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雲涌

2024-08-20 15:27:18 作者: 須涵之兵
  郝密二人剛剛抵達洞口,就被宋遠橋四人攔下,不得不停下腳步,郝密和卜泰對視一眼,拿出兵刃率先出手。

  二人功力比之何太沖之流雖然更勝一籌,但如今要對付四人組成的真武七截陣也是非常不容易。

  卜泰手持打穴橛,郝密手持一對判官筆,兩人勁力揮灑之下,宋遠橋等人已經感受到罡風襲身,深知對手不是等閒之輩,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則一不小心就是陣毀人亡的下場。

  宋遠橋招呼一聲,四人繞走成陣,為揚長避短,宋遠橋拉開雙方距離,不讓對手近身,四柄長劍寒芒吞吐,劍氣縱橫壓向河間雙煞。

  身處陣圈的卜泰和郝密不愧是經驗老道,看出此陣是越來越強,如果不能在一開始打破,到最後將會越來越難。

  卜泰發現四人之中宋遠橋是最強的一個,當即有了決斷,打穴橛迅疾點向宋遠橋右胸,同時左手運上一指禪,點向他的檀中穴,而郝密手中的兩桿判官筆交織出一道道黑影,向功力最弱的莫聲谷攻來,兩人選擇的對手一強一弱,倒是選對了路。

  宋遠橋看到卜泰雙管齊下,當下揮動長劍橫掃而去,同時左掌飽提內力,轟然轟出,指力與掌勁碰撞,雙方俱感對手不凡,卜泰見一擊不成,又看到左右雙劍齊攻,急忙緊守門戶,擋下一波攻擊。

  郝密本以為莫聲谷功在自己猛烈攻擊下接不過三招,哪知他劍術不凡,依靠精妙的招式接連擋下三次致命攻擊,雖然稍顯狼狽,但仍是堅守陣眼不動,又有殷梨亭從旁協助,一時之間也是陷入膠著。

  雙方又是拼了十數招,各自功力已經發揮到極致,勁風四散,塵土飛揚,洞外石壁上不時掉下幾塊被震裂的碎石。

  就在纏鬥期間,卜泰和郝密突聞幾聲慘嚎從後面傳來,二人臉色大變,岳川五人竟是連一刻鐘都沒有擋住,要是谷虛前來助戰,自己肯定插翅難逃,心神稍有不穩,外間劍光更盛,卜泰、郝密顧不得受創,硬受幾劍之後,卜泰長喝一聲,手中打穴橛用上一指禪功夫擲向莫聲谷,郝密見狀則是雙手旋轉判官筆,越轉越急,最後順力飛快射向殷梨亭胸口,希圖從這二人身上打開缺口,兵刃脫手的同時,縱身往殷莫二人處逃離。

  殷梨亭與莫聲谷眼見對手兵刃飛襲,從聲音聽來,上面附著的功力著實不少,自忖難以接下,急忙抽身而退,快速變換陣勢。

  看到殷梨亭和莫聲谷躲閃,卜泰郝密眼中露出喜色,但正要逃出去的時候,突然眼前一花,兩道森寒劍光直刺而來,赫然是宋遠橋和俞蓮舟雙雙出手攔住去路。

  時機稍縱即逝,二人又一次被逼回陣中,更為糟糕的是二人兵刃已失,戰力折損大半,又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音傳來,臉上一片死色。

  二人知道這次是栽了,但仍是負隅頑抗,沒有一點求饒的意思,出手更是狠辣無情,在宋遠橋看來這不過是困獸之鬥,谷虛入陣相助,五人合力圍攻之下,河間雙煞身上傷口越來越多,半刻之後,卜泰、郝密二人慘笑一聲,雙雙倒地,竟是力戰而亡。

  「河間雙煞果真名不虛傳,要不是谷虛你出手,恐怕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下他們,只可惜名利迷人眼,落得這般下場,對了你那邊怎麼樣了」,宋遠橋感嘆一聲。

  「崑崙何太沖夫婦已經被關押起來,岳川重傷已死,另外幾人已經被小侄給殺了,武當需要他們的血來警告後來者,不要把武當的規矩當成兒戲」,谷虛對這些人可是沒有一點好感,崑崙派畢竟還有些用處,這才沒有全部殺掉,其餘之人卻是各個該死。

