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微和江文禮衝進院子裡,一眼看到林木子正手足無措地站在井口,慌裡慌張地指著裡面大喊:「救人!快來救人啊!」
兩人見狀,都不免對林木子產生懷疑。
可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江文禮一個箭步奔到井口,一眼發現裡面正懸浮晃動的人竟然是楊嬸!
楊嬸顯然已經失去意識,她一聲不吭,毫無掙扎。
蘇念微腳步稍慢一點,但也很快奔到了井邊。
她一看到楊嬸的臉,頓時扒住井口驚叫出聲:「楊嬸!你、你怎麼會落井的?你別急,我馬上來救你!」
她的聲音打著顫,人也微微發抖。
急切與恐慌中,蘇念微強迫自己鎮定,第一反應便是去找繩子。
繩子……
繩子又在哪裡呢?
蘇念微腦子裡忽然出現短暫的空白,完全無法思考了。
楊嬸是她來到這個時代後,除了江文禮之外,最親近的人。
她們雖然毫無血緣,但如今,蘇念微早已把楊嬸當成了真正的長輩。
現在楊嬸生死難料,她怎麼能不慌呢?
「念微,你冷靜一點!」江文禮握住她的肩膀,快速說,「你聽我說,井口狹窄,需要專業的急救技巧!你這樣的人普通人,一旦插手反而帶來麻煩。你聽話,去旁邊等我,我一定把楊嬸救出來!」
他一心二用,在安撫蘇念微的同時,心中也在飛速籌劃著名援救楊嬸的具體方法。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讓蘇念微的心瞬間定了下來。
她用力點點頭,沉聲應道:「那你需要什麼搭把手的,一定要跟我說!我就在旁邊守著你和楊嬸!」
江文禮「嗯」了一聲,飛速轉身,將繩子的一端纏在自己腰上,另一端捆在了一旁粗壯的棗樹上,然後他沿著井壁一點點跳了下去。
很快,井口上方就再也不見他的身影。
蘇念微原本守在井旁緊盯著裡面的狀況,可她眼角餘光一掃,便見林木子正悄悄向繫著繩子的棗樹邊挪動。
「你給我站住!你幹什麼?」蘇念微神色一凜,立刻冷臉阻止道。
林木子的動作心虛地一頓,但她很快辯解道:「我、我是擔心江大哥的繩子捆得不牢固,怕他也掉下去,所以想過來緊一緊繩結。」
蘇念微一心擔憂著楊嬸,連罵她的心情都沒有,只用力把她一推,冷冷地警告道:「給我滾出去!再敢打什麼歪心思,別怪我不客氣!」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都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透著沉沉的狠意。
林木子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還在不甘地狡辯:「表姐,你能不能不要血口噴人!楊嬸和咱們同鄉,我怎麼會害她呢?我聽到你家院子裡有落水聲,急巴巴過來看!一見跳井自殺的是楊嬸,我險些喊破了嗓子,就為了找人來救她啊!」
蘇念微根本沒有心力來理會林木子,她正要再次趕人的時候,井下傳來帶著回聲的呼喊:「我撈到楊嬸了!念微,來,幫我拉一下繩子!」
「好!好!馬上!」蘇念微眼睛頓時一亮,飛身撲到井邊。
她一把抓住粗糙的麻繩,可不顧掌心的疼痛,使出渾身力氣往外拽。
江文禮則在井下指揮:「我喊一二三,你用力拉,我用力跳,咱們得把力氣使到一處去,這樣才能形成合力!」
「好!」
「一二三!拉!」
兩人互相應和著,一起為楊嬸而拼命。
林木子站在一旁,恨恨地咬緊了嘴唇,同時又不免緊張。
雖然楊嬸是被打暈後才扔進井裡,按照常理來說,能活下來的機會不大。
可是林木子沒想到,江文禮身手這麼好!
十幾米的深井,他還抱著一個人,居然這麼快就要上來了!
林木子的心砰砰亂跳,可眼下再找機會搞破壞也難了。
她猶豫來猶豫去,還沒想出一個結果,江文禮的頭已經從井邊上露了出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楊嬸怎麼樣?」江文禮上岸後,蘇念微第一句便急切地問。
「人還有呼吸!馬上找救護車!」江文禮氣喘吁吁地答。
蘇念微點頭,起身就向外跑,去找公用電話。
江文禮則把失溫昏迷的楊嬸平放在地上,按照當年在部隊上學到的內容,為她做了簡單的急救。
半個小時後,救護車到了。
同時,得知消息的小胖也飛快地跑了過來。
小傢伙一來,正好看到楊嬸被抬上擔架床的畫面。他立刻哭了起來,追著擔架大喊:「媽媽!媽媽!」
蘇念微聽著這撕心裂肺般的哭聲,心頭酸澀。
她連忙把小胖摟在懷裡,溫柔安撫著:「別哭別哭,你媽媽會沒事的,啊?」
一行人跟隨救護車來到醫院。
小胖年紀太小,蘇念微便把他和果果柚柚一起交給一位可信的鄰居,她和江文禮徹夜為楊嬸陪護。
早在楊嬸上救護車的時候,林木子就沒了蹤影。
楊嬸搶救了足足三個小時,醫生才疲憊地打開了急救室的大門。
「大夫,傷者怎麼樣了?」蘇念微迎上去,忙不迭地問。
醫生摘下口罩,有些沙啞地說:「傷者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蘇念微嘴角剛剛揚起,可醫生繼續說:「不過,她的頭部受到了外力打擊,造成了腦出血。她能不能醒來,什麼時候醒,都是未知數啊。」
一盆冷水兜頭蓋臉地潑下來,蘇念微渾身發冷,顫抖地問:「外力打擊?您是說,傷者在落水前,就被人打了頭?」
這涉及到了法律問題,醫生嚴謹地說:「我可沒這樣說。外力撞擊,也可能是她落井的時候,被井口或者井壁磕到的。」
蘇念微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便連忙說了句抱歉。
楊嬸目前已經轉移到病房,她和江文禮告別了醫生,就進去看望她。
她在井水中失溫嚴重,現在雖然已經恢復,但膚色還是發青發白,憔悴又嚇人。
蘇念微守在她床邊呢喃了幾句,無非就是些鼓舞的話,希望她早日睜開眼。
說完後,蘇念微直起身,才把江文禮下井那段時間,林木子說的、做的,一一仔細地轉述給他聽。
「你覺得,林木子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嗎?」複述完後,她咬著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