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是民主政治的發源地,但也有個弊端,誰都不服誰,維京之王,法蘭克領袖,薩克森公爵,月氏之王,諸多被驅趕出來蠻族首領誰也奈何不了誰,乾脆就聚攏在了一起,互相盯著,誰也別想耍小聰明。
五天進攻唐軍以來的兵力配置,全都是諸侯們反覆爭吵,商議,甚至拔刀子相互威脅,這才妥協出來的成果,今晚正是歡慶並瓜分整個西域的時候,誰能料到,唐軍鐵騎竟然拼死搏命的向自己撞來,而且,如此的精準!
「一定是你們嚈噠!你們把情報透露給了唐狗!不然這些唐狗如何就瞄上了這裡!」本來在追擊唐軍過程中,白匈奴仗著自己馬快,把維京人狠狠甩在後頭,兩族就鬧出了不少齷蹉,這會海盜王拉格納更是直接紅著眼睛拎住了繼任的白匈奴王拉多提婆的已經在,惡狠狠的嚷嚷著。
要論仇怨,誰也比不上嚈噠人,十二萬男丁幾乎全被唐軍屠殺在了無名沙谷,嚈噠應該是最沒有可能通敵的了,可也就是因為十二萬男丁幾乎全軍覆沒,嚈噠成了這些大族中最弱的一個,說話都沒底氣,面對維京海盜王的咄咄逼人,拉多提婆不得不軟弱的掙脫開,縮在了法蘭克人首領查理.夏爾馬特身旁,祈求的辯解著:「查理王!這些天小的一直跟在您身邊啊!您可要為小的做主啊!」
西歐與北歐其實也是不和已久,從羅馬帝國時代開始,北高盧到不列顛三島一帶就飽受海盜襲擾,為此羅馬帝國不得不專門設立了,薩克遜戍海長官,日後英文侯爵這個詞就是從薩克遜戍海長官轉變來的,法蘭克人占據高盧之後,也接手了這個麻煩。
夏爾馬特是私生子,本來就沒有繼承西羅馬帝國皇帝的多大可能性,但他卻是丕平二世諸多兒子中最具有才幹的一個,從西歐日耳曼各族響應東征先後出兵十三萬,攜帶家屬部眾四十多萬,這些領主,部族大多承認夏爾馬特為首領,包括英倫的盎格魯薩克遜人,西班牙的西哥特人,整個東征遷徙大軍中,夏爾馬特實力算得上數一數二。
從離開西歐的那一刻開始,這些西方各領主已經沒有回頭路了,要麼戰死遠方,要麼就如李捷承諾的那樣在東方建立王國,夏爾馬特算是比較有心計一個虛弱的嚈噠人畢竟還有幾十萬老弱婦孺部眾,如果將他們也吸納進自己的王國,定然讓自己實力大增。
利益相關,還有著仇怨,夏爾馬特理直氣壯的為拉多提婆撐腰,怒視著拉格納,手指頭指點著他的大鬍子訓斥道:「北方諺語,最不可信賴的就是維京人!這些天是誰在大家奮戰的時候總拖後腿?各族都派上萬人出戰,誰才僅僅出兵五千?這時候拉格納你居然還有臉訓斥嚈噠人!」
維京人總數才三萬多,要他們和動輒十萬的中亞大族出同樣兵員,那就明顯是欺負人了,拉格納肺差不點沒氣炸了乾脆拔出斧頭,指著夏爾馬特就喝罵道:「誰才是背叛者,咱們讓神來決斷!你敢不敢拔出武器,與我決一死戰!」
決鬥一直到十八世紀都還是歐洲流行的解決爭端方式,夏爾馬特還有個鐵錘的外號,這會兒自然不可能軟弱,同樣拔出了法蘭克雙手大劍,夏爾馬特也是怒吼著:「決鬥就決鬥,那就讓上帝懲罰你這個異教徒骯髒的靈魂!」
眼看著就要上演全武行了,薩爾瑪提亞的騎馬王無奈的趕忙擋在兩人中間,大聲的呼叫著:「現在耽誤之急是如何打退唐人!咱們是應戰還是後退?剩下的過後再議論也不遲啊!」
「上帝的戰士是不會退縮的!」冷哼著,夏爾馬特抽回了長劍,卻是輕蔑的斜眼過去,譏諷的說道:「某些海盜異教徒就不知道會不會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了!」
「雷神托爾庇佑的維京人從不逃跑!」拉格納同樣斜著眼冷哼了出來。
耽誤這麼一會功夫,唐軍騎兵已經衝過了三四個阻攔軍營,別看一個個大人物都顯得那麼淡定,可這會兒心裡頭也是急迫的很,各蠻族可沒有閩唐那種夜間集結用的煙花,各個部族的王又是割破手掌又是寫血書,焦慮的讓騎馬人帶出去,命令屬下的酋長,伯爵們馬上趕過來救援。
十里地,大約五千米,唐軍也在飛速疾馳著。
「向右轉,繞開那個法蘭克人兵營,然後直接壓過去,碾碎後面的欽查人奴隸兵!再過兩個軍營,就是紅圈標註地點!」對著地圖,一面縱馬狂奔著,一面長孫無忌還大呼大叫的指揮著,五千鐵騎在他手中仿佛一把精準的手術刀那樣切近胡虜龐大的軍營。
華夏歷史上不是沒有百萬大軍被打敗的記錄,淝水之戰苻堅的百萬大軍不就是一潰不可收拾!只要運用得當,長孫無忌相信,他也有扭轉戰局的機會!
