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大人!」
無雙鬼對著衛莊恭敬一禮,後者掃了他一眼,看著胸口上的那道淺淺劍痕,淡聲道:「是蓋聶。閱讀」
「是,蒼狼王被蓋聶所殺,屍體被群狼分食。」
赤練聞言瞳孔一縮,看向衛莊,後者卻是面無表情,看著前方清晰的馬車痕跡,道:「這條路通向何處?」
「前方百里便是醫家的駐地,鏡湖醫莊。」
白鳳手捻白羽,淡聲回道。
「醫家,墨家,有趣,走。」
袖袍一甩,衛莊翻身上馬,向前奔去,赤練等人見狀也是緊跟而去,煙塵騰揚,四野震動。
鏡湖醫莊,蓋聶看著大門之外掛著的木牌上寫著三行字。
「秦國之人不救!」
「姓蓋之人不救!」
「因逞兇鬥狠而比劍受傷之人不救!」
一旁的少羽也是看著這木牌,看完之後,頓時眼神古怪的看著沉默不語的蓋聶,心裡暗自想道:「這莫不是專門為蓋先生定下的規矩吧,這醫莊主人究竟是什麼來歷,與蓋聶先生又有什麼恩怨。」
就在眾人停駐在醫莊門前,那引著他們來到此處的清秀少女轉過身來對著眾人道:「這裡便是鏡湖醫莊,請諸位稍後。」
說著話,只見那少女推開竹門走了進去,順帶關上,隔絕眾人窺探,天明看著那少女消失,不覺有些失落,就在眾人等有片刻後,那清秀少女又是走了出來,對著眾人道:「蓉姐姐請大家進去。」
范增聞言當即道一聲謝,讓人將受傷的四人抬著進去,蓋聶也拉著天明的手向內走去。
走進著醫莊,眾人只覺一股藥香撲面而來,聞之神清氣爽,連日來的疲憊似乎被一掃而空,目注前方,只見三座竹樓拔地而起,中間一座尤為高大,左右掛著兩個香囊和四個風鈴,隨風而響,發出悅耳的聲音,而在竹樓前方站著一個女子。
走近之後,卻見那女子面容清麗脫俗,冷若冰霜,發束馬尾,眉毛細長,穿著一身藏青色抹胸長裙,手裡拿著一個藥杵,正靜靜地看著蓋聶等人,在蓋聶身上稍作停留後,便將目光投向那四個受傷的項氏子弟身上。
「這位想必就是醫仙端木姑娘吧,老夫范增,此回冒昧前來,多有打攪,請醫仙見諒。」
范增向前一步,對著端木蓉拱手一禮,端木蓉聞言道:「原來是范先生,醫仙二字當不得,我就是端木蓉,這幾位傷者似乎是被惡獸抓咬。」
端木蓉看著那爪痕,頓時眉頭一皺,范增聞言當即解釋道:「這是被蒼狼王的狼群所傷,還請醫仙救救他們,老夫感激不盡!」
說著話,范增對著端木蓉躬身一禮,後者急忙扶起他來,沉聲道:「范先生如此大禮,端木蓉怎能承受的起,這蒼狼王以特殊血肉餵養的狼群,凶厲十足,身具陰毒,且讓我看看傷口再做決定,先把他們抬到左邊的竹樓,月兒,去我房間把藥箱拿過來。」
端木蓉對著身旁的清秀少女吩咐一聲,那少女道一聲是,快步朝著中間的竹樓跑去,而這邊范增則是讓人將受傷的四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之上。
端木蓉冷冷的看了一眼蓋聶,隨後轉身向左邊竹樓走去。
「大叔,這個女人兇巴巴的,咱們沒有得罪她吧。」
蓋聶聞言搖了搖頭,隨後拉著天明也是向著那間竹樓走去。
「幸好傷的不深,又被及時封住穴道,要不然這毒氣擴散,即使你們到了這醫莊,我也無能為力了。」
說到這裡,端木蓉漫不經心問道:「這封穴的手法很是老道,不知是哪一位高手所為?」
「是在下。」
范增正不好回答之時,蓋聶走了進來,看著端木蓉回道。
「哦,這位是?」
「端木姑娘,我介紹一下,這位是鬼谷傳人,劍聖蓋聶先生,若不是他……」
范增話還未說完,只見一道飛針疾射而去,目標赫然是蓋聶,頓時心中大驚,少羽等人也是被這突來的變故駭的不輕,就在此時,蓋聶右臂一抬,淵虹劍鞘擋在身前,那飛針呲的一聲插在上面,猶自晃動不止。
「你就是蓋聶!」
端木蓉冷聲一語,眾人紛紛驚愕,聽這不善的語氣,他們哪裡還不知道這位醫仙和蓋聶有仇怨。
「在下正是蓋聶。」
「我鏡湖醫莊不歡迎姓蓋的人,還請閣下離去。」
