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也使不出靈力了?」
姜沉離下意識指著火堆,「那這堆火怎麼生起來的?」
「……」陸衍沉默一會,「如果沒記錯的話,火摺子是從你的靈囊里找出來的。」
「對哦,我好像是帶了那玩意兒。」
她喉頭一噎,訕訕道。
「等等?」
她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我的靈囊密令?」
姜沉離走回火堆旁,盤腿坐在陸衍對面,目光如炬地注視著閉目養神的陸衍。
他的臉皮不知是什麼材質,面對失主如鷹視狼顧的犀利眼神,仍能端坐如山。
「我也說過你睡相很差。」
陸衍理直氣壯的天賦點滿了,「當然是你做夢時自己說的。」
姜沉離狐疑地盯著他正氣凜然的臉:「那你是因為想私拿甜點,所以特意記住了嗎?」
陸衍不動聲色地搖搖頭,卻以肉眼極難察覺的位移速度,挪遠了一點。
「算了,回去再討論這茬。」
如今情況有些特殊,她不再糾結此事。
閉起眼睛開始感受體內的靈脈——
靈力在體內流轉了幾個周天,暢通無阻,沒有絲毫阻塞的跡象。
檢查完畢後,姜沉離睜開眼,靠在石壁上的陸衍低垂著眼睛,正安靜看著她。
「我的靈脈沒有問題。」
她順手探上他的手腕,半晌放開,「你的也沒問題啊……」
「嗯。」
陸衍懶洋洋扭了扭手腕,「這裡被下了某種古老禁制,靈力在此空間裡會變得全然無效。」
「那怎麼辦,」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看樣子我們是被騰蛇拖入了某處地宮,但現在靈力用不出來了,該怎麼出去?」
騰蛇不惜使用空間挪移的妖術,將男女主帶到這裡,肯定是知曉這裡的古怪。
方才一戰,洛連川是受傷了,但由於伏妖陣,騰蛇也沒討到多少便宜,它的法力也消耗的厲害。
雖然只是潭邊一小塊地方的空間調轉,但如此耗費法力的妖術,它應該也無法支撐多久,因此,他們一定還在樹林附近,同樣,也離雲流宗很近。
姜沉離有些懊惱,方才若沒有猶豫直接解決了那隻騰蛇,就不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了。
「也太倒霉了,」姜沉離一頭撞在陸衍肩膀上,「那騰蛇要報幫它哥哥報仇,就不能精準打擊一點嗎?
怎麼所有人都跟著遭殃,其他的弟子也不知道有沒有事。」
「我倒也想問,」陸衍的呼吸拂過後頸,說話時胸腔里嗡嗡震動,「你為何不能預知自身的險境,反而淨夢些無關緊要的事。」
姜沉離心虛地埋著頭,不敢看他:「天道的事……誰說的准呢?」
誰知道那兩人談個戀愛也如此千迴百轉一波三折。
「行了行了,」她直起身子,三指併攏放到額頭邊,指天發誓道,「我以後爭取天天夢你,日日夢你,助你窺得天機,這總行了吧。」
陸衍輕笑一聲,站起來走到洞口。
「這地宮面積不小。」
他抱著手臂倚在牆上,與外面漆黑的長廊對視著,沉聲道。
見陸衍突然有了打通副本的興致,她也跟著走過來:「沒錯,而且我方向感不太好,幸好這回帶了羅盤。」
陸衍偏過頭,看樣子還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
於是她努力揣摩了一下他話中的深意,「地宮很大……所以禁制也存在薄弱之處?」
陸衍點點頭:「而且這禁制存在許久,維持它所需的力量難以想像,僅靠人力很難做到。」
「你的意思是,」姜沉離找出了羅盤,只見上面的磁針毫無章法地旋轉著,「這禁制是靠著某些奇珍異寶的能量,才得以長久運行。」
「羅盤也失效了,」她示意陸衍看,「看來地宮中真的有不同尋常的東西。」
姜沉離將羅盤扔回靈囊:「那麼只要切斷禁制與那寶物的連接,它得不到新的能量,自然就無力維繫了。」
陸衍估計也是這樣的想法,用沉默表達了他的肯定。
他撿起幾根枯枝湊到火堆上點燃,遞給她一束:「先出去看看吧。」
石室外只有一條狹長昏暗的走廊,她高舉著火把打量著四周,很快便有些無聊了。
因為這條走廊,四面八方皆是灰撲撲的石壁,摸上去除了獲得滿手的塵土,什麼也尋不見。
「怎麼跟說好的不一樣,」她心說,「一般電視劇里遇到這種情況,不都得有個壁畫刻字什麼的嗎?」
總不能因為她穿的是個炮灰女配,就搞差別待遇吧。
然而,又悶頭走了一會,姜沉離就再也沒心思胡思亂想了。
因為這條平凡樸素,毫無特點的走廊,實在是太長了。
她回頭看了看,方才特意沒有熄滅石室的火堆,但現在已經看不見任何火光了。
他們刻在牆壁上的標記也沒有再出現過。
「陸衍,」她收回目光,「你也發現了吧?
這走廊不對勁。」
按照他們的腳力,此時應該已經走出好幾百米了,卻還是沒有走到長廊的盡頭,並且一路也沒有任何岔路或是石室。
一天走廊就幾百米,這樣粗略估算下來,這地宮豈不是比「刑徒七十萬」才建成的秦始皇陵還要大的多?
雲流宗怎麼可能任這樣一座宏偉的地宮建在宗門附近?
