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的會見室內,林木子畏畏縮縮地坐在牆角。一看蘇念微過來,她連忙湊上前,討好地叫道:「表姐,你終於來了!」
蘇念微懶得理會她的示好,只把目光在她臉上身上一繞。
她滿臉青腫,眼窩凹陷,動作的時候也十分彆扭,顯然身上也有傷。
看來,她這幾天確實過得艱難。
蘇念微心中難以產生半分同情,只開門見山地問:「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是、是王勝的。」林木子給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蘇念微抿了抿唇,心緒有些雜亂。
對於王建國而言,這一定是個好消息。
可是,蘇念微太了解林木子了。
一旦她利用這個胎兒出獄,那麼她肯定要繼續作妖。
看出蘇念微的猶豫後,林木子滿臉真誠,連連保證:「表姐,只要你肯撤訴讓我出去,我絕對不會再做讓你不高興的事了!我、我用肚子裡的孩子發誓,我絕對改邪歸正!」
這些話,蘇念微連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她沒有多留半分鐘,也不顧林木子的聲聲哀求,很快就走了。
如今,王建國中毒的症狀還沒完全消除,人仍舊在醫院。
蘇念微思來想去,還是回到醫院,借著探病的名義,將林木子懷孕的消息告訴了他。
「什麼?念微,你、你說的是真的嗎?林木子真的懷了阿勝的孩子?我、我要當爺爺了?」王建國一聽,立刻激動得翻身坐起,乾瘦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蘇念微的衣袖。
蘇念微看著他瞬間閃出光亮的眼睛,心中一酸,輕輕點頭道:「按照時間算,林木子的孩子確實極有可能是王勝的。」
「太好了!太好了!」王建國鬆開她,滿臉笑容地懷想著,「阿勝走了,老天爺又送給我一個孫子!我一定會好好教育這個孫子,不讓他走上他父親的老路!我的妻子,你的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一看他這樣子,蘇念微便知道,無法再關著林木子了。
果然,王建國下一秒便殷切地看向她,又抱歉又期盼地懇求道:「念微,我知道林木子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實在想要這個孩子啊!我的兒子養廢了,我真的需要這點王家的骨血,支撐我活下去。」
他說著,眼底便閃出淚光,聲音也哽咽起來,「念微,算我……算我求你,就撤了訴,讓林木子出來吧。」
蘇念微只遲疑了片刻,他便掙扎著下了床,作勢要給她跪下。
「廠長,您快起來!」她嚇了一跳,連忙扶起王建國,無奈地嘆息道,「您別這樣,我答應您就是了。」
王建國感激不已,承諾要再多分股份給蘇念微,卻被她拒絕了。
兩人約定好,明天一起去接林木子。
這天晚上,蘇念微一想到明天林木子又要逍遙法外,心情難免鬱悶。
等江文禮一下班,她就把這些事全都告訴了他,然後無奈地嘆息道:「如果林木子只是偷了我的設計圖,那她出來也就出來了,我吃點虧沒什麼。可是她傷害了楊嬸,讓她這麼輕易就出獄,我太對不起楊嬸了。」
「楊嬸為了小胖,自己都決定放棄對林木子追責,你就不要心事太重了。」
江文禮看她難受,輕輕為她揉捏太陽穴,同時提醒道,「我覺得你真正要留心的,是林木子出來後,利用肚子裡的孩子,和你爭紡織廠的股權。」
這一點,蘇念微早有準備。
她抬起頭,笑嘻嘻地問江文禮:「她要和我爭的,只有股權嗎?」
一看她那狡黠的笑容,他立刻明白她言外之意是什麼,不過還是配合地反問:「那還有什麼呢?」
「明知故問!」蘇念微嗔怪一聲,伸出手指點在他胸口,不悅地輕哼道,「當然還有她心心念念的『江大哥』啦!」
江文禮攥住她搗亂的小手,順勢一扯,將她整個人都拉進懷裡。
他低下頭,把熱氣和壓低的聲音一起灌進她耳朵里:「股權她能爭一爭,『江大哥』她可完全沒機會爭了。『江大哥』已經是『江大嫂』的了,不是麼?」
蘇念微被他繾綣的聲線撩得面紅耳赤,連忙將他推開。
「呸!誰要當你的江大嫂?難聽死了!」她嫌棄地說完,用棉被蒙上臉,再也不去看這促狹的男人。
江文禮無聲而笑,也靜靜地躺了下來,什麼都沒做,只連棉被一起將她抱住,很快沉入黑甜的夢裡。
次日一早,蘇念微便去醫院接上王建國,先去警局撤訴,拿到文件後,又去看守所接林木子出來。
鐵門緩緩打開,林木子小腹依然平坦,卻一手扶著後腰,一手捧著小腹,好似馬上就要臨盆一樣。
她抬眼看了看王建國和蘇念微,一改昨天的伏低做小,十分傲慢地問:「怎麼現在才來?讓我等那麼久!」
蘇念微暗暗翻個白眼,懶得理這個變臉如翻書的女人。
可林木子卻不肯放過她,抬手將自己的行李包遞過來,趾高氣揚地吩咐道:「沒看見我身體不方便嗎?還不幫我拿一下!」
蘇念微簡直要被氣笑了。
她自然不肯接,只皺眉反問道:「林木子,你是懷孕了還是殘廢了?好手好腳的,憑什麼讓我給你拿行李?怎麼,我是你的傭人嗎?」
林木子嗤笑一聲,不屑地哼道:「你以為你不是嗎?你給紡織廠打工,而紡織廠將來都是我腹中孩子的,你不是我的傭人是什麼?我勸你早點認清自己的身份,我還給你一口飯吃。不然的話,可別怪這偌大的紡織廠里沒有你的位置!」
「林木子!」這次,不等蘇念微開口,王建國已經沉沉地吼道,「看在你懷了我家骨血的份上,我把你保釋出來。可你不要以為,自己就能作威作福了!紡織廠有念微將近一半的股份,你再敢說趕她走的胡話,別怪我再把你送回看守所!」
「你!」林木子氣結,卻又不敢過分頂撞王建國。
王建國見她閉了嘴,才略微壓下火氣,淡淡地命令道:「廠里的事你也不懂,不要妄圖插手。既然出來了,就好好休息,好好養胎。你唯一的任務,就是平安把我王家的孩子生下來,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