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清微苑的門口亮著大燈。
林雪琪勸道，「雨薇，你進去等嘛。站在這做什麼呢？」
宋雨薇神情悲悽，搖搖頭，「你進去吧。不用管我。」
林雪琪還想勸，一輛勞斯萊斯開了過來，車頭燈晃得人眼花。
宋雨薇轉身，泛紅的眼睛定定地盯著那車。
車后座的司霽清倏然抬眼，看著她穿著單薄的白色開衫，站在門前。
司霽清嗓音低沉道，「停車。」
車子緩緩停下，他從后座下來，身上是一襲熨帖的黑西服，高級面料上閃著些許流光，在夜色里格外耀眼。
宋雨薇對上他冷峻淡漠的眸子，她忍住淚水太久了，眼眶乾澀得像要裂開一般。
其他人都退進了院子裡，只留這車子，開著車頭燈，照耀了一方天地。
司霽清緩緩邁步走向她。
宋雨薇目光粘稠，也往前走了幾步。
他們面對面地站在車燈的前方。
宋雨薇率先開口道，「是不是司董事長擅自幫你決定訂婚的事？」
她眼裡滿懷期待。
司霽清瞳孔漆黑，面色清冷，低聲道，「不是。」
「公告是我讓人發的。」
宋雨薇的瞳孔瞬間變得暗淡，她像是被人丟進了冰窖，全身都冷透了。
她唇瓣微顫，「所以，你選了她。」
司霽清垂著眼睛看她，嗓音冷冽，「我說過，如果我要用婚姻換事業，最好的選擇絕對不是你。」
大風颳起，宋雨薇的身體像是裂了條縫，那些涼風鑽進她的骨頭裡，渾身都起了冷顫。
她手指顫抖，拉住了他的衣袖，「司霽清，你不愛我了嗎？」
司霽清握住她的手，沉聲道，「你永遠是我孩子的媽媽，我們照樣可以一起帶孩子出去玩。做盡責的父母。」
宋雨薇心臟酸痛，艱難地開口，「那……昨天那個吻算什麼？」
司霽清輕描淡寫道，「我們又不是沒親過？氛圍到了，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
宋雨薇扯著嘴角苦笑。
「好，我又自作多情了。司霽清，我之前騙了你，你如今也耍了我。以後，我們兩清了。」
司霽清看著她憋得通紅的眼睛，嘴角勾起散漫的笑，「薇薇，你成熟了。」
「居然一滴淚都沒掉。」
他抬手想撫摸她的臉頰。
宋雨薇退後一步，他的手僵在空中。
她冷靜道：「以後要見妍妍，請先預約。我會讓保姆帶出來給你。」
-
溫氏。
會議室里，只有父女三人。
溫董事長笑盈盈道，「我們寧寧不錯，有出息，找了個好男人。」
溫寧眉眼彎彎，挽著他的手，「爸，那答應給我的股份？」
溫董事長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我已經叫律師過來了。我女兒要結婚了，這嫁妝當然得到位了。」
溫晴雙腿交疊，眼底漫著不屑，「現在就給，早一點吧？」
溫寧瞟了她一眼，嬌聲道，「姐姐，爸給我的股份沒有你的多，你不用這麼介意吧？」
溫晴眼眸沉沉，「你對公司毫無建樹。出國之前，還把公司搞得一團亂，讓我來收拾殘局。
如今輕輕鬆鬆嫁人，就想得股份，未免太容易了。起碼也要等你們真的結婚才可以。」
溫寧臉色陰沉，但又裝得一副可憐的樣子，低聲道，「爸。我是工作能力一般，但你不是說了嗎？只要我能有一門好婚事，你照樣給我股份啊！」
溫董事長面露難色，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不想委屈溫寧，但是溫晴說的也有道理。
斟酌之下，他決定道，「這樣，寧寧，等你和司霽清訂完婚，我再把股份給你。」
溫寧心中怒火騰起，「爸，憑什麼！你看看人家文家，一個外孫女而已，才剛回到家，也是對公司毫無用處，但文老夫人卻給了她那麼多股份！」
溫晴手臂環胸，輕嗤一聲，「你一個私生女，也好意思跟人家家裡的獨女相提並論？」
「你說什麼！」溫寧倏然起身，怒目瞪著她。
「好了。溫寧，別和姐姐吵！」溫董事長從中調停，「溫晴，你也是。別老是私生女私生女的，說得那麼難聽！姐妹之間，要相互扶持！」
扶持？
溫晴勾唇冷笑。
當年溫寧回到溫家的時候，她也想過大人的錯，不該怪到孩子的身上，所以即使她對溫寧沒有好感，也依然以禮相待。
但溫寧卻日日裝可憐，說被姐姐討厭，被姐姐欺負。
每天挑事，讓溫晴感到厭煩。
明明是她自己要學設計，卻非要到處說是溫晴不喜歡她讀商科。
後來，她看著溫晴在公司越做越好，心生妒忌，求著爸爸安排她來公司。
結果能力不足，搞砸了一個大項目，又跟爸爸說，還是想出國多讀點書，留下一個爛攤子給溫晴收拾。
這種姐妹，生來就是討債的，怎麼可能互相扶持！
溫董事長垂頭看了眼手機，眼神閃爍，「我還有事，先走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大家各退一步，不許吵架啊！」
「爸！」溫寧看著溫董事長匆忙離開的身影，唾手可得的股份就這樣沒了。
她轉眸瞪著溫晴。
溫晴勾著嘴角，在打電話，滿眼得意。
「陳律師。哦，你塞車呀？別急，我爸有事，今天不辦理股權轉讓了。你原路返回吧。」
她在溫寧怨恨的眼神中，掛掉了電話。
「我還以為你學乖了，終於要好好做項目了。可惜，你跟你那個不要臉的媽是一個德行。」
溫晴緩緩起身，站在她面前，纖眉微挑，「都以為可以靠男人改變自己的人生。
溫寧，我告訴你，是我勤勤懇懇，才把溫氏做到今天這個成績，你妄想用婚姻來打敗我，簡直是痴人做夢。」
「我十三歲的時候，知道我爸在外面有你媽這個情人，我就明白一個道理，婚姻是這世上最脆弱最可笑的東西！」
溫寧一改往日的溫順，嘲笑道，「那是因為你母親守不住男人的心！她有一段失敗的婚姻。所以你鄙視我利用婚姻。
但這世界的法則特別簡單，勝者王，敗者寇。溫晴，我就是要用你最鄙視的手段打敗你。讓你知道，你的勤勤懇懇有多麼可笑！」
兩人目光相對，眼底滿布狠戾，像兩個槍口對峙。
不知道誰會先發出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