端木蓉淡淡一語,讓眾人再是錯愕,蓋聶聞言靜默半晌,隨後轉身正要離去,這時拿著藥箱,滿頭大汗高月跑了進來,暫時阻住蓋聶行動。
將藥箱遞給端木蓉,後者接過藥箱,憐愛的看著高月,拿出繡帕擦去高月臉上的汗,溫聲道:「怎麼跑這麼快,小心摔倒。」
「蓉姐姐,我怕你來不及救人,這才跑的快了一點,蓉姐姐,你趕緊救救他們吧。」
高月稚嫩聲音響起,范增等人頓時心中生出一股暖流,蓋聶也是點點頭,這位叫高月的小姑娘心懷慈愛,又機靈通透,將來必有一番大作為。
「你呀。」
端木蓉心中一暖,伸指點了點她的鼻尖,也不管蓋聶的事了,來到那四個受傷之人身前,讓人將他們受傷地方的衣衫出去,從藥箱中取出一把匕首,在火燭上舔了舔,燒的通紅,隨後將匕首放在冰水中,呲的一聲,冒出一股白煙。
「蓉姐姐這是在消毒,治療被禽獸製造出來的傷勢,需要將傷口切開,讓毒血流出來,然後再敷藥,要不然傷口直接上藥很容易會產生炎症,一旦擴大,整條手臂可就保不住了。」
看著范增等人不解的樣子,高月小聲的在一旁解釋,范增等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不愧是醫仙,這治傷真是有章法,不像他們直接草草弄一些草藥敷在上面,生死全靠天意。
端木蓉劃開被狼爪弄出的幾處傷口,撒上一點白色的粉末,不一會,傷口處便流出一股股的黑水,看的眾人臉色陡變,端木蓉則是不慌不忙,用布帛吸乾淨那些毒水,再是撒上藥粉,那毒水又是流出不少,如此反覆三次後,終於傷口處流出的不再是黑乎乎的血水,而是鮮紅色,眾人一看便知這毒水已是被拔出乾淨了。
端木蓉處理乾淨傷口後,又是撒上一些黃色的顆粒狀藥粉,隨後用布帛纏上。
范增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端木蓉,半個時辰後,終於將四人傷口處理乾淨,直起身來,伸手抹了一把汗,這時旁邊的高月遞上一個乾淨的毛巾,端蓉見狀笑了笑,接過來,擦了擦汗。
「他們傷勢已是沒有大礙,休養兩日便可,這段時間只能餵他們吃些清淡的食物,記住,千萬不能讓他們飲酒吃肉,否則傷口裂開,到時可就神仙難救了。」
「多謝醫仙,我等記住了。」
范增看著臉色好轉的四個子弟,頓時心中一松,帶著少羽和項梁再是鄭重一禮。
端木蓉見狀點了點頭,對著高月招了招手,二人向外走去,看也未看蓋聶一眼。
「蓋聶先生,這醫仙對你頗具敵意,莫非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范增原本是不想這般打探別人隱私,但是既然來到這鏡湖醫莊,一切還是要看主人的臉色,要是無意中觸了人家的眉頭,這可就不妙了,而且劍聖蓋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也從未聽聞他對醫家之人有過出手之舉。
「范先生,此事說來話長,去外邊說吧,天明,你和少羽待在一塊,不要隨意走動,知道麼。」
蓋聶沉吟一會,還是決定說出其中緣由,對著天明吩咐一句,范增也是對著少羽一點頭,後者當即攬著天明的肩膀,不顧天明意願,拉著他走了出去。
「范先生可知道荊軻?」
「知道。」
「荊軻因我而死,端木姑娘又是墨家統領,這恩怨由此而來。」
蓋聶簡單一說,范增立刻明白過來,看著蓋聶落寞神色,撫須一嘆,沒有多說什麼。
就在蓋聶等人進入鏡湖醫莊兩日後,鏡湖之外,衛莊等人終於感到這裡,看著前面被濃霧遮掩的湖面,衛莊眉頭一皺,身邊的赤練看著濃霧之中時隱時現的五色瘴氣,對著衛莊說道:「這濃霧不散,瘴氣叢生,要是找不到正確的水路進去,進去多少人就會死多少。」
「嘿嘿,赤練大人不是最精擅毒術,這小小的瘴氣應該難不倒大人吧。」
隱蝠桀桀笑了幾聲,嘶啞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赤練聞言卻是淡淡回道:「破掉瘴氣容易,只要你帶著我的毒粉飛過去,將藥粉撒在湖水中,這瘴氣便可破除,但是要吹散這終年不散的濃霧,就是將你的真氣耗盡,也是無濟於事。」
