一旁可以隱約看見的喪屍走去。
章弛無力地看向走向遠處的朱卿,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有很多話可以說,又似乎什麼也說不出來。
「好。」他最後只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
劉正走過來,輕輕摟住了章弛顫抖的肩膀。
「唉,咱們……」劉正眉頭緊鎖,一臉的無奈與悲傷。
「繼續吧。」章弛咬了咬牙,又轉過了頭,眼神中重新燃起一絲堅定。
「已經沒有什麼時間可以浪費了。」說著,章弛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和朱卿相反的方向。
兩個人接下來的工作在沉默中進行,也許他們都並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周圍的環境陰暗潮濕,散發著一股腐臭的氣味,讓人感到陣陣噁心。
標記了三個車庫,順手解決了路上落單的兩個喪屍,當章弛再次開口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B 區的一個電梯口。
「要不要試試。」章弛沙啞的聲音傳過來,帶著一絲疲憊和猶豫。劉正有些摸不著頭腦。
「試試什麼?」劉正抬起頭,滿臉疑惑。
「試試水站倉庫在不在這附近,按說是會靠近電梯口的,但是這個區域有十幾個電梯口……希望渺茫。」章弛的目光在周圍游移,臉上寫滿了焦慮。
劉正咧了咧嘴角,試圖擠出一個笑容,然而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試試唄,沒什麼壞處。」
章弛從口袋裡掏出他們找到的第一個車庫鑰匙,彈出機械鑰匙,走到與通道最緊挨著的車庫前,用微微顫抖的手將鑰匙插進鎖孔。
不對,不是這個。
章弛又走到了另一邊的車庫,同樣是小心翼翼地插入鑰匙。
鑰匙很絲滑地插了進去。
「咔嚓!」這一聲輕響,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章弛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劉正驚喜地湊了過來,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了不少。
「馬克思保佑能開出好東西。」章弛低聲說著,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兩個人合力將車庫門抬了起來,然後章弛有些迫不及待地鑽了進去。
手電光映出了車庫的全貌,一輛破舊的灰色小麵包車占據了車庫大部分面積,其餘位置則被加滿水的五加侖的水桶占據。
不僅是車後面堆了兩層高的水,車旁邊過道也被擠滿了,幾乎沒有擦腳的地方,這讓人很佩服車主的停車水平。
「怎麼樣,出貨了嗎?」劉正在門外焦急地說,眼睛緊緊盯著車庫裡面,充滿了期待。
「水,好多水,大概夠我們……撐一個月!」章弛的聲音中滿是興奮,臉上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劉正同樣很興奮,他粗略地數了一下,這些桶里都有水,他們這一波大概進帳有近四百升,足夠解決很長時間的飲水問題了。
「那太好了,說不定麵包車裡面還有更多。」劉正興奮得手舞足蹈,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章弛用手電透過車窗照出車內的情況,裡面果然也滿滿當當的堆滿了水,除了駕駛室,座椅都收了起來。
「裡面有貨,這車果然是那機械鑰匙開的……」章弛越說聲音越小,最後逐漸轉為徹底沉默,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消失不見。
門外的劉正有些疑惑。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劉正的聲音提高了幾分。
「我剛剛想起來,咱們的所有門鑰匙,都在朱卿的口袋裡,包括桃花源的。」章弛的聲音低沉而沮喪,仿佛泄了氣的皮球。
劉正也沉默了,周圍的空氣仿佛再次凝固。
章弛從車庫裡鑽了出來,看了眼手環。
「現在已經快四點了,我們當時和那邊說的是五點一起回家,所以……咱們得趕緊找到豬頭。」章弛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焦慮。
「要是朱卿已經變異了?」劉正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臉上寫滿了恐懼。
章弛沒有回答劉正的問題,劉正也沒有再問,他們都知道答案,只是誰也不願意說出口。
兩個人又是在沉默中趕路,向著朱卿離去的方向。一路上,陰暗的通道中瀰漫著一股腐臭的氣味,偶爾可以看見死去的喪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章弛很快數到了十,他有些不敢相信,這真的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嗎。
突然,兩個人都隱約看到了一個運動中的黑影,兩個人對視一眼,迅速做出了戰鬥準備。
「千萬不要變成喪屍……」章弛在心裡默念,雙手緊緊握住長槍,手心已滿是汗水。
「朱卿?」劉正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通道中迴蕩。
那黑影朝這邊回頭,但沒有回話。
劉正打開了手電,照向那黑影,他只看見那團黑影渾身浴血,整個人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猶如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你還好吧?」劉正的聲音顫抖著。
朱卿吐出一口血,把手上浸滿血的長槍扔在地上。
「你們來幹什麼?」朱卿的聲音虛弱而沙啞。
看著眼前這個血人開口說話,劉正竟然有些害怕,還得章弛穩住了心神。
「我們來要一件東西。」章弛的聲音堅定而沉穩。
「我的命?」朱卿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不不,是鑰匙,桃花源的鑰匙還在你這裡……」章弛話還沒說完,朱卿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時間差不多了?」章弛雙目瞪圓,握著長槍,一時沒敢動彈。
劉正也呆在原地,臉上滿是驚恐,他們原地等待了幾分鐘,章弛才試探地用槍撥了撥朱卿。
「朱卿……死了?」章弛搖搖頭,大膽地俯下身去,用手放在他的鼻子前。
「還有呼吸,身體裡也沒有長出綠毛,應該是別的原因致暈了。」章弛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
章弛把朱卿的衣服扒開,他被殭屍咬的小傷口已經結痂,似乎要癒合了。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咱們昨天晚上,逃命的時候,地下室外面沒有什麼混亂的聲音。」章弛表情嚴肅地對劉正說,眼神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
「所以,這能表明什麼?」劉正一臉茫然,沒有悟出其中的道理。
「這說明跑到地下車庫的喪屍變異是突然的,沒有任何預兆,很多人,同時,一下子就被感染,不是和影視劇里一樣,有的人身體慢慢腐爛,然後變成喪屍,隨後撕咬,感染其他人,那樣造成的混亂,我們不會毫無察覺。」章弛眉頭緊鎖,語速飛快地解釋著。
劉正眯起眼睛開始思考,而章弛把朱卿抱住,不顧他滿身的血污。
「所以,大概率,這個病原體是依靠空氣傳播的,我們對病毒是免疫的,這種免疫大概率是因為我們自身可以產生抗體,這種免疫不會因為被咬了一口就失效。」
「現實是講生物學的,朱卿應該沒事。」章弛的語氣堅定,仿佛在給自己,也在給劉正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