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關城,某處密林,一隊墨家弟子正在巡邏,落在最後的一個弟子突然消失不見,隨即一道黑影迅速填補上去,同行之人竟是毫無察覺,就在此時,突然見到天邊出現的信號,為首的弟子見狀頓時腳步一頓,當即放出信號,沒過多久,一道道信號在天中出現,如烽火傳信一般。
「隱蝠和麟兒已是動手了。」
站在高樹之上的白鳳身體飄然落地,對著衛莊說道。
「狩獵已經開始,只等機關總圖到手,三日內,機關城必破。」
「公輸仇那邊傳來消息,墨家支援之人已是在路上,不過不用擔心,陰陽家的人已是等著他們。」
赤練柔聲一語,衛莊聞言點了點頭,「這墨家是一代不如一代,高漸離這等貨色也能成為墨家第二高手,攻破機關城,我倒要看看這位劍譜排名第七的水寒劍。」
「聽說高漸離的成名絕技『風蕭蕭兮易水寒』乃是武林一絕,精擅以速絕殺,我也想見識見識。」
白鳳淡聲一語,衛莊看了他一眼,淡聲道:「難得你有興趣,此人便交由你來對付,倒能省下我一些氣力。」
「多謝了。」
聽著二人的談話,赤練輕笑一聲,望著前面滾滾江水,不覺又是愁緒萬千,天中冷月,呼嘯寒風,似要吹熄掉她心中最後的火熱。
機關城內,大鐵錘受傷的消息被雪女等人得知,剛剛布置好一般防禦的端木蓉立刻朝著大廳趕來,看著滿身血污的大鐵錘,端木蓉心頭一沉,讓其他人都是散開,查看清楚傷勢後,伸手拿出銀針插在大鐵錘幾處要學穴上,隨著手指不停彈動銀針,銀針震顫之時,大鐵錘頓時面容猙獰,雖是緊咬牙關,但是渾身不住地顫抖,似乎遭受莫大痛苦。
「按住他!」
端木蓉沉喝一聲,高漸離和盜跖二人分別按住大鐵錘的四肢,班大師與徐夫子看著大鐵錘的模樣也是擔憂不已,一旁的雪女則是在端木蓉的吩咐下,吹奏一曲舒心安神的曲子,悠揚簫聲在內力加持下順著大鐵錘雙耳流入體內。
「成了。」
片刻之後,端木蓉看著不再排出的黑血,伸手拔掉銀針,對著幾人吩咐一聲後,眾人這才住手,看著面色已是恢復正常的大鐵錘,班大師與徐夫子的心這才放下來。
「能將大鐵錘傷成這個樣子,來者不是庸手,小高,來的是什麼人?」
徐夫子看著大鐵錘身上恐怖的傷口,似乎是被某種禽類的爪子抓傷的。
「是流沙的隱蝠。」
「難怪,不過按理說即使大鐵錘不敵此人,也不至於傷成這樣,簡直就是毫無反手之力,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
「隱蝠武功在流沙中武功只能算是中等,但是此人練成了失傳已久的『蝠血功』,此術狠辣歹毒,防不勝防,且又是在黑夜,大鐵錘一身硬功算是碰上了克星。」
端木蓉一番解釋,班大師與徐夫子這才明白過來,隨之二人又是一皺眉,要是此人再這樣侵襲,機關城非得大亂不可。
「隱蝠已是被我劍光掃中,即使衛莊為他療傷,七日之內也無法動武,此人已是不成氣候,我擔心的是,此番隱蝠如此明目張胆的亮相,目的不會僅為重傷大鐵錘,殺死普通弟子這麼簡單。」
高漸離讓讓將大鐵錘抬下去休息,看著諸位統領說出自己的猜測,雪女聞言也是點首贊同。
「不錯,流沙組織做事向來是環環相扣,這隱蝠進入咱們眼中,又被水寒劍重創,少不得會讓咱們鬆懈幾分,如此一來這流沙的後手可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要說流沙組織中武功最強的是衛莊,但是最為神秘的卻屬墨玉麒麟,此人精擅偽裝,要是潛入機關城,真是讓人防不勝煩,或許此人現在已是進入了機關城,只待關鍵之時雷霆一擊!」
盜跖似乎想到了一個可能,臉色凝重起來,對著眾人說道。
「月黑風冷,索命無形,千變莫名,墨玉麒麟,衛莊手下的第一暗殺殺手,相傳此人無形無相,可幻化眾生,精通縮骨易容之術,模仿他人聲音,舉止形態很是相似,甚至連武功招數都是一模一樣,即使親近之人也是難以察覺,要是此人潛入進來,對咱們可真是一個莫大的威脅。」
班大師聞言頓時心頭一凜,機關城最不怕的便是重兵來攻,倒是對這些暗殺之人沒什麼太大作用,而且此人潛入進來一定有目的。