可眼看著那一片燈火通明的神秘區域近在眼前,再有兩個軍營就能殺到,冷不防左面一聲號炮,轟鳴聲中,數不清的西許亞騎兵吶喊狼嚎著,從左翼殺了過來。
胡虜大軍終於也反應了過來,開始源源不斷的支援起中軍。
沒等長孫無忌驚駭的反應過來,唐軍左翼,一聲氣貫山河的吶喊已經傳入耳中,八柱國的後裔,河洛的將軍趙問舉槊怒吼:「七尺男兒,報國就在今日!是三河騎士的,隨我殺!」
剎那間,分割出去的五百多唐軍騎兵狠狠向左迎擊上多他們幾十倍的西徐亞騎兵,絲毫不躲避遊牧狼兵刺過來的長矛大槍,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將手中馬槊也是狠狠照著對方咽喉捅去,一時間無數人跌落戰馬,如此不要命的對沖,哪怕凶蠻如草原騎兵,亦是驚慌的被壓住了衝鋒勢頭。
聽著身旁那撕裂雲霄的廝殺慘叫,長孫無忌的臉明顯劇烈的抽搐了下,可僅僅片刻,他又是面無表情的勒住戰馬,聲音平靜的繼續指揮著:「向右繞!」
又過了一處阻攔,唐軍前方忽然出現了數百個法蘭克府兵,剎那間一條條鐵鏈子組成的絆馬索橫亘在了衝鋒唐軍面前,驚慌的吼叫中,猝不及防的唐軍又是有三百多個騎兵驚叫著反倒在了地上。
「大父!救我!」被戰馬甩出去幾個跟頭,慌忙爬起來卻被一個法蘭克蠻兵的釘錘狠狠打到了後背上,吐著血又趴了下去,忍著全身劇烈的疼痛,長孫煥拼命地回頭呼喊著,長孫無忌明顯又是劇烈的哆嗦了下,可依舊面無表情,用冰冷的聲音喝令道:「向左繞!」
七扭八拐,最終,李捷花著紅圈的那片區域袒露在了大唐鐵騎兵鋒之前,果然是一片重地,從西域各王國搶掠來的華麗帳篷拍成了一大排,俏麗的西域美人兒,雪自中原的宦官還有各種奴隸沒頭蒼蠅那樣驚慌的亂跑著,上千名衣做華麗,或是披著滿是裝飾盔甲的貴族子弟兵膽怯的大叫著,散亂應戰了上來。
看到宦官衣袍,還真是激起了長孫無忌的新仇舊怨,無比暴怒的嘶吼著,老傢伙竟然自己親自提著寶劍殺到了最前頭,跟著他,已經陷進死路的唐軍鐵騎亦是奮勇嘶吼著狠狠撞了過去,沉重的戰馬甚至撞得那些胡虜貴族子弟倒飛出去十幾米遠。
帶著憤怒的衝鋒,第一輪,就把守衛中軍的護衛給衝垮了。
眼看親兵都敗下陣來,這會兒各族蠻酋也再不講究什麼上帝的戰士,雷神托爾庇佑之類的屁話了,維京海盜王拉格納都無師自通的扯過一匹戰馬爬了上去,中軍開始潰退了!
唐軍鐵騎搏命一擊終究是砍在了胡虜的大動脈上,畢竟蠻族的百萬大軍是由幾十個大小民族組成的,眼看著自己族長向後潰退,附近來增援的部隊頓時沒了戰心,也跟著向西逃去,百萬大軍太大了,隨著動亂蔓延整個大軍,酋長死了,唐軍主力出動這些謠言也跟著飛快的傳播起來。
整個磧口城外,猶如非洲角馬大遷徙一般壯觀的潰逃上演了,數不清的人馬驚慌的向西奔逃而去,兵器,糧食扔了一地,摔倒在路上的胡人被無數隻腳踐踏的粉身碎骨,甚至還有胡兵相互搶掠了起來,屍體堆積的到處都是,看的城頭留守傷兵都是驚心動魄。
已經殺紅了眼,長孫無忌的騎兵死死黏在胡虜中軍背後,見人就殺,見東西就燒,兇悍的突擊中,竟然無一人敢前來阻攔,直殺的人為血人,馬為血馬!
如此兇悍的突襲了三十多里,就在鬍子上都慢是血的長孫無忌還在狂呼酣戰的時候,他侄子長孫護忽然驚慌的拉住了長孫無忌披風,指著左前方的山丘大叫著:「叔父,快看!」
驚愕的停住砍殺轉頭過去,長孫無忌的瞳孔一時間竟然擴張了幾分。
月色下,漆黑的甲兵不知道多少,圍攏在那小山坡之下密密麻麻仿佛一座吼吼的城牆,能看清的僅有一張張唐字大旗還有倒映著月光寒光閃閃的矛鋒槊尖,小山包頂,一張更加絢爛的雙頭黃金龍旗幟迎著西域的夜風烈烈飄蕩不止,看得人心神炫目,而黃金龍之下,一位穿著九龍團身帝王袍的男子正逍遙自在的在兩位宮裝貴婦陪伴下,端著酒尊向自己遙敬著。
「閩王李捷!」
一剎那,長孫無忌感覺自己血都冷了幾分,再也顧不上追殺,搶過大纛,長孫無忌就拼命的搖晃著。
「全軍止步,撤兵!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