況且書中也從未提到過。
她越想越奇怪,心說該不會是遇上鬼打牆了吧。
姜沉離汗毛直豎,她原來最怕看鬼片,這個世界又真的存在妖魔鬼怪,原來有靈力時還能有點安全感,偏偏現在又用不出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陸衍也在默默打量這條詭異的走廊,不知有沒有看出什麼,眉頭輕輕擰著。
忽然,他感到垂在身側的手中多了一物,觸感柔嫩綿軟,他詫異地低頭一看,發現對方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
姜沉離抓著陸衍的手,渾然不覺自己滿臉都寫著害怕:「我手冷,再捂捂行嗎。」
陸衍抿了抿唇,沒有揭穿她,只是牽著她繼續向前走。
他們又走了一會,情況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走廊狹窄又仿佛永遠沒有盡頭,耳邊只迴蕩著他們的腳步聲,這氣氛簡直能將人的耐心磨光。
被磨光耐心的姜沉離,心中的膽怯逐漸被暴躁取代,她忍不住開始翻找起靈囊,看看有沒有什麼救急的法寶。
然而她的動作太過急切粗暴,一個藥瓶不慎滾落在地,她正要去撿,意外卻發生了。
「!」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藥瓶落地後,直直向前滾去,就好像落在一個陡峭的斜坡上,瞬間落入前方漆黑的陰影里,消失不見了。
姜沉離下意識看了看陸衍,他望著藥瓶消失的方向,臉上若有所思。
「原來我們不在平地上,」她蹲下來,手掌撫上地面,「這裡其實是個斜坡?」
細細感受了一下地面,她卻沒摸出個名堂來,只覺得觸感十分真實,肉眼望去,怎麼看都只是條平直的走廊。
如果不是無意中掉了個藥瓶,還不知過多久才能發現這一點。
「可是我們為什麼沒有掉下去,反而如履平地地走了這麼久?」
陸衍沉吟一會,忽然拉著她坐下,伸手在她腕間一拂,取下了軟鞭,又分別綁在了兩人的腰上。
「也許,」陸衍纏好軟鞭後,在她驚訝的視線里撩起袖子,「我們並沒有真正踏上這條走廊。」
只見陸衍手臂上,一隻蛇型的圖騰,正絲絲冒著黑氣,像吐著信子一樣。
她倒抽一口涼氣,也掀開袖子,將手臂並在陸衍手臂旁,上面赫然也盤踞著一隻黑蛇圖騰。
姜沉離不再猶豫,掏出小刀從那兩條黑蛇印記上狠狠割下去。
濃郁的黑霧仿佛有生命般,從他們手臂散出,在半空中扭曲掙扎一會兒後,漸漸消失了。
眼前的走廊變得扭曲,待她定睛再一看,自己和陸衍竟還站在石室門口,只是他們留下的火堆已經燒光了,只剩下灰燼里閃著點點火星。
原來,石室外不是什麼狹長無盡的走廊,而是一條幾乎豎直的通道,剛剛被騰蛇附在他們身上的妖霧迷惑,才在被困在原地,卻自以為走了很久。
她和陸衍對視一眼,齊齊進入通道,失重感瞬間襲來,她不由自主朝陸衍伸手。
陸衍見狀,順著軟鞭一扯,將她摟在懷裡,聲音在下墜的風中有些飄忽不定:「宋老的武器質量很好,不用怕。」
姜沉離只聽到一句模模糊糊的「不用怕」,以為這人終於學會了幾句貼心話,心中甚是欣慰,有些飄飄然:「有你在,我當然不怕。」
聞言,陸衍放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卻沒有再開口。
很快,兩人便跌出了通道,陸衍抱著她順勢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姜沉離轉得眼冒金星,緩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正大大咧咧躺在陸衍身上。
她連忙爬起來,假裝整理衣服梳理頭髮,就是不敢看他。
被當做肉墊的陸衍倒是沒什麼怨言,也跟著站起來。
之前的火把也跟著掉了下來,奇蹟般的沒有熄滅,躺在在地上倔強的燃燒著。
她剛彎下腰準備撿起火把,斜前方卻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同時有人急切地詢問著——
「是盈滅宗的人嗎?」
那人的聲音聽著十分激動,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這聲音……」姜沉離一愣,連忙攔住了想要拔出凝江的陸衍。
姜沉離將火把舉起來,背著阿婆的陳子義出現在了眼前,正好與她四目相對。
姜沉離:「……」
眼含熱淚的陳子義:「……」
「額,我們……」她暗道糟糕,該怎麼解釋她與陸衍也在這兒?
「你們是誰?
是被妖怪抓來的村民嗎?」
陳子義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同門,而是兩個平民打扮的普通男人,瞬間有些失望,但很快他便接著說道。
「這裡很危險,我乃盈滅宗外門弟子——陳子義,不如你們跟我走吧,等與我的同門匯合,便可帶你們出去了。」
姜沉離一愣,才反應過來,靈力雖沒有了,她與陸衍吃的幻容丹藥效還在。
她瞬間也快熱淚盈眶了——
他這未卜先知的本事也太厲害了。
陸衍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她崇拜的視線:「早就讓你聽我的。」
「請問……」一旁的陳子義半天沒人理,臉色越來越古怪,「不知二位有沒有聽見我的話?
你們是什麼關係?」
陳子義看著這兩個眉來眼去的男人,雖然深陷險境,心中卻不合時宜的八卦起來——
如此你儂我儂的架勢,難不成是對斷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