「現在最緊要的便是找出此人,但是絕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找,小高,你和雪女最近先將巡邏之事交給盜跖和其他人,早一日找出墨玉麒麟,也好早放心,若是老夫所料不錯,此人潛入不是為了下毒便是趁機奪取機關總圖,這水房的監控要再增強一輩,班老頭身邊的護衛也要再添上幾人,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只能暫時委屈班老頭了。」
徐夫子撫須一語驚醒在場眾人,高漸離越想越覺得這兩種可能極大,與雪女對視一眼後,高漸離一點頭,隨後與雪女一同離去。
「若是大鐵錘再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說,水房那邊的布置還要繼續。」
端木蓉對著徐夫子與班大師和盜跖一禮後,轉身離去,盜跖看著端木蓉身影消失不見,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
「人已經走了。」
徐夫子面帶輕笑的看著盜跖,後者見狀臉上露出些許尷尬,但是很快又恢復到玩世不恭的樣子。
「徐夫子,班老頭,我還要去巡邏,告辭。」
嗖的一聲,盜跖身影在二人面前消失,只把二人看得好笑。
「盜跖的心意註定落空。」
班大師嘆息一聲,徐夫子則是默然不語,二人再是談了幾句後,便各自離去。
一夜很快過去,機關城表面上看去風平浪靜,但是內部已是暗流洶湧,陰影中的殺機引而不發。
這日徐夫子在鑄劍池給遊玩的天明與月兒說了關於殘虹屠龍的故事,又說了殘虹與淵虹的淵源。
「原來大叔的劍還有這樣的來歷,徐夫子,大叔的淵虹排名第二,那排在第一的是哪個?」
天明認為大叔的劍最厲害,竟然還不是第一,頓時有些不服氣,那什麼劍譜不會是胡亂排的吧。
「排在第一的是天問,不過這柄劍十分神秘,不曾涉足武林,而且象徵意義頗大,加之劍譜主人十分推崇,此劍便被排名第一,嬴政便是此任劍主。」
「天問,這柄劍我好像見到過?」
天明聽到徐夫子說起天問劍,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一段往事,在一座深宮之中似乎能看到天問劍,不過這記憶如石子入水,很快便模糊不清,天明搖了搖頭,月兒見狀急忙抓住天明的手。
「天明,你怎麼了?」
徐夫子看著臉色有些不對的天明也是一驚,就在他準備出手之時,突然天明身上一股玄妙之氣一閃而逝,將陷入混沌的天明重新拉了回來。
「這裡空氣太悶了,你們還是去外面吧。」
看著天明無事,徐夫子不覺鬆了一口氣,生怕天明再出事,徐夫子讓二人去別處逛一逛。
「怪哉怪哉。」
看著二人離去,徐夫子回想之前的那道氣息,不覺撫須而思。
又是過去一日,這夜,月黑風高,機關城上空被一層烏雲籠罩,狂風初現端倪,環山江水奔騰,大有山雨欲來之勢,當夜,班大師被人發現昏迷在水房之中,更為糟糕的的是,機關城的機關布防總圖也是不翼而飛。
「墨玉麒麟!」
高漸離臉色很是難看,他們這邊正在排查,卻不料墨玉麒麟動手如此之迅速,機關布防圖丟失,機關城岌岌可危。
「暫時不用擔心,那被拿走機關布防圖是假的,要是公輸仇根據那張圖來進攻我機關城,必是十死無生,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不過這機關布防圖瞞不了多久,只希望巨子他們能儘快趕到。」
醒過來的班大師看著眾人焦急模樣,察覺四周沒有別人,小心翼翼得將實情告知高漸離等人。
「原來如此。」
高漸離等人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而盜跖則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班老頭,「班老頭,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這樣了?」
「咳,明知有敵人潛入,還不得多加一手防禦,這件事咱們幾人知曉便好,機關城承平已久,外敵入侵總是仗著防禦機關,這樣下去太過依賴外物,對墨家來說弊大於利,此回正好也一改作戰方式。」
