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雷達失靈
說曹操曹操到的原著女主——池笑歌聽見他們的腳步聲,轉過一雙小鹿般的清澈眼睛,有些慌張地望著他們,磕磕巴巴道:「陸……陸仙師,姜仙師?」
姜沉離微微一愣,想起陸衍說過,婚宴是請宴春樓承辦的,想來女主認識他們也不稀奇。
但她卻不能暴露也一眼認出了女主,只裝作有些好奇地問:「你認識我們?」
池笑歌不愧為頂級傻白甜人設,聞言立刻來了興致,俏皮地點點頭:「我叫池笑歌,是宴春樓的人。
你們的婚宴可是我們一手承辦,不知道二位滿不滿……意……?」
池笑歌好像挺怵她身旁的陸衍,說到一半發現陸衍直直盯著自己這邊,嚇得都沒敢說完。
姜沉離無奈地看向女主身邊縮成一團,試圖假裝不存在的芝麻糕。
姜沉離心裡有些好笑,難道她已經習慣陸衍的冷臉了?
為什麼完全沒意識到他此時的氣息很可怕?
姜沉離嘆了口氣,雖然陸大佬能懟天懟地無所顧忌,但她可不想罪這個魔族小公主,以免今後多生事端。
她連忙對池笑歌微微一笑:「我們只是來尋這頭坐騎,沒有別的意思。」
池笑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自覺往這邊走了兩步,等到離開了芝麻糕身邊,這位小公主終於發現,陸衍用眼神凌遲的罪人,其實是芝麻糕。
她後知後覺,蒼白的辯解道:「我不認識它!方才採藥時我一腳踏空,差點掉進山崖,被它所救……我也不知它為何一直呆在這!」
「……這拙劣的演技。」
姜沉離心想,她是裝不知道呢,還是裝不知道呢。
畢竟身為正牌女主,有點金手指什麼的很正常,就比如池笑歌。
她身為魔皇的唯一後裔,天生血脈里就帶著讓飛禽異獸臣服的能力,芝麻糕與她莫名親近也不足為奇。
女主後期與洛連川在一起時,還憑藉此等能力幫了他不少。
但……採藥?
聯想起原著里療傷的情節,姜沉離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她狀若關切地問道:「是家裡人受了傷?
很嚴重嗎?
需不需要幫忙?」
池笑歌被問得一愣一愣,不僅沒生出防備之心,反而有些感動:「不是我家人,是洛……我的一位朋友受了傷,需要用到這裡的三味草,我來幫他采些許。」
這似曾相識的藉口,姜沉離心下瞭然,果然是洛連川。
原著里,洛連川特意叮囑過,不要對別人透露他們有來往。
否則依女主的性子,斷是沒有這種心思瞞下對方身份的。
原因無它,洛連川沒見過女主幾次,就察覺出了她的身份有些不同尋常,於是暗自調查。
畢竟池笑歌這種性子,洛連川認不出來就奇怪了。
姜沉離心思繞了一圈,嘴上卻不停:「原來如此,既然值得你冒著危險親自採藥,想必是對你很重要的人?」
池笑歌聽出了她話里的深意,臉頰霎那羞紅:「不是那樣的!只是店裡認識的一個朋友。
有天晚上他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點了一壺酒枯坐半晌。
我有些好奇地看了一會,發現他手上鮮血淋漓,也沒包紮處理過,就……就這樣相識了。」
姜沉離的指甲深深掐進肉里,早該想到的。
她穿越後恕墨宗雖沒辦慶功宴,但那是由於她與陸衍風聞塵囂直上,兩宗選擇急急辦了婚宴。
男主沒有因與她定親遭人暗害,但陸衍卻親自出手了。
他受傷失意那天,大概是放飛自我去了宴春樓買醉——
於是男女主依舊陰差陽錯地相識了。
而且聽女主語氣的熟稔程度,已經對洛連川很有好感了,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來這破地方,替他採藥……等等,洛連川手上的傷不是早就好了嗎?
合息禮一劫,他掉鏈子歸掉鏈子,也不知是不是男主光環作祟,顯然是毫髮無傷,哪像陸衍傻乎乎當肩挨了一鏢,對了還沒重新幫他包紮……
「不對不對。」
她晃晃自己腦袋,企圖甩出裡面的水分:「這是重點嗎?
!」
她看了看池笑歌的藥簍:「手上的傷如此重?
這麼些天都沒好?」
「不是的,上次的傷已經大好,這次是添了新的內傷。」
池笑歌微微顰眉,眉梢眼底皆是少女的情思:「今晨他來宴春樓結帳,本來還想瞞著我,還是……還是我大哥發現的。」
內傷?
