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幕被一隻蔥白玉手挑開:「是我。 」
顏博的瞳仁一縮:「三嫂?你要出門?」
「我……」冷柔的臉色不大自然,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沒看懂,冷柔又眨眼、奴嘴,可顏博完全沒明白!反倒詫異地問,「三嫂你眼睛抽了嗎?」
一把尖刀抵住冷柔的大腿,朝皮膚內刺了一分,冷柔能感到皮膚的裂帛和鮮血的溢出。
冷柔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顏博一眼,這種智商,怎麼還做了家主?
「我出去買點東西,晚上趕回來跟你們一塊兒吃年夜飯。」語氣,還算正常,「你總在衙門裡跑,大概還不知道胭脂鋪旁邊開了一家糕點鋪子,四弟妹最愛吃栗子糕,我買給她。」
年絳珠一點兒也不愛吃栗子糕,真正喜歡吃栗子糕的是二妹。但眼下顏博心中擔憂著兒子,沒把冷柔的話往深處想,只以為冷柔記錯了,殊不知,冷柔是在暗示他情況不對勁。
「三嫂你看見碧水了沒?」
顏博這麼一問,冷柔真是想揍人的心都有了,這個四弟,腦子裡裝的是豬油嗎?
刀子又朝里深了一分。
冷柔痛得倒吸一口涼氣,面色如常道:「我沒看見啊,出什麼事了嗎?」
顏博難過地捏了捏太陽穴:「她把旭之敏之抱走了,不知抱去了哪裡!」
冷柔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又朝他擠眉弄眼,奈何他一直按住太陽穴,手掌正好遮了眼睛,冷柔實在是……無語到了極點:「那你趕緊出去找找吧,他們應該還沒走遠。 」
這種暗示已經相當明顯了,一般人若是聽了碧水抱走顏旭之顏敏之,第一反應都是趕緊在府里找找,畢竟顏府這麼大,一下子跑出去是不大可能的。冷柔直言讓顏博到府外找,是在告訴顏博,她知道碧水的動向,碧水要把孩子帶出府。可她為什麼知道?一定是碰到了碧水,如此,與之前的說辭相悖,必是由於被挾持講了謊話。
若廖子承在,定能發現端倪。
可顏博……還是沒聽懂!
「三嫂,你早去早回。」
冷柔氣得渾身發抖,又不敢真的豁出去告訴他真相,因為不止有人那刀抵住了她,也有人拿刀抵住了孩子。新𝟔𝟗書吧
侍衛放行,馬車駛了出去。
待到走遠,顏嫿收好刺傷了冷柔的匕首,只是刺破了一點肌膚,沒什麼大礙。顏嫿淡淡一笑:「對不住了三嫂,我也是迫於無奈才會如此。」
她收了匕首,那邊,碧水也收了匕首。
冷柔看著被下了迷。藥後睡得香甜的顏旭之、顏敏之,眸子裡掠過一絲不忍:「嫿兒,你究竟想幹什麼?孩子這么小,你會嚇到他們的。」
顏嫿看向他們,仿佛看著兩個陌生人,沒
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三嫂放心,好歹他們是我侄兒,只要你乖乖配合,送我到我想去的地方,我不會傷害他們。」
敏之咳嗽了一聲。
這幾日,敏之感染了風寒,尚未痊癒。
冷柔把敏之抱入懷裡,摸了摸他額頭,又拉過被子給他裹好:「你是要抓他們做人質嗎?抓我也是一樣的。」
顏嫿不屑地笑了笑:「抓你?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顏敏之又咳嗽了幾聲。
冷柔把手伸進他後背,發覺有汗,找了一方乾淨帕子給他隔好,才又說道:「像姝兒那樣天涯海角地活著不好嗎?為什麼……為什麼要跑出來造孽?」
顏姝那個沒骨氣的東西,不過是被年華珠害了一、兩回便徹底害怕了,明明無罪釋放了也不敢回琅琊,只敢躲在江南的二哥那裡,窩囊地走完下半輩子!可她顏嫿不同!她曾經輸掉了多少,就勢必要贏回多少!年華珠加注到她身上的痛苦,她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三嫂,有些事你不會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你只用記住,乖乖聽話,否則,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冷柔搖了搖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嫿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找年華珠復仇,只管衝著她去,何苦非得把兩個無辜的孩子搭上?你輸了,輸得好慘。」
顏嫿美麗的臉龐上慕地浮現了一絲猙獰,她最厭惡別人說她不如年華珠!
「我哪裡輸給她了?我會證明給你看,我顏嫿才是最大的贏家!她年華珠,不過是一隻插了鳳凰毛的烏鴉!一輩子也休想贏我!」
冷柔幽幽一嘆:「你黔驢技窮了,為了鬥倒她,選了一種誰都瞧不起的手段。在我看來,你已經徹底輸掉了。」
顏嫿厲聲一喝:「我沒有!」
冷柔不想再與她繼續這個話題,朝另一邊挪了挪身子:「你要去哪裡?」
顏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去一個好地方。」
語畢,拿出一張紙,和一疊硃砂,掀開被子,拿出顏旭之的腳,抹了硃砂後按了個腳印在紙上,隨即提筆,寫了一封信。
冷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垂眸,用臉蛋試了試顏敏之額頭的溫度,眉頭一皺:「敏之發熱了,你們趕快給他買點藥!」
顏嫿睨了她一眼:「不就是發熱嗎?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
冷柔的呼吸急促了起來:「敏之病了好幾天了,再發熱的話,或許會很危險!你快停車!快給敏之買藥!敏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還拿什麼威脅年華珠?當心年華珠一怒之下跟你魚死網破!」
顏嫿不耐煩地掀了掀眼皮子,想說還有顏旭之,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又握住了拳頭,對碧水吩咐道:「到前面的藥房,買點小孩子吃的退熱散和風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