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宣布退回所有「巴結式」的捐款。
如果一個人只有一塊錢、一萬塊錢、一百萬、一個億的時候，錢往往還是很重要的。
但是像陳昭這種人，喝杯茶的功夫就能賺一個億，錢就意義不大了。
花不完和花不完之間，沒有區別。
看到陳昭不受嗟來之食，世界各地的人也沒有就此灰心喪氣。
他們開始大量爆買陳昭公司的產品。
大炮手機在短短兩天的時間內脫銷，一躍成為全球市場份額最高的手機品牌。
機器奴只用了一天就脫銷了，數百萬的機器奴被銷售出去。
消費者用這種方式給陳昭遞錢，試圖討好他。
最離譜的是，很多城市的市長親自到機器奴的店裡去視察，看了一圈以後，提出靈魂問題：「你們這店面是不是太小了？要不要我出面給你們擴建一下？」
工作人員們百臉懵逼。
這種遞錢方式陳昭自然是不拒絕，大炮手機和機器奴，這麼智能的東西，都是能促進社會進步的。
很多機器奴保有量最高的城市，都興高采烈地發新聞登報紙，好像取得了什麼大戰役勝利一樣高興。當地居民也非常驕傲，莫名其妙地驕傲。
但是，在一片興奮的情緒中，也有一些憤怒和悲傷的碎片。
印度一名男子不顧勸阻，扛著鐵鍬，挖出了新死兩天妻子的屍體，背著走了二十公里，來到機器奴的售賣店，要求給她的妻子使用意識之海。
顧客和工作人員向他解釋，他的妻子已經死去太長時間，意識已經渙散。就算沒有渙散，目前印度也沒有一台意識之海。就算有一台，也不是他能用的上的。
該男子大哭不止，反覆把妻子的屍體放在櫃檯上，最後被強制送去精神病院。
CNN記者在紐約大街上隨機採訪，採訪到了一名學生，問他對於意識之海的期待。
該學生低頭看著自己的鞋，沉默半晌後說，他不相信自己能用上這種東西。
維和部隊在戰區救助了一群難民，問他們對意識之海的看法。
他們並沒有聽說過意識之海。
類似的新聞，秘書小劉每天都整理成一份文件，放在陳昭的辦公桌上。
一開始陳昭還認真看。
後來連翻開都不翻開，直接扔垃圾桶。
「這種消息以後就別給我看了，無聊，浪費時間。」陳昭對秘書小劉吩咐。
他又開始忙碌起來。
忙著安排製造新的意識之海。
忙著和各地醫院簽供貨協議。
意識之海的售價不貴，一億九千萬一台。幾乎就是白送。
醫院的很多尖端設備造價都是過億的，像什麼質子重離子加速器，治惡性腫瘤用的，售價基本都過億。還有碳離子治療系統，價格不祥，但預計必然超過八位數。
這些亂七八糟的設備，之所以貴，是因為都是和死神正面作戰用的武器。是武器，就有可能打不過，人搞不好還是要死。
但是意識之海就不一樣了，堪稱騎在閻王爺頭上拉屎。
閻王會驚奇地發現，很多人死掉以後，靈魂收不到地府去，就剩一個發臭的軀殼。
所以，這個價格實在不貴。
機器不貴，貴的是魔薈。
一株魔薈，只能存放一個人的意識。存放多了，就要串意識，造成很可怕的後果。
魔薈的成本是兩萬塊錢一株。
後續還需要養護。
放在苛刻的環境裡，澆水施肥，監測生長情況。
一套養護設備，加上人工，每個月需要至少一萬塊錢。
只要意識還在，就要一直養著，這筆錢就需要一直花下去。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養護魔薈的費用會水漲船高。很大一部分費用要交到陳昭的公司里。
這樣一來，陳昭就會源源不斷地賺上一堆莫名其妙的錢。
實在是非常愁人。
第一批意識之海生產了六百台，基本上正好滿足全國的大小城市。
統統送往市醫院。
各地的市醫院都在氣勢洶洶地蓋新樓，新樓專門用來容納意識之海使用的魔薈。
