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佐正一眼就看到了房間之中的客人,宛如一個炸雷炸響在頭頂,身子顫抖了幾下。
「這……這不是魏皇爺嗎?他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作為江北世家的家主,溫佐正雖然不願意和魏皇爺這樣的地下大佬打交道,可還是認識他的。
在溫佐正的印象中,魏皇爺身材高大,不怒自威,很有王者風範。
然而,床上的魏皇爺,此刻卻變得溫佐正都不認識了。
他滿面皺紋,頭髮稀疏花白。
原本足足一米八的身形,此刻卻乾枯佝僂,瘦得不成人形。
最重要的是,這個二品大宗師的生命氣息,已經若有若無。
他隨時都可能咽下最後一口氣。
魏皇爺到底經歷了什麼,不到半天潦倒如此?
溫佐正再看向沈斷的時候,目光之中已經充滿了畏懼之色。
起死回生的通天醫術。
殺人不見血的詭異神通。
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究竟什麼來歷?
沈斷明白溫佐正的疑問,卻沒有解釋,淡淡一笑。
「我們再去看看百邪道人怎麼樣了。」
他說著,轉身出門,隨即用房卡打開了另外一道門。
房間之中,一個長著詭異豎紋的道人,此刻卻是臉色發黑,奄奄一息。
他眉心之中的豎紋,隱隱約約滲出血來,好像一隻詭異的豎眼。
他的臉上,滿是皺紋,好像受到無比的恐懼和驚嚇,牙關緊咬,似乎正在經受什麼恐怖的折磨。
溫佐正注意到,百邪道人的身上,四肢好像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般,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記。
這些印記,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撕咬留下的痕跡。
有的地方已經開始乾枯腐朽。
溫佐正的腦袋嗡嗡的,眼神之中滿是恐懼。
在江北許多大勢力的心中,百邪道人是比魏皇爺更恐怖的存在。
魏皇爺已經是二品大宗師,號稱江北第一強者,但終究還是人。
是人,就可以被打敗。
然而百邪道人究竟是人是鬼,沒有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百邪道人如果要對付某個家族,那這家人就可以提前自我了斷了。
他幽靈一般的身影,出現在哪裡,哪裡就會白骨堆積,血流成河。
偏偏什麼證據都不會留下。
百邪道人在江北,已經成了一個禁忌。
許多家族和勢力,提都不敢提。
然而現在,這樣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卻躺在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這一切,全都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幹的。
溫佐正腿腳發顫。
他的明明心中充滿了巨大的問號,卻什麼都不敢問,甚至也不敢說話。
沈斷微笑,看著溫佐正。
「你是不是想問,他們怎麼了?」
溫佐正一愣,點頭,隨即打了一個寒顫,又連連搖頭。
看著溫佐正嚇成這個樣子,沈斷失笑,隨即出了房間。
接下來,沈斷帶著溫佐正一間房一間房巡查。
在這些房間之中,溫佐正看到了許多威名赫赫的人物,比如說孔二狗。
他好像一個溺水的人,全身臃腫,滿面青紫。
哪怕躺在床上,他也似乎在努力掙扎,被褥都被他撕爛了。
除了孔二狗之外,其他三大凶獸也正在生死邊緣掙扎,隨時都能咽了最後一口氣。
巡視完最後一個房間,溫佐正心中的驚駭,再也忍不住了。
躺在床上掙命的魏皇爺等人,無一不是最近三年來,雄霸江北的大高手啊。
卻被沈斷整治得生死兩難。
這個年輕人的手段,簡直無法想像。
他怎麼做到的?
沈斷似乎也沒打算隱瞞,帶著溫佐正下了樓,到了一樓大廳。
林雪宜帶著圓圓,正在遊戲沙盤玩呢。
圓圓一眼看見沈斷,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一頭扎進了沈斷的懷中。
「爸爸抱抱。」
沈斷笑著抱起了女兒,寵溺地拍拍她的小腦袋。
「圓圓,你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
圓圓奶聲奶氣地說,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沈斷身後的溫佐正。
沈斷幫女兒擦去了臉上的口水,笑眯眯的。
「想不想吃大雞腿?讓林阿姨帶你去買。」
圓圓頓時興奮起來,向林雪宜伸著藕節似的胳膊。
「阿姨,抱抱,我要大雞腿。」
林雪宜看著沈斷和溫佐正的樣子,知道兩人有事。
她笑著接過了圓圓,出了酒店,向最近的肯德基而去。
沈斷示意溫佐正看沙盤,溫佐正疑惑地看向了遊戲沙盤,有些懵。
沈斷左手掐印,突然打出一道法決,一道光華射在了沙盤之中的沙地上。
轟!
溫佐正只覺得一陣巨響,宛如雷鳴。
剎那之間天地倒懸,眼前光影閃動,模糊一片。
他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等溫佐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由得嚇了一跳。
眼前赫然是一望無際的沙漠,皚皚黃沙,似乎有千里之遙。
還沒等溫佐正反應過來,突然腳下一沉,黃沙之中伸出一雙大手,將他拖入黃沙之中。
溫佐正嚇得大叫,黃沙之中冒出一個像人又像獸的東西,扼住他的脖子。
他的牙齒白森森的,直接咬向溫佐正的脖子。
溫佐正嚇得魂飛魄散,用盡全力死死扼住那東西的手。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沈斷的聲音。
「魏國慶,你要的清水和食物在這裡。」
那東西一愣,突然向聲音的來源處撲了過去,勢若瘋虎。
然而,他很快就被人一腳踢了回來,鮮血噴出,委頓倒地,半死不活。
他努力著要爬起來,三番兩次掙扎,終於重重倒地,再也不動了,
直到現在,溫佐正才看清了眼前的怪物。
卻是名震江北的魏皇爺。
只是他滿頭稀疏的白髮,臉上的皺紋宛如核桃紋,身體佝僂,哪裡還有一代霸主的氣概?
哪怕巡城街邊的乞丐,也比這位大梟體面一點。
沈斷走了過來,將清水和一塊麵包丟給了魏皇爺。
魏皇爺一愣,卻迅疾無倫地爬了起來。
他首先將一瓶礦泉水一飲而盡,然後又是狼吞虎咽, 吞下了麵包。
甚至,就連地下的一點麵包屑,他都小心地撿起,放在了口中。
沈斷淡淡地看著魏皇爺,既不阻止,也不說話。
魏皇爺大口大口地喘氣,用極其痛恨而又畏懼的眼神看著沈斷。
終於,他漸漸低垂了頭,聲音中充滿了悲涼之意。
「我認栽了,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