  武當已經明發請柬,但仍是擋不住這等宵小,今日之死乃是咎由自取,自己可不想在今後留下什麼麻煩,讓那些江湖散人侵擾武當。

  聽完谷虛的話後,宋遠橋對他的做法很滿意,那些無門無派的殺了也不可惜,倒是崑崙派也來了,是他沒有料想到的。

  「師伯,以小侄愚見,恐怕崑崙派是被人當成了問路石」,谷虛雖然沒有明說哪派,但宋遠橋知道這是少林乾的。

  「師伯,還記得我曾經跟您提到過的『混元霹靂手』成昆嗎,有弟子匯報說化名圓真的成昆就在山下,這計策一定是他想出來的,目的就是探清咱們的虛實」。

  宋遠橋恍然大悟,谷虛曾經說過成昆已經投靠了汝陽王府,五弟回山之時曾經出手,「谷虛,你說這次成昆會不會趁著武林大會,勾結韃子埋伏」。

  谷虛沉思一會,說道:「其實成昆要真是勾結韃子,倒是幫了我們,畢竟明教之人可不會坐視不理,要真是這樣,正好公私仇怨一塊解決」。

  明教之人為迎回謝遜,可謂精英盡出,且沿途必定布下重兵,韃子如果敢出現,那就會腹背受敵,汝陽王府一旦遭受重創,那整個元廷必定會震盪不安,無力再壓制江湖,而各地的抗元義舉也會不斷動搖它的根基。


  宋遠橋點頭認同,轉開話題說道:「現在離天明還早,仍是不能掉以輕心,保不齊還會有人上山,前面就辛苦你了」,明日才是大會的召開日期,絕對不能出現差錯。

  谷虛領命而去,宋遠橋四人迴轉洞內。

  時間已是寅末,烏漆麻黑的沉光崖上,只有風吹樹葉的聲音,谷虛仍是坐在大石上打坐,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山下再沒有人上來,似乎意識到這沉光崖就是一張巨獸吞口,將來人全都吃下去。

  明亮的月光似乎也照射不到這處地方,隨著時間流逝,東方已經露出微白,但很快又被一層層厚重的烏雲所遮住,即將露出的光芒也被吞噬殆盡,烏雲瀰漫整個天空,很快將武當山上空遮掩,山上山下所有人都知道,一場暴雨很快就要來臨,而武林大會也是即將召開。

  谷虛感受著吹來的涼風,看了看頭頂上方的濃雲,如今風起雲聚,實在應景。

  「此事過後,我也該閉關潛心修煉祖師傳授的武功,儘早修煉成功,為武當留下一分底蘊」。

  轟隆一聲,雷鳴電閃,不一會大雨傾盆而下,雨幕連綿,將武當山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惡劣的天氣擋不住熱情高漲的武林人士,在少林派帶領下,諸派宿老冒雨上山,沿途不斷有武當弟子接待,規規矩矩,不卑不亢。

  「由小見大,從這些三代弟子身上就可看出武當的底蘊,除了少林之外,另外四派恐怕難以比較」,華山高老者眼中滿是羨慕,他看出接待的這些弟子各個修為不俗,放在自己門派中也會當成嫡傳弟子來培養,放在武當這裡也只能做一些接待的活計。

  「師兄,武當發展已經威脅到了少林,他們肯定會千方百計打壓,不過按照小弟之見,恐怕少林將會重蹈覆轍,不說張真人和武當七俠,就說那位谷虛道長,也不是他們所能揣度的,這次少林三渡必定要吃個大虧,咱們還是靜觀其變,不要隨意摻合進去」。

  矮老者說的這話高老者也明白,鮮于通的醜事讓華山派聲名掃地,要不是門派底子厚,恐怕早就內亂分崩離析,這次參與武林大會更多的是要和武當派賣個好。

  「峨嵋派滅絕師太當真好福氣,和武當有了姻親,將來必定能借著武當的勢讓峨眉更上一層樓」,二人小聲說著。

  成昆自從上山之後臉色一直很難看,昨夜前後兩撥人上山,竟然一個都沒下來,要知道崑崙掌門,河間雙煞那可是頂尖高手,自己都不敢說穩勝其中一人,再看這些武當弟子,精光內斂,顯然武功不俗,弟子都如此厲害,更何況師傅,看了一眼三渡,心中暗想,這次武當之行恐怕不妙,幸好還有後手。

  大雨滂沱,山路更加難行,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眾人這才登上山頂,來到紫霄殿外,發現在廣場之上已經搭上棚子,中間還有一座比武台,四周則是整齊擺放著桌椅。

  各派進場之時,拿出請柬,成虛拿出毛筆沾了藥水往請柬封面一刷,出現字跡則是真的。

  各派看此情形,更是佩服武當心細。

  「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已經入場的宗維俠聽到質問聲,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瘦小漢子正滿臉不悅的對著成虛大吵大鬧,成虛淡聲道:「你這請柬是假的,不能讓你進去」。

