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哉離開之後,香奈惠領著蝴蝶忍來到清晨空無一人的道場。Google搜索閱讀
被細心打理的鋥光瓦亮的木製地板反射出兩人相對而立的身影。
蝴蝶忍手中拿著屬於自己的特製日輪刀,她感覺有些輕。
「姐姐,我最近可是變強了不少哦。」
蝴蝶忍眼中迸發鬥志,紫色的瞳孔不自覺的緊縮、拉長,透出侵略感。
看到這一點的香奈惠,面色如常的笑了笑, 「那就來吧,讓我看看小忍你進步了多少。」
蝴蝶忍看著香奈惠僅僅是放在刀柄上的右手,抿了抿唇,眼前再度浮現昨夜噩夢之中的某些畫面。
「蟲之呼吸,蝶之舞·戲弄。」
她腳尖輕點木製的地面,身體如利箭般衝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動作和昨夜幾乎如出一轍。
香奈惠心中輕笑一聲, 腰間的日輪刀不知何時已經出鞘,好像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擋在身前,衝刺而來的蝴蝶忍面容不變,身體重心陡然下沉,衝刺的勢頭瞬間一變,幾乎毫無停滯的擦著香奈惠的身側繞到後方,同時手中刀刃直刺。
當!
刀劍相撞,迸濺出火花,蝴蝶忍飄然後退,看到香奈惠連頭都沒回,只是反手將刀刃貼在身後就精準的擋住了她。
「不錯哦,小忍~」
香奈惠笑著轉過身,兩人再度回到面對面的狀態。
蝴蝶忍握緊了手中的刀,突然感覺自己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身體輕盈, 視野清晰,好像無論想做出什麼動作, 身體都能夠給出完美的反饋。
但她此刻卻沒有過多的在意這一點,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姐姐身上,手腕翻轉,甩出華麗的刀花。
「哼,接下來才真正開始呢。」
呼!
話音落下的瞬間,蝴蝶忍化作一陣風衝刺而出,速度比剛才還要快上許多。
「蜻蜓之舞·複眼六角。」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蝴蝶忍衝到近前,腳步重重一踏,右臂陡然化作模糊不清的殘影,空氣中白光閃耀,狂猛的六連擊將空氣都撕裂,發出刺耳的嘯鳴。
下一秒,不出所料的六聲脆鳴接連響起,香奈惠桃粉色的日輪刀仿佛永遠無法突破的屏障,但蝴蝶忍對此早有預料,被彈飛的日輪刀下劈,卻擦著香奈惠的刀刃滑下,最終在刀鍔處卡住。
呲啦一聲,火花迸濺,蝴蝶忍順勢欺身近前, 比香奈惠瘦小的身軀此時化作優勢,幾乎直快要擠進她的懷中,右手的刀刃互相僵持,同時她的左臂發力肘擊。👊♘ ➅➈𝐒ĦỮ𝐱.匚𝕆爪 🐝🎄
咚!
兩人幾乎貼合在一起的身體中傳出沉悶的聲響,蝴蝶忍的肘擊被香奈惠手掌擋住,下一秒蝴蝶忍順勢抓住香奈惠的手臂,整個人直接跳起,凌空一腳。
就在她感覺香奈惠終於要第一次移動腳步的時候,蝴蝶忍突然發現自己右手突然一松,卡在刀鍔處的日輪刀居然一瞬間就掙脫了僵持,而幾乎同時,她感覺到自己小腿處傳來一陣生疼。
砰!
