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華珠收留的,封氏卻偏把罪名冠到年絳珠的頭上。 沒辦法,華珠再也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小庶女,她如今是提督夫人,封氏直接與她叫板,怕是沒那種底氣。
不待年絳珠開口,華珠直言道:「太太,翠兒是我收留的,與姐姐無關。翠兒的爹娘外出謀差事,幾年了音訊全無。劉老伯死了,她的親戚們又全都不安好心,我想著,反正我舅母膝下無子,叫翠兒與她做個伴也好。」
太太……舅母……
封氏想了半天才想明白,華珠口中的舅母是指吳秀梅,她是華珠正兒八經的舅母,可華珠喚她太太,看來,華珠……不高興了。
這邊,封氏在躊躇,那邊,華珠的話音再度響起:「太太是在惱我收留了翠兒的事嗎?那我今日就走,免得叫太太看著鬧心。」
封氏一怔:「我……我沒那個意思!」
常氏見封氏完全是個紙老虎,都不敢跟華珠撕破臉的,心知封平的事兒八成沒戲了。眼神微微一閃,腳尖對準了大門的方向:「呵呵,我……今兒除夕,我還得趕回去過年,就不打攪你們了。改明兒,我再登門拜訪!」
從琅琊到青山鎮少說得兩三天,你趕得回去?
華珠攔住她,正色道:「你來都來了,咱們就把話攤開了說清楚,省得你老不死心,老在中間挑撥來挑撥去!」
常氏尷尬地紅了臉,擺手,笑比哭難看:「我……廖夫人你誤會了,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華珠看向她,冷聲問:「我問你,楊老伯的女兒被村長活活打死,楊老伯到縣衙狀告村長,封平不僅不受理,反而將楊老伯打了一頓,可有此事?」
常氏下意識地想要否認,但一對上華珠犀利如刀的眼神,又縮了縮脖子,默認。
封氏眉頭一皺!
華珠又道:「封平常年收受村長的賄賂,還貪污了朝廷撥下來的賑災款,可有此事?」
常氏這回,直接不敢看華珠眼睛了,頭垂得更低,恨不得低進褲襠里。
華珠再道:「此次楊老伯自殺,封平不驗屍、不審案,直接斷定我與廖子承是兇手,可有此事?」
常氏的腿都軟了……
封氏惱火地看了一眼把她耍得團團轉的親戚,火冒三丈!嫿兒說的沒錯,這種極品就該攆出去!她要是誠心誠意地求情,她未必不會幫她一把,可她卻滿口胡言,惡意挑撥她與華珠姐妹的關係,這……這……這不是在把她、把顏府往火坑裡推嗎?顏博年紀輕,繼任家主之位以來,遭到族中不少長老的質疑。若這個時候,她再稀里糊塗地與華珠、廖子承鬧翻,豈不是斷了顏博的後援?
悔悔悔呀!
封氏一拳砸在了桌面上:「來人,送客!」
常氏被拖出去
了。
封氏愧疚地清了清嗓子,看向年絳珠,難為情地道:「我險些錯怪你了,是我不對。」
年絳珠暗暗搖頭,她對這個婆婆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她總是嘴裡講得特別好聽,轉頭就能忘得乾乾淨淨,這回是有華珠澄清了事實,下回,指不定婆婆又怎麼懷疑她。
斂起情緒,年絳珠語氣和緩道:「母親也是受了她挑撥,兒媳明白的。」
封氏滿意地笑了笑:「你滿意就好,下去吧,好生招待華珠與子承,咱們一塊兒過個好年。」
年絳珠看了華珠一眼,華珠釋然一笑,年絳珠寬心,行了一禮:「是,兒媳告退。」與華珠攜手走了出去。
走遠了,才拍著胸脯道,「羨慕你,不用處理婆媳與妯娌關係。你不知道,夾在這麼多關係裡頭,與丈夫的感情稍有差池也會磨掉許多。」
華珠倒是情願自己有公公有婆婆,起碼廖子承不用那麼孤單。嫁給廖子承後最大的感觸就是,他的世界永遠都只有他一個人,或者,她覺得,他好像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不知哪天她一睜眼,他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兩姐妹,一路說說笑笑,回了清荷院。
乳母抱著曦之在看丫鬟們剪窗花,年絳珠心頭一軟,問銀杏:「翠兒呢?」
銀杏笑著答道:「洗澡去了。」
被常氏按在地上打了一頓,是該洗洗,只當去掉晦氣了。年絳珠逗了逗顏曦之,又笑著問:「二少爺、三少爺呢?抱來我看看。」
銀杏眼眸一睜,往年絳珠與華珠的身後看了看,詫異地道:「二少爺、三少爺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華珠與年絳珠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眸子。
銀杏就道:「剛剛夫人院子裡的碧水來傳話,說你讓抱二少爺、三少爺抱到太太屋裡,與太太說會子話的。」
她沒有!
年絳珠的心咯噔一下,一瞬,臉色已變得蒼白,疾步走了出去。
華珠望了她一眼,問銀杏:「碧水是誰?」
「羅媽媽死後,太太的院子沒人管事,太太便升了一個大丫鬟,就是碧水。」銀杏如實答道。
華珠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果斷搖頭:「不可能,剛剛我們去了太太院子,太太一句也沒提二少爺、三少爺。是我們一走,碧水就來了嗎?」
「是呀。」銀杏點了點頭,打量著華珠的神色,似乎出了問題,不由地心口一震,「太太和四奶奶真沒叫人抱走兩位少爺嗎?怎麼會這樣?碧水是太太屋裡的人,她的話素來都是太太的意思,她一說,我就信了!我……我……表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
華珠握緊了拳頭:「快去外院通知四爺!」
「哎,好!」銀杏戰戰兢兢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