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時間,水米未進。
慕玄清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青黛看到他這副模樣,有些於心不忍,回想起這兩日在外頭傳得滿城風雨的茶餘飯後談資,說是聞三姑娘膽敢給少君下藥,已被右相逐出家門。
她不知道若是雲拂得知此事,還會不會如此決絕。
她服用假死藥三日之後才會醒,而就在她下葬的那一日晚上,康承澤會帶她離開。
她想要告知她此事,可又怕她重新跳進這個漩渦中。
蕭辰如今是燕赤的少君,以後會成為君主。即便是作為慕邈這種不為女色所動的,後宮中也被逼著納了至少三四人。
三四人對於君主來說不多,可對於雲拂來說,是眼睛裡面的沙子,絕容不下。
思及至此,青黛決定順其自然,或許離開這裡是天意,是冥冥之中最好的選擇。
慕玄清倒下,雲拂的葬禮是由禮部操辦的,因她是須風和親天女,代表著兩國邦交,作為君主和君後的慕邈和葉安安也來走了個過場。
當然,對外宣稱是得了急症死亡。若是世人知曉少君妃是因少君與其他女子有染而自殺,又會興起腥風血雨。
聞媚兒最後被判了流放西北的刑罰,主要是慕玄清不想她太快死了,流放的路途便是一種折磨,到了目的地之後,艱苦的環境會更加讓她生不如死。
那幾個守城門的守衛則被貶為了押送流放人員的官兵,與從前那個差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幾個人沒想到一次小小的貪婪會造成這樣的後果,說到底,還是因為少君妃出了事。
罪魁禍首就是他們眼前這個女人,一想到這,他們就恨得牙痒痒。
抽出鞭子狠狠打了幾鞭,這口氣才稍微咽下一點。
「哥幾個,你們聽說過沒,這娘們之前做過暗娼,還想用這個來陷害少君。」
「還有這種事?」
「你不信?讓她伺候一下咱們哥幾個?」
聞媚兒一臉驚恐,連連往後退去:「不要,不要!」
然而,手腳都有枷鎖,被一把拽了回來。
幾個人解開褲腰帶淫笑著朝她靠近。
雲拂墓前,慕玄清枯坐許久。
蘇葉前來稟報:「主子,君上宣您進宮覲見。」
「不見。」
「您好些日沒有上朝,群臣頗有微詞……」
「就說孤身子不適。」
「可是……」
「孤不想再說一遍。」
蘇葉只好作罷,過了一會兒,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匣子,遞到他面前。
「主子,這是您之前吩咐我們尋找的玉佩,已經找到了。」
慕玄清抬頭,看到那塊靜靜躺在木匣子裡的黑玉玉佩,嘴角泛起一絲苦意。
不知何時,她將她帶來的所有東西都清理乾淨,沒有給他留下一絲念想。
只有這塊玉佩,是她曾經的貼身之物,卻是其他男人送給她的。
他將玉佩拿出,佩戴在腰間。
不管如何,這是她曾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唯一憑證,他要好好珍藏。
一個月後,慕玄清終於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而此時的輿論已經從慕玄清任性不理朝政事務轉為了重情重義。
當然這不是平白而來的,慕邈在其中操作了不少,他不允許任何人毀掉他的名聲。
下朝之後,他將慕玄清留在了宮中。
「還以為你和白雪之間並無情意,卻沒想她的死讓你沉寂這麼久。如今總算是走出來,孤深感欣慰。」
慕玄清微微垂眸:「兒臣乃燕赤少君,知曉自己肩上的責任,自是不會沉浸在兒女私情中。」
慕邈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這麼想,孤很高興。」
差點以為他會自此一蹶不振,這一個月來,他日日擔憂。
曾經還懷疑過那個女人送白雪前來的目的,畢竟在短短几個月之內就俘獲他的心,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
現在總算是雨過天晴,他這顆心也終於能放下了。
正欲轉身,眼角餘光瞥見他腰間的玉佩,他瞳孔猛地一震。
他伸手拿起:「你這玉佩哪來的?」
他記得五年前他被送過來時,身上並無這個玉佩。這些年也從未見他佩戴過,還以為他早已丟失。
慕玄清不知他為何會突然詢問起他腰間玉佩的由來,這是雲拂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他不喜他人觸碰。
他將玉佩抽回,往後退了一步。
面上保持恭敬,道:「稟父君,此玉佩是我亡妻之物。」
「你亡妻之物……你是說白雪?」
慕玄清點頭:「這是她隨身佩戴之物。」
慕邈不敢相信,搖搖頭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她的?這是孤曾經給你母親的信物!」
聽到這話,慕玄清也震驚了,低頭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玉佩,不敢置信。
「當年孤給你母親留下了兩件信物,其中一件便是這玉佩,是出生時母親給孤的傳家之物。說是以後遇到心儀的女子,便可贈予她。二十多年前,孤遇到了你母親,便將此信物留給了她。」
「那怎麼會在阿拂手裡……?」
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思緒,男人顫抖問道,「父君,您實話告訴兒臣,在五年多前我重傷前,名字是否叫蕭辰?」
此話一出,慕邈再次瞳孔震驚。
很快,他回過神來,眼睛瞥向一旁,皺著眉頭道:「你怎會突然問起這個?是誰和你胡說八道了?」
慕玄清慣會捕捉人的細微表情,從他的第一反應就能夠看得出來,他沒有說錯。
他低低笑了幾聲,笑中滿是苦澀。身形差點站不穩,連著往後退了幾步。
「我為何會相信你們為我精心編織的謊言,而不相信她幾次三番告訴我我就是蕭辰!我為了這點自尊,一而再再而三地讓她傷心,以致於她最終離我而去!」
他眼中噙著淚:「她是我的妻子,她從來都是我的妻子,是嗎?」
慕邈被他突然的發問給問懵了,這和他是蕭辰有何關係?
玉佩是白雪的……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曾經和那個女人的對話。
「這輩子我從沒為他做過什麼,這一次,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想將她送到他身邊。至於他們倆還有沒有緣分,就看天意了。」
「她是誰?」
「一個他可能會再愛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