日輪刀的刀背劈在自己的腿部,將攻勢化解,而自己的腿還沒落地,香奈惠的刀刃就又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勝負已分。
「唉。」
蝴蝶忍有些氣餒的嘆了口氣,不過香奈惠倒是鼓勵道:「嗯~進步不小嘛,逼得我差一點就要退後了。」
蝴蝶忍退後揉了揉自己的腿,發現已經不怎麼疼了,於是又重振旗鼓。
「再來再來!」
整個人又如同一陣風一般衝出去,不過這次她改變了戰術,靠著速度與身法在香奈惠周圍遊走,手中的日輪刀如同吐信的毒蛇,一旦抓住一絲機會,就會以極度刁鑽詭異的角度刺出。
而香奈惠則是依舊站在原地,手中日輪刀以一種簡潔的姿態揮舞著,往往比蝴蝶忍更先一步到達預定地點,看上去就像是香奈惠先出刀,然後蝴蝶忍才專門衝著她的刀刃發出攻擊一樣。
姿態完全輕鬆寫意,蝴蝶忍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這說明香奈惠在她出手的一瞬間就預判到了她的目的,而且後發先至。
叮叮噹噹的刀劍碰撞聲不絕於耳,她臉上露出不服輸的表情,默默的加快速度,以更加刁鑽的突刺嘗試著突破香奈惠的防禦。
寬闊的道場之中,蝴蝶忍就像一條模糊的影子在香奈惠周圍遊走,不斷的發出狂猛的攻擊,場景幾乎和昨夜如出一轍,只是少了那一股瘋狂的勁頭而已。
終於,在某一刻,蝴蝶忍猛然發覺,眼前的一切都與噩夢中重合,無論是自己的攻勢,還是姐姐的防禦。
「嗯?」
突然,香奈惠輕吟一聲,因為來自蝴蝶忍的壓力陡然增大,她與蝴蝶忍對視,發現她的紫色雙眼已經悄然變成豎瞳,而且蝴蝶忍好像變得能夠預判自己的行動。
香奈惠當然知道原因,蝴蝶忍在故意參照著昨夜自己的反應來做出攻擊,她心中輕笑,也順勢做出這種情況下『她該做出的反應。』
終於,在自己的動作屢次被蝴蝶忍『預判』之後,香奈惠的防禦邏輯陡然一變,蝴蝶忍頓時沒了那種先知般的壓制力,但這就已經夠了。
剛才的一切足夠引起蝴蝶忍的懷疑。
不出香奈惠的所料,不一會兒,微微氣喘的蝴蝶忍就停下了攻擊,草草結束了訓練。
嘩啦啦……
訓練結束之後,浴室中雲霧繚繞,蝴蝶忍曼妙的少女身軀若隱若現,但她顯然心思沒有專注於洗澡,而是眼神放空,在內心思索著。
腦海中,噩夢之中香奈惠的動作,和剛才訓練之中香奈惠的動作一遍遍的浮現,自己做出和噩夢中相同的攻擊,姐姐就會做出相同的防禦。
【明明……只是做夢而已,怎麼可能真的完全預判到姐姐的反應呢?】
蝴蝶忍眉頭緊鎖,她深深的清楚,憑自己的實力,哪怕是做夢也不可能完全預判出姐姐在戰鬥中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因為兩者之間實力與經驗的差距都大的驚人,如果說是香奈惠預判她,自己還有可能相信。
【但是,我卻真的預判到了?】
【還是說,那其實不是一個夢?一切都是親身經歷……所以才是真實的?】
想著想著,蝴蝶忍又煩躁的搖了搖頭,她現在寧願相信昨天的夢是一個巧合或者冥冥中神給自己的啟示。
【唉,怎麼可能是真的呢,畢竟龍哉哥哥還活得好好的……】
如果噩夢是真實的,那麼龍哉哥哥肯定不可能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這也是蝴蝶忍內心始終偏向於一切都是噩夢而不是真實的最大原因。
不過,轉念又一想,蝴蝶忍想到了今天早上龍哉的匆匆離去。
【說起來,明明才剛剛回來,第二天卻又有了任務,這完全不正常啊。】
一些猜想浮現在蝴蝶忍的心頭,龍哉哥哥是不是有問題?在躲著她?
浴室里的水聲毫無變化的持續了許久,蝴蝶忍仿佛發呆一樣始終站在原地不動。
頭腦風暴一般發散了許多,突然,啪的一聲!
手中的毛巾掉在地上,這時蝴蝶忍才猛然驚醒,搖了搖頭開始清洗自己的身子。
可是洗著洗著,蝴蝶忍的動作又停了下來,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蝴蝶忍的瞳孔猛然收縮,全身陡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仿佛想要確認什麼似的,快步走到一旁的全身鏡前,擦乾淨鏡面上的水霧,鏡中清晰的倒映出她自己的身影。
胸脯飽滿,腰肢纖細,雙腿修長圓潤,剛剛洗完澡的皮膚更是白皙細膩,水潤到能捏出水來,是足以讓人血脈噴張的完美身材。
但是蝴蝶忍的內心卻有些恍惚,她的雙眼在鏡面上緩緩移動,一寸一寸的,仔仔細細的描摹著自己鏡中的倒影。
她的記憶力很好,而且作為發育期的少女,蝴蝶忍當然會有觀察自己身材的習慣,以前她總是期望著自己快快長大。
她在腦海中仔細回憶著,自己之前是什麼樣的?
