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展翅鷹與籠中鳥
皎潔的月色撒下銀輝，在這悽美的夜晚，海神島的一切，環形海也好，海神山也罷，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不遠處是海神島眾人圍著篝火，對酒當歌的畫面，似乎並不太應景，但對於此時離開眾人，陷入獨處場合的蘇小北和海魔女來說，可謂是十分適合。
「夠了，既然都要走了，為什麼就不能開開心心地走？」
海魔女掙脫開被蘇小北拉著的手，這樣說道。
剛剛她還正在怒斥那些突然迷戀上蘇小北的花痴女孩們，下一刻便被蘇小北強行給拉走了。
在她看來，蘇小北可能只是想要替那些女孩們解圍罷了。
「明明，明明你就是一個直男，為什麼一定要做出一副什麼都懂的樣子，毫無感情地來，毫無感情地走，不好嗎？」
海魔女又說道。
可越來越壓抑不住的情緒，讓她說起話來越來越激動，內心情感的變化，使得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胸口的起伏越來越明顯。
月光透過樹葉照在海魔女的臉頰上，如此美麗的一個人兒，著實讓人心疼不已。
尤其她曾經還是屬於那種愛哭的女孩，現在卻在苦苦支撐著將要湧現出的淚水。
她，變得堅強了啊……
蘇小北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但現在他又該說些什麼呢？
從不了解異性的蘇小北，又沒有類似於海魔女讀心術的魂技，在面對一個自己可能十分喜歡的女孩時，究竟該怎麼去表達自己內心的那份情意呢？
看起來十分瀟灑的蘇小北，靠在一棵樹旁，他沒有選擇說話，在這一刻，他選擇作為一個聆聽者，一直聽著海魔女發泄。
從自己剛來海神島時被誤會，到拯救人魚一族，打破神力屏障，海魔女的話語很平淡，就像是講一段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故事，但身為故事主角的蘇小北卻陷入了沉思。
因為那些故事，他都是親身經歷過的。
甚至其中的挫折遠比海魔女所說出來的還要多。
當然，這些其實都還是不重要的。
要想成功，挫折即使再多，也只不過是苦盡甘來後的一點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
而最重要的是，在海魔女所講述的故事中，她似乎在有意避開她自己的存在，仿佛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一樣，只有一個偉大的神王降世，拯救海神島的故事。
將本人從故事中劃出，從而表明蘇小北的成功只跟他自己的天賦有關，用來劃清界限，讓兩人從此走上陌路嗎？
明明在那段故事中，她也是主角啊。
一直在聆聽故事的蘇小北，莫名感覺到一陣心痛，終於，當海魔女講到「海族新神」的字眼時，蘇小北再也聽不下去了。
嘭——
揮拳而出，只是簡單的一拳，身後的樹木被徹底洞穿，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從這端不用側身，便能看到還在熱鬧的眾人。
他們還在歡呼，還在慶祝。
似乎並沒有察覺到這裡氣氛的改變。
但原本還在壓抑著內心情緒，講述故事的海魔女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拳給嚇到了，雙眸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是要發怒了嗎？海族新神大人，是我講的故事不夠精彩，貶低了你嗎？」
潸然淚下，猛地蹲在地上哭泣。
一個柔弱的女孩，從來不會想要去看到自己所喜歡的男孩脾氣突然暴躁，尤其是他暴躁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
海魔女已經儘量控制情緒了，但當她看到蘇小北突然發怒後，內心的情緒還是徹底爆發了。
也是直到這一刻，蘇小北才明白：
她並沒有變得堅強，這才是真正的她啊……
因為一點點小事，就把情緒帶在臉上，因為自己情緒變化而情緒變化的樣子。
這才是真正的海魔女啊。
眼眸中的神色是什麼？
難受？不舍？
還有什麼？
為什麼還有恐懼？
是被自己的行為嚇到了嗎？
蘇小北突然後悔自己如此做了，尤其是在他看到海魔女臉上閃閃發光的淚花時，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下。
「對不起。」
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蘇小北低下頭顱，緩緩走向海魔女，想要將她扶起。
可正當他的手將要觸碰上海魔女的肩膀時，海魔女卻歇斯底里地大聲嬌喝道：「別過來，別碰我！」
面部表情扭曲著，雖然依舊很美，但總歸沒有笑著的時候好看。
不是因為樣貌，而是海魔女笑著的時候，蘇小北能從中獲得更多的收穫，力量？信心？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可能只是簡單地不想惹海魔女哭泣吧。
畢竟身為一個男人……
把自己喜歡的女孩惹哭……
這算什麼男人？
還在不遠處熱鬧著的眾人，自然也是聽到了海魔女的聲音。
他們很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蘇小北是今晚的主角。
在看到蘇小北後，眾人們議論紛紛，其中還有那幾個因為盲目崇拜蘇小北，而被海魔女斥罵的女孩。
「海魔女大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惹怒海族新神大人。」
「哼，她不就是以為海族新神大人喜歡她嗎？現在看她這樣子，是被海族新神大人嫌棄了吧。」
「海族新神大人就像展翅翱翔的鷹，他又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人留在海神島上呢？即使海魔女大人也很了不起，但他們始終不是能夠一起共患難的一對。」
眾人們如此議論著。
而海魔女在聽到那些聲音後，身體明顯一滯，神情略顯恍惚，仿佛被說中了心事一般，又哭又笑。
梨花帶雨的笑容。
那是怎樣一副惹人心疼的面孔啊。
大概是蘇小北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痛苦的表情了吧。
這群凡人，竟把海魔女逼到了這種地步！
下一刻，蘇小北憤怒地盯著那群議論紛紛的眾人，身體驟然釋放出一絲殺意，目光冰冷至極。
隨時都有要出手的準備。
而那些議論的眾人，也被嚇得紛紛閉上了嘴巴。
可突然間。
海魔女站了起來，背對著蘇小北和眾人，聲音沙啞無比，且極其小聲地笑道：「她們說的沒錯，你是展翅翱翔的鷹，而我是被困在籠中的鳥，我們始終是無法一起飛翔的。如果你想要飛得更遠，我只會成為你的負擔。」
不過。
說是笑，未免太過薄情。
倒不如說是怒極反笑，或者說是苦澀到了極點，只能勉強用笑容來改變現狀。
尤其是那沙啞音色道出的每一個字，都宛如道道利刃，劃破了蘇小北本以為足夠堅強的內心。
不再去管那群道貌岸然的凡人，蘇小北轉過身來，就這麼盯著海魔女的背影，低沉地回道：「我不那麼認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