她忽然想到,今天盈滅的內比大會,男主確實不在。
姜沉離撇了撇嘴,還欲替大佬打探幾分敵情,陸衍卻毫不領情。
他沉默地盯了芝麻糕半天,把它盯得瑟瑟發抖,才終於開口:「斷你左爪,你便可再擇主人了。」
芝麻糕猛地捂住了爪子,可憐它堂堂一頭凶獸,用明媚憂傷的45度角抬起頭盯著陸衍,怯怯地擺著頭,賣出一個十分硬核的萌。
姜沉離:有……有點可怕。
她認命嘆了口氣,衝過去攔在芝麻糕身前,一隻手背在身後拼命沖它擺手:「興許芝麻糕就是等我們等得太無聊了,別怪它了!怎麼說它也算救人一命立下大功,是吧笑歌?」
「是……是啊!」
女主再次被陸反派的反言反語嚇呆,但傻白甜人設不倒,忍不住自掀老底幫它辯解:「其實我天生受這些東西的親近,它沒有想背叛你呀!」
一直沒搭理女主的陸衍終於看了她一眼。
姜沉離崩潰扶額,這人怎麼越幫越亂?
!
索性芝麻糕應該是看到了自己的手勢,偷偷摸摸後退幾步,隨即疾步衝出山崖,一溜煙跑遠了。
她長出一口氣,還以為芝麻糕只會聽陸衍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她欣慰地想,還好已經是只成熟的芝麻糕,會自己逃命了,不然她還真怕保不住它這條小命。
女主自認為已經報答了芝麻糕的救命之恩,嘴上說著著急幫她朋友送藥,背起藥簍也溜了。
姜沉離:……
所以……到底誰是真正的魔族?
難道真的因為同陸衍待久了,她的反派雷達已經麻木不仁?
陸衍沒給她時間想明白,看見芝麻糕溜走,又以指做哨,一副要把它叫回來大卸八塊的樣子,嚇得姜沉離連忙一把摁住他。
「……」陸衍順著大逆不道的手,一路望進她躲閃的眼裡,冰冰涼涼的桃花眼中寫滿了「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姜沉離暗罵這隻引火燒身的爪子,支支吾吾半晌,終於靈光一閃。
她鬆開陸衍後退幾步站在崖邊,擺出一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樣子,還做作地牽起裙擺,美美地轉了幾個圈:「那什麼,這兒風景真好啊!」
陸衍:「……」
呵,男人。
姜沉離早有預料,從靈囊里取出一物,指著崖邊的那顆大樹:「既然風景這麼好,我們去樹下歇歇吧,嘗嘗我給你做的甜湯。」
她頓了頓,又神神叨叨補充:「宗師級甜湯。」
陸衍大概是被「宗師級」的分量被打動了,紆尊降貴地挪動了步伐。
姜沉離滿心淒涼——她堂堂仙門第一美人,在這人面前居然還不如一壺奶茶。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陸衍:「怎麼還不過來?」
她扭頭一看,這廝居然已經席地而坐,並且神奇地變出了一隻茶几,等著她的進貢。
「……這就來了。」
姜沉離敷衍道,狠狠踢飛了腳邊一塊小石子,這才撒了氣。
不得不說,奶茶比她預想中的還管用。
她兩手托著下巴撐在茶几上,看著陸衍「噸噸」地喝完那壺奶茶,不由口中發苦——她自己都記不清放了多少糖進去。
十分神奇的是,依陸衍這般兇殘的喝法,放下冰壺後,仍保持著那副極具欺騙性的外表,清冷凜然,恍若天人。
姜沉離左看右看——這人就是不像殺人如麻的反派嘛,為什么女主怕成那樣?
陸衍喝完奶茶後,進入了一種神聖超然的境界,在她一言難盡的目光下,怡然自得躺倒在樹蔭下的草地上。
「……」姜沉離身心俱疲,索性也躺到了他身邊。
崖邊人跡罕至,山風吹拂過頭頂茂密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陽光從頭頂漏下,頗有點歲月靜好的感覺。
姜沉離側過頭,盯著他臉上晃動的光斑,心中一動:「你剛剛是不是嚇唬芝麻糕的?」
「?」
陸衍聞言,也轉過頭來,滿臉都是「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的表情。
陸衍真的毫無男女之防的意識,說轉頭就轉頭,她躲閃不及,迎面對上了他俊美無鑄的臉。
他的銀髮從頭上滑落,直直墜到她的烏髮里,糾纏在一起,無端生出點「白頭到老」的意思。
她急忙翻了個身,拉開兩人距離:「就是……你不是真想砍它的爪子吧?
或許只是想給它一個教訓?」
她平復著急促的心跳,下一秒,陸衍的回答像一盆涼水澆了下來:「不是。」
陸衍一隻手臂枕在腦後,揪起一株野花把玩:「既然有了異心,我便放它走,有何不對?」
姜沉離內心泛起陣陣涼意,勉強笑道:「既然決定放它走,為什麼又要傷它呢?」
陸衍沒有立刻回答,想了想,漫不經心道:「留個紀念?
又許是不想看見自己的東西,原封不動落到別人手上吧。」
他說完,折騰夠了手裡的野花,將它拋回地上。
花瓣四散一地。
她看著那些飄零的落紅,又想起剛剛宋老的話——
「你嫁給他將來是要吃大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