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天空飄著大雨,一位身披粗麻布的婦人拉著瘦弱的孩子在泥濘中狂奔。
懷裡襁褓中的嬰兒正安祥睡著,在他們狂奔的方向有燈火光,一旁偏斜的舊木路標標寫著——南庭。
婦人敲著一戶人家的門,身邊的孩子緊緊拉著她的衣角。剛熄燈的房屋又亮起燈光,一陣倉促的下樓聲戛然而止。
打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人,身後站著的是她的丈夫。夫妻倆面面相覷,似乎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求求你們,我們能不能在你們這裡過夜。」婦人聲音低啞。
女人講述著他們在黑樵魔法森林的遭遇。途中返境車隊遇匪,丈夫拼死抵抗被殺,母子三人遭遇追殺。丈夫是京城人,臨走前讓他們朝京城逃難,幾經波折他們終於逃入京城外境。
年輕女人打量著婦人的狼狽模樣,一聲噴嚏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婦人身後的男孩緊緊抱著媽媽的大腿,應該是著涼了。
「快,快進來,外面下這麼大雨,進來暖和暖和。」年輕女人面露微笑大聲邀請。
女人點燃壁爐里的燃半柴火,客廳內溫度漸起。
女人的丈夫泡了幾杯熱茶端到桌前,她自己又在壁爐添加幾根柴火,轉頭便詢問女人的名字。
「瑪蒂·婭白。」女人延遲一下,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羅修。」男孩怯聲說,縮在母親身後。
「原來你們不是京城人,我是賈麗娜,他是……」女人剛想回話又被身後的丈夫打斷,「我是維達·亞克里斯,賈麗娜的丈夫。」
賈麗娜回頭惡狠狠瞪了一眼丈夫後,重新開口道:「我們夫妻倆也不是京城人,兩年前逃災被鎮長收留後,就在這裡定居了。」
兩個女人聊著家常,亞克里斯帶羅修去洗浴。
婭白鬆開裹在棉被上的遮布,一張稚嫩的臉出現兩人眼前,小傢伙也許剛才飽餐一頓,現在正小嘴微動,呼吸沉穩有規律,明顯睡得很熟。
「是女孩嗎?幾個月了?叫什麼?」賈麗娜兩眼放光,心中平靜的湖水盪起浪花,碰上一個小可愛。
「嗯,是女孩,才剛滿一個月。叫羅芊茉。」
「可惜這麼早就沒了父親,和我家的莉娜一樣大,不如讓她們做姐妹吧。」賈麗娜很有感觸,可說起自己的女兒,就讓自己焦頭爛額。
婭白沒有意見,讓賈麗娜眉開眼笑。
當聽到一陣吵鬧的啼哭聲,賈麗娜放下茶杯慌忙爬上樓,吟唱著「冷靜咒語」,安撫著嬰兒。
以前都是百試百靈,唯獨這次啼哭不止。婭白抱著芊茉,跟著走上樓,看著焦急的賈麗娜,自己不慌不忙將芊茉放入一旁的大嬰兒床,又從賈麗娜懷裡輕輕要過孩子。
她用溫柔的撫摸,唱著不知名的歌曲,輕輕的晃動著懷中的嬰兒。啼哭果然結束,莉娜的情緒漸漸靜緩,下一刻在婭白的懷中睡著了。
將莉娜輕輕放回嬰兒床,兩個嬰兒也相依熟睡,不分彼此。兩人看著這溫馨的場面,臉上也不由自主的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賈麗娜放低聲音笑了一聲:「你看,我就說她們能做姐妹,今天晚上你就讓她在這裡睡吧。」
姍姍來遲的亞克里斯破開房門,詢問著妻子發生了什麼事,換來的是一個「噓!」
……
夫妻兩人為表答謝,特意安置了一間大臥室,房間裡的樺木軟床是夫妻倆不久前定製的。
小羅修躺在母親懷裡,尚在年幼懵懂的他,依然需要母親的安懷。他害怕那些漂泊流浪的日子伴隨著噩夢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當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地板上,披散著秀髮的婭白用手撫摸著懷裡的羅修的臉蛋,眼中含蓄著淚光,也只是一抹。
「媽媽,你害怕嗎。」
「小修,媽媽這是高興,以後我們可以不用再流浪了。」
聽到母親的話,羅修的手抱的更緊,對他而言,母親和妹妹是他最寶貴的東西。即便是流浪,也不會和他們割捨。
「小修,記得,就算有天媽媽不在了,作為哥哥你要保護自己的妹妹,好嗎?」
「嗯!」
母親的囑託,羅修沒有絲毫猶豫,他選擇用雙手保護自己所珍惜的東西。
越弱小就越想要變強,越變強就……
懷揣著變強之意,又摻雜著睡意。三歲孩子就心比天高,卻依然敵不過兩眼一閉,蜷縮在母親的懷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