養護魔薈的人員，暫時由機器奴負責。機器奴培訓快，一個學會了，數據共享，其他的就都學會了。而且出問題的概率比人低得多。
隨著設備的到位，相關的很多政策也在出台。
魔薈的養護費用被納入到各種報銷程序當中，基本上只需要支付一次性的費用，之後的養護費就不用掏了。
這樣一來，大部分平民百姓都能掏的起錢使用意識之海。
各項工作進行的都非常快，短短一個月後，羅布泊醫院率先開啟意識之海機器。
短短一天內，就給十個重症身亡的患者提供了意識剝離。
家屬們又哭又笑。一改往日哭天搶地的悲痛氣氛。通過意識之海的程序，他們可以定期和去世親人的意識溝通。只需要在電腦上造一個「自己」，再放進去就可以了。和之前陳昭與王德的交流類似。
但是，也發生了意外。
一對羅布泊的年輕小情侶，女生白血病掛了，男生竟然在醫院裡拿刀抹了脖子，殉情。
小兩口在意識之海里團聚。雖然他們的意識保存在不同的魔薈里，但是通過電子元件，可以溝通連接，生活在同一個虛擬世界。
有這麼一件事做例子，越來越多的醫院自殺事件開始湧現。
全國各地開啟意識之海機器的醫院，幾乎都發生了死者家屬自殺。
以前，親朋好友離世，家屬們只能節哀順變。
可是現在，自刀一把，就能團聚了！
很多人就失去了理智。
陳昭很震驚，這種情況是他沒想到的。立刻草擬了一個提案交上去，提案的內容，便是禁止因親屬死亡而自殺。自殺者一律不得進入意識之海。
提案迅速獲得通過，立法。
自殺潮這才停止下來。
其他各國雖然還沒收到意識之海的供貨，但也都在眼巴巴地注意著和意識之海有關的消息。
很多國家立刻跟進，照抄陳昭的提案。
隨著意識之海的使用越來越廣泛，更多的問題暴露出來。
首先就是耗電量過大。
意識之海幾乎是個吃電怪獸。一台意識之海開啟的耗電量，相當於好幾棟寫字樓。
在某些大城市，每年死亡的人數非常多。按照死亡概率千分之五算，千萬人口級的大城市，一年正常死亡五萬人，每天多達一百三四十人。
就算意識之海24小時不停地工作，一台機器每天只能服務十個死者。
一個大城市需要十幾台意識之海，才能滿足最低需求。這就是近百棟大型寫字樓的耗電量。
並且，魔薈也是一種吃電極多的植物。
一小株魔薈，耗電量和十台空調相仿。
如果所有死者的意識都存入魔薈，那麼在千萬人口的大城市，每天都會因為魔薈新增幾千個空調的耗電量。
一年下來，就是五十萬台空調。
看上去似乎不多，但突然猛增的電量，讓部分老舊的電力系統開始支撐不住。就像許多歐洲國家很少有家用空調，一年熱死成千上萬人，就是因為電網能力不足。
許多居民驚奇的發現，竟然又開始頻繁停電了。
時間好像退回了上個世紀。
各地都在開會，緊急討論電力不足的問題。目前情況還不是很尖銳，只是個別街區供電困難，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很多城市立刻開始動工，建設更多的電站電廠，鋪設更大規模的輸電線路。
除了用電量增大，魔薈占用的面積也是個尖銳的問題。
魔薈必須在室內養殖，不能隨便一扔。要是讓貓貓狗狗小山羊之類的啃了，或者天旱乾死了，家屬哭都沒地方哭去。
而一株魔薈需要的面積又很大，三平方米。
所以，一棟大樓放不了多少魔薈，就滿了。
問題太多了，而且都迫在眉睫。
很多外媒開始陰陽怪氣了，酸味報導滿天飛：
《中國普及意識之海受挫：城市斷電，無處存放》
《陳昭的理想遭遇現實打擊》
《意識之海或無法在近年內普及》
《頻繁斷電和用地緊張，意識之海的條件有多難？》
《別想了！21世紀之內，永生是不可能的！》
