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拂無奈,只能一個人出發。
一路打聽,一路前行,幾日後,終於進入梧州的地界。
而到了這裡,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輿圖,又看了看裡頭的地名,她眉頭緩緩凝成一團。
這裡……不就是天水州嗎?
雖然天水州改成了梧州,但裡面小的地名並沒有更改,還能夠看到平潭縣和曾經去過的那些村落名稱。
在這裡,她和蕭辰共度了將近一年,有無數他們到過的足跡。
頓時,曾經的回憶湧上心頭。
山棗縣,他們一到來就辦了狗縣令項肆沖,還結識了張家。又因張青揚去了東郊縣百草山莊,破獲了一樁大案。
桑田村,犁頭村,豐田村,到處都有他們修橋鋪路的痕跡,還有曾經她義診時出沒的身影。
如今,這裡已不像從前他們剛來的時候那麼貧困險惡,變得富饒了不少。人們安居樂業,歡聲笑語。
想到這,雲拂腦海中浮現出慕玄清那張臉。
不管如何,他作為蕭辰時,與她生活的過往不可抹滅,是她人生長河中一處重要的風景。
她去了一趟山棗縣,想看看張青青還在不在,只可惜,這裡只剩下一個荒廢的張家祖宅,張海雲以及張青青張青揚都不知所蹤。
走在路上,有人看著她驚呼道:「善祥仙子,這不是善祥仙子嗎!」
雲拂不解,詢問善祥仙子是什麼情況。
那人一邊嘖嘖稱奇一邊指著東北方向道:「那邊的雙神廟供奉著兩個仙人,其中善祥仙子簡直和您長得一模一樣,我還以為今日看到活神仙了!」
聽到這番言論,雲拂一腦門問號,這都什麼跟什麼,也太扯了吧。
此處離那裡不遠,好奇驅使之下,她去了一趟所謂雙神觀。
上台階時,幾乎所有路過她身邊的人都要回頭看上一眼,眼中透出震驚。
有些甚至雙手合十,朝上天喊一聲:「仙子顯靈,仙子顯靈!」
雲拂心想,有這麼像嗎?
然而,等她到達看到殿裡面供奉的金像時,自己也驚呆了。
這簡直就是按照她的形象來塑的金身,而旁邊另外一位叫仁安真君的,長得和慕玄清一模一樣。
她詢問觀裡面的人,起初含糊其詞並不願意告知,後來見她實在與善祥仙子長相酷似,這才引薦了道觀觀主。
張海雲見到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雲拂也很是詫異,沒想到在張家老宅沒有見到他,卻在這裡見到了。
「這哪是施主,這就是善祥仙子啊!」張海雲激動朝小道士道。
小道士一臉震驚,緊接著朝雲拂深深鞠了個躬。
兩人許久未見面,雲拂詢問起他為何會在此。
張海雲道:「當時傳來蕭刺史謀反的消息,我們都不肯相信。奈何我們作為老百姓,無法為他做什麼,萬人血書都沒能夠洗刷他的冤屈。我只好散盡家財,建了這一道觀,給你們塑了金像,好讓眾人永遠記得你們的恩德。」
「只是後來天水州易了主,成為了燕赤的國土,我們便不再提你們的真名了,只以尊號相稱。雖如此,眾多在此紮根的百姓心意沒變,心裡都知曉你們二人的身份,來此供奉,香火不斷。」
聽聞此話,雲拂很是感動。
能夠造福一方百姓,並得到他們的認可,這一輩子沒白來走一遭。
「張青青與張青揚呢?他們後來去了哪裡?」
「我那兒子聽聞你們的死訊,悲痛異常,誓要接下你的衣缽,到處遊歷給百姓們治病。年前傳信回來,說是一切都好。」
「至於青青,當年出事後便沒了她的消息,我去過一趟平潭縣,家中已無人。我不知道要去何處尋她,等戰亂平息之後,我便一直在這裡等著,始終沒有等到她回來。」
說到這裡,張海雲抹了抹眼角的淚:「也不知道我那苦命的女兒是否還平安活著,她當時失蹤時可還懷著身孕啊!」
雲拂神情悵然,曾經的過往仿佛就發生在昨日,張青青與李信還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他們沒有生死相隔,過著甜蜜平淡的生活。
在張海雲這裡呆了小半日,雲拂下山離開。
離開時,道觀所有人全都到達山腳下目送,表情恭敬虔誠。
找了個客棧休息一晚,第二日,雲拂找到了歃血盟在此的據點。
聽聞她是接令人六月雪,那人翻了翻記錄,詢問:「僱主的資料已經看過了嗎?」
雲拂點頭。
說是一大戶人家女兒要出嫁,可臨到上花轎的時候,逃了。
因娶親的那家有權有勢,不能輕易得罪,故而緊急找人頂替,先糊弄過去,到時候以假死脫身即可。
「樂安侯將此事全權委託給了我們,所有行頭和人都已經準備好,只等你到達便可出發。」
雲拂皺了皺眉頭:「樂安侯?」
「是的,樂安侯乃我們梧州南邊的一個萬戶侯,封地在此。怎麼,你沒有仔細看之前給你的資料嗎?」
雲拂疑惑,雖然她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但確定資料中沒有寫樂安侯三個字。
她立即從懷中掏去,將當初歃血盟交給她的資料掏了出來。
「你看這上面只寫了這麼些,並沒有提到樂安侯啊。」
侯爺女兒出嫁這等大事,她還不知道好不好脫身,萬一不小心惹來殺身之禍,別說玉佩拿不到,這條命也得交代在那。
那人瞟了一眼,將資料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翻給她看,道:「後面的詳細資料都用本地文字寫清楚了,你沒看到嗎?」
雲拂一臉便秘表情:「什麼?你說這些字是僱主的詳細資料?我還以為是為求平安給畫的符呢。我見過燕赤的文字,不長這樣呀……」
燕赤和須風本是一家,後來因為各種動亂才分為兩國,文字有一點點差別,但總歸來說,差別不大。
「這是本地的古文字,你看不懂?」
「你都說了是本地的古文字,我為何會看得懂?」雲拂覺得很莫名其妙。
「看不懂沒關係,我念給你聽便是。」
雲拂深吸一口氣,若不是為了那塊玉佩,她才不會在此忍氣吞聲。
「好,你念。」
她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