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㖃~今天這趟沒白跑,逮到一個。」
在陳平凡和牛鼻子老道都沒注意的堤壩上。
一道通體白衣白褲白大褂的身影,用鐵鏈拴住牛文的鬼魂,拉著他向灘涂方向走去。
灘涂上。
陳平凡和老道互相看了一眼,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小白的鬼魂還是沒能形成。
他們知道,小白怕不是那千分之一人。
「如果城隍老爺或者黑白無常在,應該有辦法勾出小白的魂來。」
牛鼻子老道喃喃自語。
陳平凡聽老道這樣說,突然靈機一動,激動的說。
「我用天眼看過城隍爺使用勾魂的術法,我記著他體內炁的流轉路線!」
陳平凡仔細回憶了一番,然後體內的炁開始快速運轉。
少頃,他無奈的放下手。
「道爺,不行啊,明明路線是對的,為什麼體內的炁就是無法離體而出,發動術法。」
牛鼻子老道皺起眉頭,思索其中道理。
「或許,是你體內的炁還不夠精純。」
「那怎麼辦?要不你試試?」
「我也不行,因為我根本看不到你體內炁的流轉路線,想要根據你的敘述參透這個術法,需要時間。」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陳平凡的餘光突然瞥見老道胸口那點金燦燦的功德。
對了!功德也是炁,更為精純的炁!
陳平凡有了新的想法,便立即實施。
隨著他的控制,那點金燦燦的功德變成一條金線順著他體內經脈運轉。
一個呼吸間,金色的細線在他胸膛中就勾勒出一幅複雜的圖案。
然後,金線的一頭自發湧向他的右臂,順著指尖激射而出。
瞬間,金線便沒入到小白的屍體當中。
成功了嗎?
陳平凡和老道皆在心裡暗暗祈禱。
金線進入到小白的身體中後,便化作殷殷霧氣消散不見。
緊接著,一道淡黃色的能量體從他屍體中浮現出來。
「小白!」
陳平凡驚喜出聲。
淡黃色的人形能量體很快就幻化成小白生前的模樣。
只不過眼神中透露著些許呆滯。
「我……這是在哪?」
「小白,小白。」
聽見陳平凡的呼喚聲,小白呆滯的眼神才有了幾分清明。
「陳大哥?道士爺爺?你們怎麼在這裡?」
回過神來的小白這才發現,原來不僅陳平凡和牛鼻子老道在,自己和麥子也在。
「麥子怎麼了?她受傷了嗎?」
「麥子她很好,我只是讓她暈了過去。」
小白點點頭,對陳平凡兩人表示感謝。
「我們讓你變成鬼魂,是想要知道,你還有什麼話想給麥子說。」
小白聽陳平凡這樣說,便低下頭思索了一下,他看了眼小白憔悴的模樣,緩緩搖了搖頭。
「我沒想好要給麥子留下什麼話,我這副樣子,也不能再為她做些什麼了。我只是希望,在以後沒有我的日子裡,她能夠繼續的快樂生活。」
聽小白這樣說,陳平凡立刻怒火上涌,伸出手就想去揪小白的衣領。
情急之下,他也忘了,如今小白已經變成了一隻沒有實體的鬼魂。
陳平凡的手穿過小白的胸膛,一把握在了空氣中。
「你怎麼能沒有想說的話!你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她!」
面對陳平凡暴怒的質問,小白苦澀的搖搖頭。
陳平凡想過小白變成鬼魂後,可能會哀愁,可能會悲痛欲絕,可能會指著蒼天破口大罵老天爺的不公。
他卻從未想過,小白現在會是如此的平靜,仿佛眼前死的那個人並不是他自己。死的只是城市邊緣的一個無名的陌生人。
「對不起,陳大哥。」
陳平凡搖了搖頭。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應該給麥子說聲對不起。」
小白俯下身子,伸出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麥子的長髮和臉頰。
可是,他的手並不能感受到麥子肌膚的溫度。
「其實我也想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我無法和麥子攜手到老。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這麼突然。」
聽小白這樣說,老道開口問他。
「你好像對生活並不滿意?」
「我對我的生活很滿意。」
「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擁有別人羨慕的青梅竹馬的愛情。我是父母心裡的好兒子,是同事眼裡的優秀員工。這樣的生活,我又有什麼資格不滿意呢?」
「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會產生一個念頭,我是誰?我又要到哪裡去?」
老道和陳平凡聽小白說了這麼多,心中的火氣也漸漸消失大半。
小白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處在人生迷茫階段的孩子罷了。
「對了,道士爺爺,陳大哥,我想要感謝你們。不僅僅是現在這件事,還要謝您送給我和麥子的護身符。」
原來,小白和麥子之所以會改道來黃河古道灘涂。是因為他們在高速上遇到了一場汽車十四連撞的特大交通事故。
他們前面的車和後面的車全部被撞的面目全非,支離破碎。唯獨他們,不僅人毫髮無損,車也一點沒事。
所以,受到驚嚇的他們,趕緊駛離了高速公路,準備走一段下道。這才路過青城段黃河古道。
「小白,無論如何你要留下幾句話。你簡單的一句話,可能就是支撐麥子往後餘生唯一活下去的力量。」
陳平凡作為過來人,他不想小白浪費這僅有一次的機會。
「其實,我和麥子經常打趣說,現在的生活過於平淡,想要給對方一些距離和空間。沒想到,最後竟然陰陽兩隔,永不相見。」
「陳大哥,道士爺爺,我想好了,請你們幫忙,在麥子醒來後送她一隻小狗。」
「如果我能轉世投胎,我希望能成為麥子收養的一隻小狗。每天搖著尾巴哄她開心,陪她看喜歡的綜藝,陪她唱歌,陪她旅遊,陪她……陪她做我這輩子應該陪她做,卻來不及做的事情。」
「我好想再陪她看一次日出,看一場煙火,看春花秋月,看夏雨冬雪。」
「就讓一隻小狗陪著她吧,陪著她一起,再次尋找一份更加真摯的感情。」
「所以陳大哥,我不想給她留下什麼話,我只希望她的餘生,可以沒有我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陳平凡用力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去,偷偷抹掉眼眶中的淚水。
「相見不如不見,回憶不如忘記。」
牛鼻子老道嘆了口氣,默默的說了一句。
沉溺在小白與麥子悲情故事結尾的兩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從他們兩個身後,忽然憑空飛來一道漆黑的鎖鏈,迅速困住了小白的鬼魂。
緊著接,鎖鏈飛快的往回收縮,連帶著小白的靈魂也在快速的飛走。
「什麼人?!」
回過神來的陳平凡頓時大聲喝道。
「你能看見我?」
就在陳平凡背後十米左右的位置,一道全身上下皆是白衣的鬼魂吃驚的說道。
陳平凡迅速轉過身去,眼前的白衣鬼魂,完全就是一副白無常的裝扮。
「白無常大哥?」
「不對!他不是城隍廟白無常,他的發冠上,寫的是'正在捉你'!」
牛鼻子老道見到陳平凡的異常舉動,立馬元神出竅。
「啊?!陸地神仙!」
白無常裝扮的鬼魂,被牛鼻子老道突然出現的元神嚇到。
立馬拖著小白和牛文二人的鬼魂,轉身向身後方向迅速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