陳昭吃飯時刷新聞，偶爾看到了相關報導，不屑冷哼。
打開社交媒體，剛回去。
陳昭@了一大堆發類似報導的新聞媒體，開始陰陽怪氣：
「不會吧，不會吧，都21世紀了，還有歐洲城市的空調沒中國一個縣多呢？」
「聽說你們的地鐵快普及空調了，真是劃時代的偉大成就呢！這不得上新聞啊！」
「說的太對了，意識之海就是很麻煩，好羨慕你們享受不到這種麻煩，死了一了百了呢！」
「你們說的很對啊，既然意識之海會給城市建設帶來這麼多麻煩，那麼就不給你們了吧！」
陳昭這麼一陰陽怪氣，一堆外媒都沉默了。
然後，開始從網絡上撤報導。
誰都不想被陳昭盯上。
還有很多媒體開始對陳昭道歉。
尤其是很多一直以毒舌、尖銳、亂講話的媒體，對陳昭進行誠懇地公開道歉，也堪稱奇景。許多看報紙的人都懷疑報社換編輯了。
看到媒體們認錯態度誠懇，陳昭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認認真真寫了一篇建議，公開到社交媒體上。
「致想要拿到意識之海的世界各城市：
意識之海的耗電量極高，用於存放死者意識的魔薈耗電量也極高。一旦形成規模，對城市供電是個極大的挑戰。建議提前進行電力系統的升級疊代。
魔薈需要足夠安全和良好的條件存放，各城市可以修建專門的建築。
我正在考慮將月球作為魔薈的集中存放點，在月球上建設巨型的意識墓地。如果這個計劃可行，屆時將給各城市劃設區域。
陳昭」
陳昭這篇建議雖然短，但是迅速被轉發了上億次，並被全世界各地的印刷機不停印刷，擺在各國市政府的辦公桌上。每個字都被反覆研究。
很多老外甚至主動開始學中文，目的就是研究陳昭用中文寫的東西。翻譯總會丟失一些意思，或許會很重要。
周末，陳昭穿著睡衣踩著拖鞋，坐在家中的電腦後，開視頻會議。
鄧子欣穿著運動bra，趴在瑜伽墊上，正在和鄧臭寶下棋。
下的是五子棋，鄧臭寶很聰明，教了一小會兒就會了。
他年紀還太小，鄧子欣下贏他綽綽有餘。
連續下了七八局，鄧臭寶都輸了。
他心態崩了，哇哇大哭。
又把棋子抓起來，往鄧子欣臉上扔。
「誒呦！」鄧子欣扭過頭去捂臉。
陳昭瞥了一眼兒子，對著電腦攝像頭說，「不好意思，我稍微離開一下，去打個孩子。」
參會者都懵逼了，隨即都點點頭表示理解。
陳昭站起來，摘下拖鞋，奔向兒子。
「臭崽子！那是你媽媽！打誰都不能打你媽媽知道嗎？」陳昭把兒子放在腿上，用拖鞋抽起來。
鄧臭寶哭的更響了。拼命掙扎，但越掙扎，屁股上挨得越狠。於是蜷縮著嗚嗚哭。
鄧子欣心疼了，「我不疼，你別打了，孩子多小呢！」
「他不小了，比別的小孩聰明。就是欠揍！」陳昭表情平靜，又抽了幾下，「以後還打媽媽嗎？」
鄧臭寶嗚嗚哭，「她贏我！」
「她贏你是你沒本事，你好好練棋，扔棋子兒算啥本事？」陳昭又抽了一下，「聽明白了嗎？」
鄧臭寶邊哭邊點頭。
把孩子放下，陳昭過去捧著鄧子欣的臉看了看，「誒呦，都打紅了，怪疼吧？」
「沒事兒，一會兒就消了。」鄧子欣笑笑，「小孩不都不懂事兒嘛，你別對孩子那麼凶。」
「你帶孩子的時候也小心點，熊孩子下手沒個輕重。張學良小的時候，拿菜刀劈他睡覺的老娘，差點給砍死。」陳昭張開懷抱，抱住老婆，「孩子不聽話打打就行啦！」
鄧臭寶本來止住了哭，一聽哭的更響了。
教訓完孩子，抱完老婆，陳昭又坐回電腦前，面帶笑容，「好了，打完孩子了，諸位久等，我們剛剛講到哪兒了？」
「講到星際開發。」一個院士推推眼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