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他倒是挺有家庭責任感。
比幾十年後那些「五萬彩禮要了我們全家的命」的男人強百倍。
蘇念微想起之前遇到的摳門男，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抓住江文禮的手，用力掰開他的五指，把一卷鈔票塞了回去。
「讓你拿回去你就拿回去！等柚柚到了城裡醫院，或許還要花錢呢，等她徹底治好了，要是還有剩的錢，你再給我也不遲。」
說話的時候，她怕江文禮又把錢塞回來，一直用雙手攥著他的右手。
女人的手指纖細柔軟，帶著沁人心脾的微涼感。
江文禮大手被這陌生的觸感包裹，耳根逐漸發紅。
他莫名感到不自在，用力將手抽了回來。
動作幅度太大，讓蘇念微都踉蹌了一下。
不就碰了一下他的手！
倒也不必把她當成洪水猛獸吧？
「咳！」江文禮清清嗓子掩飾不自在，嗓音沙啞，「對不起。」
蘇念微不慎在意，大方擺手，「沒事沒事，反正我們快離婚了，你不讓我碰也正常。」
江文禮張了張唇，想要解釋，又覺得沒必要。
他只是說：「不是為這個。」
「那為什麼？」
「柚柚受傷的事，是我誤會你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蘇念微的火氣又冒上幾分。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冤枉，都習慣了。」
她聳肩，酸溜溜地反諷。
「對不起。」江文禮表情鄭重得像是要入黨，又重複了一遍。
翻來覆去，只有乾巴巴的三個字。
可蘇念微卻莫名卻感覺到了他的誠意。
柚柚的藥水輸完，護士進來拔針。
小傢伙小嘴兒一撇，看著針頭快要嚇哭。
江文禮往前半步，想去哄著孩子，一道纖細的身影已經掠過他，輕盈地衝到柚柚身前。
「乖，不怕，閉上眼睛就沒事了。」
蘇念微柔和的把小丫頭摟在懷裡，另一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江文禮一愣，聽她小聲對護士道：「我女兒膽子小，您下手輕一點啊。」
等護士拔下針頭，她又迅速按住針孔的位置，輕輕地揉著，避免回血。
她的動作細緻又溫柔，眉眼輕柔微彎著，和從前簡直判若兩人。
「還疼嗎？」蘇念微小聲在柚柚耳邊問。
柚柚小腦袋往她懷裡蹭，委屈巴巴的點頭。
蘇念微拿起她白嫩嫩的小手，在打針的位置吹了兩下。
「乖，呼呼就不疼了，是不是？」
小糰子好騙，柚柚雙眸亮晶晶的，連連點頭。
蘇念微剛鬆一口氣，她又軟軟地說：「麻麻也呼呼！」
「嗯？」
柚柚眨巴下大眼睛，磕磕絆絆解釋道：「麻麻抱柚柚，摔屁屁！屁屁疼，也要呼呼才能好。」
蘇念微聽懂了。
小糰子是說，之前她快摔倒的時候，蘇念微撲上來救她，結果摔了個屁股墩。
江文禮顯然也聽懂了，視線不由自主掃向蘇念微的臀部。
八十年代不流行修身的衣服，可寬大的褲子，也遮不住她玲瓏有致的好身材。
她的屁股圓潤挺翹，襯得腰身纖細又挺拔。
蘇念微察覺到男人的目光，立刻咳嗽了一聲。
江文禮視線一頓，尷尬地蹭了蹭鼻尖。
他馬上移開視線，卻還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沒摔傷吧？」
「摔傷了！」蘇念微還沒說話，柚柚已經搶著說，「麻麻屁屁摔疼了，爸爸，你也給她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疼了。」
蘇念微嘴角微微一抽。
這孩子，倒也不必如此貼心。
她有些尷尬，但同時心裡暖暖的。
柚柚在鎮醫院做完簡單處理，已經傍晚了。
這個時間，去縣城的公共汽車早就停運。
一家人正打算雇一輛牲口車，恰好就有一輛驢車被趕到了醫院台階下面。
趕車的是林家僱傭的一個短工，而車上那一身素白裙子的女人，不是林木子又是誰？
「江大哥，我才聽說柚柚受傷的事！」
林木子小碎步走上前，臉上寫滿了溫柔關切。
「你們是要去縣城醫院吧？快上來，我送你們。」
江文禮急著給柚柚看病，剛想點頭說謝謝，忽地想起什麼，又扭頭看向蘇念微。
他隱約知道，她們表姐妹關係不和。
這帶著詢問的一眼，倒是讓蘇念微有些詫異。
沒想到江文禮這種少言寡語的男人，心思還挺細膩。
「上去唄，反正白送來的車，不坐白不坐。」蘇念微沖他揚起抹明媚俏皮的笑，拉著果果率先上了車。
接著笑眯眯對林木子道，「好表妹，謝謝啦。」
林木子咬咬牙，但很快又恢復成柔弱無辜的模樣，「表姐跟我還客氣什麼？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
蘇念微靜靜地看著她，就知道她還有話說。
果然，下一秒她就被不存在的晃動震得半邊身子搖來搖去，臉上露出愧疚之色。
「可是我家這頭驢力氣太小了，你看，咱們幾個人坐上來，車都晃個不停。要再上來一個，恐怕就坐不下了呢。」
江文禮還抱著柚柚站在車旁。
林木子邊說著，上半身突然又被晃得一歪，嬌呼一聲朝江文禮身上倒過去。
江文禮皺眉，下意識扶了一把。
她正要順勢把胸脯往他身上蹭，可他已經快速收回了手臂。
林木子目光一黯，咬著唇班顯得愈發楚楚可憐。
江文禮沒什麼表情，把懷裡的柚柚交給車上的蘇念微抱著，扭頭對林木子冷硬道：「既然車上坐不下，那我就不上去了。」
「那怎麼行？這裡到縣城，三十多里路呢？難道江大哥跑過去嗎？」
林木子立刻反駁，語氣心疼極了。
「沒事。」江文禮以前當兵的時候，經常急行軍。
這點距離，對他不算什麼。
可他不習慣解釋，尤其是對著外人。
因此只簡短地說了兩個字。
林木子臉色更著急，險些維持不住，撥高了音量：「那可不行！柚柚和果果都離不開你。」
說著，她就向兩個孩子直使眼色。
柚柚沒理她，病殃殃的，小腦袋迷迷糊糊直往蘇念微懷裡鑽。
果果看看蘇念微，又看看林木子，眼神糾結極了。
後媽是個壞女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但是上次小姨的表情也好可怕……
小傢伙皺眉思索了一陣，還是一臉嚴肅地看向江文禮：「爸爸，我要你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