  瘦小漢子不依不撓,硬要闖進去,成虛仍是好生說話,請他下山,瘦小漢子以為他軟弱可欺,直接上手,要給他一個教訓,成虛不慌不忙,雙手一探,抓住雙臂,上下一震,只聽到一聲脆響,瘦弱漢子便痛苦倒地,被一旁的武當弟子帶著下去。

  宗維俠認識那個瘦弱漢子,此人名叫白朗,功力雖然平平,不過手上功夫不弱,沒想到竟被一個三代弟子給廢了。

  宗維俠不覺暗自搖頭。

  眼見白朗的下場,其餘之人也不敢放肆,拿著假請柬的人,成虛會客客氣氣請他下山。

  好一番忙活後,諸派皆已落座,只剩下武當之人還沒有到來。

  雨落垂珠,等有一會後,宋遠橋等人終於出現,有人看到金毛獅王謝遜也在其中,手上還拿著屠龍刀,一時之間各種聲音嘈雜起來。

  渡厄輕喝一聲佛號,將所有聲音壓下,一時之間眾人只感覺耳朵嗡嗡作響。

  「好深厚的內力」,高老者不由側目,望著少林坐席。

  宋遠橋等人很快來到廣場,朗聲說道:「感謝諸位武林同道不遠千里前來武當,宋遠橋在此謝過,這次大會主要是武當願意做個和事佬,解決各大派與金毛獅王謝遜的恩怨,凡是與其有仇的皆可上陣……」

  宋遠橋說完後,場中頓時安靜一會,隨後崆峒派的宗維俠率先登上比武台,對著謝遜怒罵道:「惡賊,當初你奪取七傷拳譜,殺害六位崆峒弟子,如今我就要為他們報仇,接招吧」,謝遜聽了這話,默然不語,將屠龍刀交給谷虛,自己緩緩登上比武台。

  宗維俠見謝遜上來,當頭一拳直劈而下,拳風破空,竟是用上十成功力,台下眾人紛紛瞪大雙眼,而謝遜卻是絲毫不動,任由宗維俠拳頭打在自己身上,口中溢出鮮血,宗維俠錯愕不已,台下眾人更是摸不清頭腦。

  拳頭收回,宗維俠皺眉道:「你為何不還手,難道宗某不值得你出手?」

  謝遜啞聲道:「謝某一生做過太多惡事,如今是該償還罪孽,崆峒派諸位要討還公道,也是理所當然,是謝某咎由自取,死在宗大俠手中也算應當」。

  「你既然一心求死,宗某自然不會手軟,既然你偷學了七傷拳,那在下就用七傷拳殺了你」,宗維俠眼中厲芒一閃,拳影錯亂之下,謝遜已經連中七拳,鮮血不停噴灑,最後倒在台上,

  而宗維俠喘聲道:「惡賊,受我七拳權當補償,如今你心脈俱裂,活不過七天,在下也算是報了仇,哈哈哈」,說完之後口吐鮮血昏了過去,唐文亮趕緊登台,搭手一探,只不過是精疲力盡而已。

  唐文亮神色複雜,如今謝遜被師兄打成這樣,也算解了心頭之恨,崆峒派與他的仇怨算是一筆勾銷,背著宗維俠下台後,華山高老者低聲問詢「唐兄,宗大俠無事吧」,唐文亮搖了搖頭。

  第一場比斗就這樣慘烈,實在是事先沒有想到的,而且謝遜毫無戰意,這讓人有點不知所措,不過看樣子少林派是坐不住了。

  成昆見謝遜已經被打個半死,生怕被別派占了便宜,命令空如讓少林出場,別等到最後什麼也沒撈到,那可就是虧本買賣。

  空如來到渡厄身邊,小聲說道:「師叔,如今謝遜已然元氣大傷,我知道三位師叔不願趁人之危,不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為空見師兄報仇,少林名聲又何足道哉」,空如搬出空見之死,不怕三渡不答應上場。

  果然,渡厄還沒有說話,渡難渡劫卻是心動,渡難看了一眼渡厄說道:「師兄,反正我等已經風燭殘年,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不妨在離去之時解決這件事,也算是慰藉空見師侄的在天之靈」。

  空見本是三人一起栽培的優秀弟子,指望他將來發揚少林一脈,沒想到命喪謝遜手中,一番心血付諸東流,這讓三人如何不怒,而且又因為明教楊頂天的緣故,三渡對明教沒有一絲好感。

  渡厄手中念珠一頓,下了決斷,緩緩站起身來,往台上走去,渡劫渡難也是起身跟隨。

  三人這一動,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此,谷虛眼中精光一閃,看向宋遠橋,後者微微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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