隱蝠臉色一沉,就要出言反譏之時,衛莊瞥了一眼隱蝠,後者頓時收聲不言,沉聲道:「這霧氣凝結乃是天時地利造就,地利可用移山填海之術破壞,至於這天時……」
衛莊雙手按著劍柄,抬眼看著天中星辰朗月,緩聲道:「明日便是月圓之夜,定有北風吹拂,霧氣可破,剩下的找尋水路的任務,乃是公輸家的拿手好戲,就不用咱們費心。」
衛莊意一語說完,赤練臉色微變,手腕一抖,鏈劍朝著某處飛射出去,赤芒閃爍,劃破夜空,只聽叮的一聲,卻見一位貌相醜陋的禿頭老者和一個長相如同蜥蜴的青銅傀儡從樹叢中走了出來,此人正是現今公輸家族的執掌,公輸仇。
赤練在衛莊示意下收回鏈劍,看了看公輸仇身邊的青銅怪物,方才自己雖只是使了四分力,但也不是尋常之物所能擋住的,這東西有古怪。
「衛莊大人果然感應敏銳,老夫不過微微一動便被察覺,不愧是鬼谷傳人,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多餘的廢話便不用多言了,這破壞地利,找准水路便交給你,我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這。」
「這個好說,有破土三郎在,這小小的鏡湖還不是手到擒來,衛莊大人就等著看一場好戲吧。」
公輸仇自信一語,衛莊不置可否,再是看了一眼這鏡湖,帶著眾人離去。
而在衛莊等人離開後,公輸仇左臂機關手打開,射出一道火焰飛箭,沖向鏡湖,公輸仇雙眼精光一閃,看著那火焰飛箭飛躍三丈便熄滅,頓時心中有數,隨後拍了拍手,只見一幫公輸子弟從樹叢中走了出來,人手一個破土三郎。
「將鏡湖的水給我放掉一半,切記,不要淹沒了農田。」
「是。」
公輸仇一聲令下,眾多公輸子弟紛紛行動起來,不過片刻,只聽到水流潺潺之音傳入公輸仇耳中,這鏡湖雖是面積不小,但是在這機關獸的強力破壞下,湖水水位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那濃霧也是微微稀薄了幾分,不過在水位下降大概一半後,公輸仇放出信號讓人停止。
「呵呵,這鏡湖醫莊的防禦也不過如此,倒是那機關城聽說是墨家機關的精髓所在,若能攻破那處,也能一雪前恥!」
百多年前,公輸家的絕頂天才被墨子一手非攻機關術打的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後來鬱鬱寡歡,最終一病不起,最後含恨而去,由此之後,每一代繼承公輸家霸道機關術的人都要以打敗墨家為己任。
此回公輸仇的對手便是墨家的機關首領班老頭,二人爭鋒相對,各有勝負,此回受帝國調令,要攻破機關城,公輸仇二話不說立刻親身而來。
就在鏡湖水位下降之時,醫莊內的端木蓉已是有所察覺,看著轉動的水輪速度明顯慢了下倆,端木蓉臉色一變,看了一眼熟睡的月兒,端木蓉輕手輕腳的出了竹樓,來到鏡湖之前。
「水位下降如此之快,若不是龐大人力下,便是大型工具,左右不過是嬴政的人追了過來。」
就在此時,突然從湖水中躥出一條條五顏六色的毒舌,朝著端木蓉撕咬過來,後者見狀冷哼一聲,隨手一甩,只見一蓬銀針疾射出去,那些毒蛇無一漏網全都被命中七寸,落在地上,扭曲一會後便不再動彈。
「這些毒蛇以赤練蛇居多,能如此輕易御使此蛇的,只有流沙的赤練了,連流沙都追了過來,看來這嬴政是存了斬草除根的心了。」
朝著水裡扔了一把藥粉,端木蓉轉身離去,而在她身後,那些沒有躥出的毒蛇被藥粉全都毒死,一個個翻滾肚皮浮上水面,遠遠看去五顏六色,看的人心裡發寒。
「好一個醫仙!」
赤練察覺到從水面進攻的毒蛇全部被殺死,臉上非但不失望,反而讚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