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身份

2024-08-05 02:47:20 作者: 王春和
  一炷香之前,側門走出一道旖旎身影,蓮步輕移,來到皇后所在的鳳儀宮稟告,說是宸元宮盧修儀有請七殿下,還真就請了出來。皇后與盧修儀向來無私交,奈何六七二位皇子關係密切,鳳儀宮宮人本想回絕,可七皇子見到女使身著素衣,頭戴紗笠,不自覺便被她吸引。

  「韋紓雅?」

  七皇子靠近,雪魄撩開輕紗,恭敬行禮。

  他見眼前之人並非紓雅,眸中閃爍的光點霎時晦暗,暗自作想:原是自己多心了。既然修儀有請,那必定是有要緊事告知,只是這位女使面生,七皇子似乎並未在宸元宮見過。

  雪魄打量他躊躇不定,自報是六王妃身邊的侍女,這才讓他打消顧慮。

  離開鳳儀宮視野後,雪魄這才說明來意:「七殿下,婢子雖與您素未謀面,可的確是我家紓雅小姐找您......」七皇子一時間驚詫不已,雪魄緊著說:「宸元宮修儀娘娘那兒正有幾位妃子為難,望殿下前去解解圍。」

  「韋小姐如何得知......」

  「得知什麼事還得去親自問她呀。」

  七皇子嘴角挑起一絲笑意,愈發期待。憑藉與六皇子許玦的關係,盧修儀免了他進出宸元宮的通報,只要他想來,宮人一律不得阻攔。

  到正殿時,那幾位嬪妃正樂此不疲地說著一些恭維話,盧修儀焦頭爛額。七皇子徑直入內打破局面,嬪妃們知曉來者不善,順勢告退,只剩長公主一人還留在當場。

  「修儀娘娘,阿瑜自被指去軍營中,也有好些時日未見六哥,不知他可安好?」他並不是伴讀應輝,而是七皇子許瑜。許瑜兀自稟告「來意」,視線打量周圍,最終落到一旁坐著的紓雅身上。

  盧修儀事先並不知他要來,只是這一入內將嬪妃遣散,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我還擔心怎麼應付她們走,如今你來倒是幫了我這個忙。」

  她知道後宮中隨意挑個御妻世婦皆出身官宦人家,地位高出自己不止一星半點,即便自己躋身九嬪,在她們面前也不敢說重話,嬪妃們有意「探望」自己時,也不好出言驅趕。

  「修儀嫂嫂,實在對不住,今日口不擇言倒是給你惹了些事端。」眼見帶來的人都走了,長公主這才開口,不時舉起修長手指,緩緩按壓紅腫的眼眶。紓雅見狀連忙上前安撫。

  盧修儀長舒一口氣,手還輕撫胸口處:「長公主切莫掛懷,她們一向如此......論年齡,公主比本宮年長許多,何須這樣客氣。」

  紓雅看長公主言辭懇切,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柔軟,輕言:「母親莫要傷心,修儀娘娘的脾性隨和,不會掛在心上。」

  「我說這些並非恭維胡謅,只因皇兄曾疑我頗深,如今兄妹關係略微緩和,月娥不求其他,只希望修儀嫂嫂能在皇兄耳邊美言幾句,也好冰釋前嫌。」長公主鋪墊那好些,終於說明來意,見時候差不多了,也便藉機告退:「月娥要先走了,若是嫂嫂要留紓雅在此閒話家常,那我便不多叨擾,到時讓她自行回府就是。」

  長公主走後,盧修儀這才與許瑜談起許玦去向:今日寧王府最後一日修繕,皇帝叫了許玦提前一觀,只是玉翹身子沉重,也就沒帶她來回折騰,總得有些時辰才能回到宮中。

  紓雅向盧修儀和玉翹提起自己遇險時誤逃到軍營中時被七皇子所救,此番他來,正好答謝;許瑜也應和著,說韋小姐甚少入宮,趁著天晴,邀她一覽宮中景致,盧修儀准允。


  ......

  春來風景最勝之處當屬御花園,宜散心消遣,也可迴避後宮諸多殿宇。紓雅依舊以帷帽掩蓋面容,與許瑜行走於御花園中,邊賞景邊議事。

  「我就知道,自軍營回來,我這身份便再也瞞不住,沒想到今日被你誆了來。」許瑜說。

  紓雅莞爾一笑,自述心跡:「人人都道應輝公子易染病,怎會如此體健。這叫事不過三,七殿下已經騙了我三次,自然也輪到我反手了,誰叫殿下見到白紗就疑神疑鬼呢?」

  「死裡逃生還沒幾天,你怎就笑得這麼開心......」笑聲入耳,許瑜透過遮面輕紗,看見一個朦朦朧朧的笑容。要是有個姑娘突遭橫禍,早就三魂丟了七魄,數十天擺脫不了陰影,他只覺紓雅心緒鈍化。

  「那倒言重了,非要這麼說的話,最後還是生,我還活著怎能不高興?」紓雅不理解他為何那樣說,自己能平安歸來,本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許瑜見她還能談笑,便安心:「不過失火案查了幾天,結果還是燈架傾倒,最終以意外結案。擄走你的那個小廝,武館那邊查無此人,按你所說的路線去尋未果,怕也是不了了之。」

  這兩件事中無人傷亡,想來時日久了也便無人深究。「或許將我擄去什麼地方本身就不重要,只是有人想看看我能否脫逃,安然回來......」

  「如此說來,倒有些像軍營中考核時設的關卡。」許瑜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深覺有趣,頃刻間讓他想起軍營考核、鏢局招聘時會設下的考核。

  話音剛落,二人對望,神色凝重,像是共同想到了什麼。

  「借過......」

  氣氛凝滯時,一個清潤的聲音打破沉寂,原是二人談話之際,背後來了一小隊宮人,每人手中的木盤裡都盛放著厚厚一摞織品。為首的是一位面容秀麗、眉眼精緻的年輕女子,像是某個內廷女官,她未施粉黛卻面若桃花,使紓雅一見難忘。

  「原是七殿下,冒犯了......」他們轉身後,那位女官見面前竟是七皇子許瑜,不由行禮賠罪,「這些都是宮中積年的舊物,陛下托奴婢處理,挑些贈宮人後,剩下的正想裝箱後帶出宮折成現銀,奴婢親自督辦。」

  紓雅定睛一看,木盤中竟都是精工細織的上品,看似價值不菲,其中或許還有地方特產貢緞,這些織品在皇宮中竟也有陳舊廢棄之時。

  「閔女官請便......」

  「奴婢告退......」

  許瑜向側方退兩步,那位閔女官未言其他,再次行禮後帶著一眾宮人徑直朝前走去。看著一隊人走遠,樹叢後似乎有人低聲交談著什麼:

  「這閔女官真是得聖心,哪天為嬪為妃也未可知啊......」

  「什么女官,只是個灑掃伺候的婢女,陛下偏就喜歡那樣低賤無知的,老狐媚子還沒涼透,又來個小的。」

  她們談笑著,從樹叢另一側走來,看樣子也是兩位妃子,見七皇子還立在這兒,慌忙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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