記憶中的畫面與眼前鏡中的倒影逐漸重合,差異之處瞬間顯現。
蝴蝶忍的呼吸陡然一窒,劇烈波動的情緒讓她的瞳孔收縮,凶獸般的豎瞳一閃而逝,而站在鏡子面前的她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撲通!
蝴蝶忍好像受到了驚嚇,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滑膩的地面讓人站立不穩,她摔倒在地。
但此時她卻什麼都顧不上了,甚至來不及站起,直接在地上爬到鏡子前,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鏡面,鏡子中的她,雙眼此時已經完全因為內心翻湧的情緒化作豎瞳!
【這是……我?】
蝴蝶忍好像著了魔一樣,用手盡力扒開張大自己的眼眶,噩夢之中自己昏迷之前在鏡子看到的景象又浮現在心中,那是與眼前的自己一樣的豎瞳。
難以言喻的恐懼感侵襲而來,涌遍自己的全身,明明是在熱氣蒸騰的浴室之中,但蝴蝶忍此時卻感覺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就連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怎麼……可能……】
浴室中的氧氣似乎又被抽空,她又開始呼吸困難,開始大口的喘著粗氣。
就在這時,浴室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香奈惠的聲音遠遠傳來。
「小忍,你洗好了嗎?我要進來咯~」
嘶!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窒息感陡然增強,香奈惠逼近的腳步聲好像變成了某種索命的回音,蝴蝶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閉上眼,深呼吸,蝴蝶忍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恢復表面上的正常,下一秒,浴室的門就被打開,她甚至不敢回頭,也不敢看鏡子,她都無法確定自己的瞳孔與表情是不是恢復了正常。
「嗯?小忍你今天洗的很慢哦~」
看到蝴蝶忍站在鏡子前,香奈惠笑了笑打趣道:「哼哼,小忍長大了呢~」
「哪,哪有。」
蝴蝶忍開口的瞬間才發覺自己的嗓音乾澀,聲音甚至在輕微的顫抖,但她裝作害羞的樣子,捂著身子,低著頭快步走出浴室。
香奈惠看著蝴蝶忍離開的身影,又看了看鏡子,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
「呼……呼……呼……」
回到自己房間的蝴蝶忍整個人蜷縮在被子裡,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神放空,瞳孔卻在微微顫抖。
大腦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去想,自己生活了數年的蝶屋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座魔窟,四周無形的空氣仿佛成了某種毒藥,越是呼吸,窒息感就越嚴重,她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肩膀,手指指甲甚至嵌入了血肉之中,流出絲絲鮮血。
應激反應持續了數十秒之後,蝴蝶忍才緩緩恢復,此時她才像是突然發覺自己雙手的知覺一樣,鬆開了微微顫抖的手臂。
將雙手擺到眼前,蝴蝶忍看著自己十指上的絲絲鮮血,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肩膀處的疼痛。
她側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
那裡什麼都沒有。
沒有傷口。
蝴蝶忍的眼中泛起疑惑,疑惑很快化作驚恐。
【不,不可能……】
蝴蝶忍踉蹌地來到桌上的鏡子前,她看著自己的肩膀,甚至不信邪的用手去反覆摩擦。
「沒有……怎麼會沒有呢?」
蝴蝶忍癱坐在椅子上,有些神經質的反覆念叨著。
緊接著,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一旁的日輪刀,眼神一凝,一把抓起日輪刀,鋥的一聲,刀刃出鞘。
「呼……」
深吸一口氣,蝴蝶忍將刀刃擺到自己的手腕上。
噗嗤……
刀刃劃開皮膚,猩紅的鮮血流下,疼痛襲來。
能感受到疼痛,蝴蝶忍的內心卻反而放鬆了一些。
緊接著,蝴蝶忍把刀刃移開,緊張的盯著自己的傷口。
鮮嫩的肉芽涌動,蝴蝶忍看到自己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一瞬間,房間內空氣都凝固了,蝴蝶忍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手腕,看著自己已經復原的傷口,眼神空洞,毫無高光。
腦中一片空白,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有一股詭異的平靜。
「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在笑,卻只能讓人感覺到空洞、死寂,到了此時,蝴蝶忍內心卻反而沒有了想像之中的恐懼與瘋狂。
有的只是荒謬,她感覺一切都好像是個荒誕的夢境,光怪陸離,沒有邏輯。
是不是自己的姐姐從來就沒有回來過?
只是自己太過悲傷,以至於無法接受事實,一直沉浸在幻覺想像之中。
龍哉哥哥只是自己虛構出來的救世主,其實根本沒有人救下自己的姐姐,自己只是瘋了。
而現在,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