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戶戶的人,都被這巨響和奇怪的震動給驚得醒了過來。
不少人都跑出了門,想一探究竟。
我和秦昭遲疑著,要不要也出去看一眼,就突然聽到門外一聲高昂的叫喊聲響起。
「不好啦!山體滑坡啦!」
我心中一驚,不顧秦昭和江濤的勸阻,推開院中大門,就往外跑去。
我們村子,住得離山坡最近的,就是收精婆婆。
整個村子,都建在離山坡還有一大段距離的平坡上。
而收精婆婆,卻是就住在山坡旁。
我們這雨水本就不多。
從我記事起,一次能夠引發泥石流的大暴雨都沒有出現過。
今天怎麼會突然……
我大腦飛速運轉,腳下也不停歇。
天還未亮,路上只有月光照下,讓我能夠勉強看清楚面前的路。
我一路跌跌撞撞地,朝著收精婆婆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又爬起來。
等我到了記憶中的那小院時,眼前只剩下一片廢墟。
黑色的泥土已經完全將小院摧毀。
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能依稀看到一些露在外面的零碎物件。
「婆婆——!」
我腳下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雖然心中明白,這泥石流來得突然,收精婆婆大概率來不及出逃。
但我心中也存有僥倖。
收精婆婆未卜先知,說不定在泥石流來之前,就已經從屋子裡出來了呢?
我跪著往前挪了一段距離,開始瘋狂地刨起地面的泥土來。
口中不停地喊著「婆婆」,我期望著能聽到答覆。
但是直到有人把我從廢墟旁邊拉開,我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雙手已經刨得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是滿臉淚水。
這世上,能讓我有所掛念的,除了爺爺,就是收精婆婆了。
而如今,這兩個人,都離我而去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爺爺家的。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床。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秦昭守在我的床邊,看我睜開眼睛,立馬湊了上來。
「瑾妍,節哀。都已經過去了。」
從秦昭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決定和我說這句話的。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
收精婆婆的死,印證了我昨天的猜想。
可我千算萬算,沒想到的是,死的人竟然是收精婆婆。
「皮影……」
我虛弱地出聲,聲音嘶啞得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秦昭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什麼變化。
迅速地點了點頭,握住了我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直讓江濤在房間裡看著皮影呢。」
我點了點頭,心裡明白,如果我昨天的猜想是對的,那麼,五禽戲的皮影,肯定又少了一個。
「我去看看。」
我掙扎著坐了起來。
「我想去爺爺的房間看看。」
秦昭嘆了口氣,卻還是扶著我下了床。
來到爺爺房間,將那大箱子打開。
我直接伸手,拿出了裡面的小箱子。
打開小箱子,不出所料,裡面的五禽戲皮影,已經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鹿」。
種種跡象都表明,我昨天的猜測是正確的。
每消失一個皮影,就會有一個人死去。
或者說,每死一個人,就會有一個皮影消失。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也不能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了。
畢竟,就算這個村子裡,我所真正在乎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
但是,事關爺爺的皮影,我肯定要先搞明白事情的原委才能安心離開。
我打開手機通訊錄,找到了大薩滿的聯繫電話。
也顧不上對方現在起沒起床了,立刻就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
我稍微介紹了一下自己,大薩滿很快就回想起了我的身份。
我大概說明了一下來意,有些提心弔膽地,等待著大薩滿的回覆。
畢竟,我和他不沾親也不帶故,而且又離得十萬八千里遠。
連收精婆婆都不願意幫忙的事情,大薩滿拒絕提供幫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們村子,應該是被人布陣了。」
大薩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已經同意幫忙了。
我欣喜若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詢問起了大薩滿,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大薩滿表示,既然所有的怪事,都從我爺爺去世開始,那麼,他可以先過陰詢問一下爺爺的靈魂,看看會不會找到一些什麼線索。
要是放在以前,我聽到這段話,肯定是嗤之以鼻。
但如今,短短的幾天,就已經發生了如此多古怪的,我根本無法用科學解釋的事情。
我在聽到大薩滿的建議後,第一時間的反應,竟然是希望,如果真的能夠過陰成功就好了。
我連連道謝,開始詢問起大薩滿,我需要給他一些什麼酬勞。
大薩滿卻表示,他能夠通過自己的能力幫到我,還能夠懲惡揚善,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不需要任何酬勞。
我有些感動,卻又不知如何表達,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感謝大薩滿。
大薩滿表示,過陰需要一段時間,等有了結果,他會再聯繫我。
我就千恩萬謝,最終,還是大薩滿掛斷了電話。
秦昭和江濤本來打算今天就離開村子。
但在聽說我暫時不走了之後,秦昭不放心我一個人待在村子裡,又和江濤留了下來。
從白天等到晚上,大薩滿都沒有再聯繫我。
我也不好意思催促,畢竟人家說得很清楚。
過陰之事非同小可,需要準備的東西繁多,也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
畢竟,大薩滿只是友情幫忙,萬一被什麼事情耽擱了,我這一催促,又顯得有些不懂禮貌。
更重要的是,我害怕如果大薩滿是正在進行過陰的儀式,被我一個電話打擾了,造成過陰失敗,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就這麼等啊等,我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恍惚間,我聽到門外似乎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敲門。
我剛想應聲,一個男人,卻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避之不及,直接撞到了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