班大師一語說完,高漸離等人也是點首贊同,雖然這樣做會折損一些弟子,但是為了將來的大計,這些代價他們也是可以承受的,甚至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們這些統領的性命也是隨時可以填上。
機關城外,江水捲起奔流撞在岸灘,衛莊一襲黑袍融於夜中,要不是那一頭白髮,還真是看不到有人站在那裡。
「麟兒已是將機關總圖送來,我已是將它交給了公輸仇,現在正準備進行第一輪的攻擊,準備強行破城。」
「嗯,愚蠢。」
衛莊淡淡回了一句。
赤練聞言也不說話,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吹著冷風。
「好精妙的機關布局,墨家機關城果然是天工巧作,要不是拿了這機關總圖,想要攻破機關城,除非截江斷流,移山填海。」
公輸仇看著手上的機關布防圖,不由讚嘆出聲,不過再是一想這數百遍年的墨家駐地即將毀在自己手中,公輸仇心裡又是生出無盡的豪情,哈哈大笑幾聲,伸手指著機關城外間防禦圈,對著一位黑甲將領道:「先派人將這幾處示警防禦給我拆了。」
「是。」
那黑甲將領將那幾處記在心裡,隨後調派兵士,先是借用公輸家族打造的跨海橋,趁著惡劣天氣選用精銳去到對面的岸灘,經過半個時辰,數十人的傷亡後,那示警防禦終被拆除,看到對面傳來的信號,黑甲將領立刻回稟公輸仇。
「沒了這第一層示警防禦,便可將咱們的優勢發揮到最大,讓你的人準備好,明日天亮,老夫要強攻機關城!」
公輸仇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讓黑甲將領也是鬆了一口氣,要是限期之內攻不下機關城,他們這些人恐怕也要想之前的三百龍虎騎兵一樣被排到西北去了。
「衛莊大人,機關城城破在即,那些叛逆分子就有勞諸位流沙的高人了。」
衛莊看著自信滿滿的公輸仇,問道:「即使有總圖在手,強攻仍是下策,公輸大人這是用帝國的力量一雪恥辱,將墨家狠狠踩在公輸家腳下。」
「衛莊大人所言甚是,公輸家勢單力孤,想要報仇,自然要用上一切可用的力量,墨家一家之力敢於帝國抗衡,簡直是不知量力,作為對手的公輸家自該讓他們走的更為安詳一些,少受痛苦,衛莊大人,您說是不是?」
「呵,只希望你不是弄巧成拙,墨家這塊難啃的骨頭,看看先崩壞誰的牙齒。」
說完之後,衛莊轉身離去,赤練看了公輸仇一眼,沉聲道:「若是先將內部力量削弱,再強攻豈不是更為妥當。」
「機關術的對決就該是堂堂正正,公輸家要贏也要贏得心服口服,流沙諸位還是想想等到城破之時,如何對敵吧。」
赤練聞言搖了搖頭,這公輸仇太過得意忘形,早晚會吃個大虧,不過這與自己也沒什麼相干,自己這般提醒,也不過是擔心衛莊而已,但是又想到衛莊的性情,或許自己的做法並不會得到他的認同。
次日,天剛微亮,天中下著濛濛細雨,正在巡邏山間巡邏的墨家子弟陡然發現,十幾條棧橋橫跨江水,延伸到對岸。
「不好,快去告知幾位統領,敵人攻過來了!」
而在環城群山外,黑甲軍在公輸仇的排布之下,很快前進一里,而再往前去,則是第二道機關,在機關總圖上則是以「地裂」稱呼。
「地裂,無非是塌陷之流,對付這樣的機關,勢大力沉的東西最是合適,將石頭推砸去。」
公輸仇伸手一指,眾兵士紛紛搬起早已準備好的石頭,在安全線之外,將手中岩石拋向前方,只見一塊塊岩石落地,轟隆一聲,前方丈許,竟是崩塌一處深不見底的坑洞,方圓數丈,僅有邊側小徑能繞過去,要是在沒有總圖指點,這要是過去,非得折損數十人不可。
「繼續前進。」
公輸仇淡淡一聲,眾兵士準備從邊側小路走過去,卻在此時,高處樹林掩映中,箭雨紛射而下,一些兵士反應不及,當場被射成篩子,頃刻間已是折損十餘人。
「兵盾陣!」
黑甲將領眼見變故突生,也是心中一驚,不過他反應迅疾,抽出長劍高喝一聲,本是混亂的兵士頓時圍成一團,覆以盾牌,那些箭雨射在上面只是留下一道白印。
「呵,墨家也就只有這點手段了。」
公輸仇嘲弄一聲,再是下令,只見覆蓋盾牌的兵士小步挪動,那箭雨不過持續半刻便將消失,不過一會,公輸仇和衛莊等人已是突破第二道防線,擋在前面的便是一處茂密叢林,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