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虞北宸輕蔑的冷嗤一聲,拖著慵懶的長音,拿腔拿調道,
「本宮既然要了他,他就是本宮的人了。
是死是活,都是本宮說了算。
本宮要親自把他找出來,親自給他淨身!親自處罰他!」
崔公公心想,一個剛剛入宮的小太監而已,這事兒自己還兜得住,沒必要惹眼前這位主子不愉快,他可不是什麼好脾氣!
於是,連連點頭,擠出了笑容,應和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蘇木是殿下的人,生死都是殿下說的算。」
屋內的蘇木聞言,先是一喜,而後下身一緊,雙手不自覺捂襠,頭皮發麻:
你要親自給我淨身?小老六,你是認真的嗎?我救你命,你斷我後,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院子裡,虞北宸稍微斂了冷麵,又問道,
「公公可知,父皇為何會放我出去?」
崔公公壓低了聲音,「奴才聽說,是蕭淑妃娘娘求了皇上。」
虞北宸心生疑竇:
母妃求了父皇?
父皇一向不喜後宮干政。我被禁足,是國事,母妃若真的開口求父皇,不但救不出我,反而會牽連她自己。
那我們母子就徹底孤立無援,此生再無出頭之日了。
母妃只是擅長藏拙,她又不真傻,斷不至於那麼做。
這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虞北宸不疾不徐,等著宮人給他燒水做飯,準備沐浴更衣,吃飽喝足之後,再去跟父皇和母后謝恩。
這樣,自己的氣色看起來能好一些,母妃見到自己,心中也會好受一些。
以往,虞北宸每日起床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蓮花湖投餵錦鯉。
然而,此刻,大把大把的魚食撒下去,虞北宸也沒看到他想看的那條,禁不住劍眉微蹙:
咦?師父送我的大紅呢?
虞北宸看似閒庭信步般地繞著蓮花湖投餵了兩圈,實則,心中慌得一批:
大紅可是師父留給自己唯一的念想了,哪裡去了?
虞北宸找了兩圈,依然沒找到,還被草叢裡的斑竹魚竿絆了一下!
虞北宸瞬間雙眸淬火,心中怒火升騰:
是那個小混蛋,把我的大紅釣上來吃了嗎?
他真是活膩了!
蘇木正在小廚房裡給自己熬大補粥。
現在這具身體,狐狸眼,鵝蛋臉,是個美男坯子,和自己小時候長得也挺像的。
只是,這身材,瘦瘦小小,活脫脫一根豆芽菜,真是太虐了。
值得慶幸的是,骨節長,身材比例還不錯,年歲也正處於生長發育的黃金時期。只要加強營養,是有希望和自己原來一樣,長成一八八陽光威猛大男孩的。
「咣!」
一聲踹門響,驚得蘇木一個猛回頭,下一秒,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就直奔他的咽喉而來了。
蘇木下意識地一個靈活的轉身,躲過了利劍,同時,還揚起了手中的大飯勺,企圖抵擋下一波攻擊。
虞北宸氣得劍眉倒豎,怒吼一聲,
「混蛋!你竟然敢躲!」
宮裡有規矩,主子的雷霆雨露,都是賞賜,哪個奴才敢躲閃啊?
蘇木可不管那一套:
我為什麼不敢躲?傻子才不躲,不躲我就死了!
蘇木心中抱怨著,身子左躲右閃。
奈何,自己原來跆拳道黑段的實力,此刻在寒光閃閃大寶劍的步步緊逼之下,毫無用武之地。
他只能一邊躲閃,一邊求饒,
「殿下,不要殺我啊!我死不足惜,但是,你身上的熱毒,可就無人能解了!
熱毒經常發作,最後,會掏空你,要了你的命!」
虞北宸聞言,立即停止了進攻:
自己的身子骨,的確越來越差了。如果自己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為師父洗刷叛國的冤屈了。
薛家九族就會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八萬薛家軍將士,永遠都是枉死的叛軍。
我絕對不能死!
我就算窮盡一生,萬劫不復,也要為他們正名!
蘇木見虞北宸表情凝滯,一臉討好地說道,
「殿下,你瞧啊,我正在給您熬大補粥呢,吃完早膳,我再給您熬藥施針,肯定把您的身子骨調理好。
廚房煙燻火燎的,不是您這千金之軀該來的地方,您回正殿等著就好了。」
虞北宸側目看向灶台,鍋里的大補粥,色香味俱全,確實讓人很有食慾。
他收了劍,恨恨地退出了小廚房:
我現在用得上你,你的頭,就暫且寄放在你的脖子上。大紅的事,我記下了!以後,再活剮了你這個混帳的饞嘴東西!
蘇木鬆了口氣,同時,心下呢喃著:
這小老六,莫名其妙地發什麼顛?似乎有點精神不正常,我得好好給他診診……
蘇木熬好了大補粥,裝了滿滿一盆,端進了正殿,放在了小圓桌上。
虞北宸淡然開口,
「你先吃。」
「哦。」
蘇木拿起勺子,盛了一小碗,美美開吃。
虞北宸看他細嚼慢咽的樣子,腦海中莫名地想到了他昨夜偷吃錦鯉,是不是也是這副享受的模樣。
那可是自己十歲那年,師父送給自己的生辰禮,希望自己前途似錦。
是師父留給自己唯一的念想了。
竟被這麼個玩意兒吃掉了!
虞北宸越想越氣,禁不住眼前一黑又一黑,氣到腦仁疼,怒吼一聲,
「跪下!」
蘇木看著虞北宸鐵青的臉,眼眶還有點發紅,心中一凜,暗暗地罵了一聲,神經,不情不願地跪下了。
不過,手上往嘴裡送飯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我得吃飽了,養好身子,長大個兒,才方便日後跑路。
虞北宸,氣歸氣,倒也沒有阻止他吃飯,畢竟,他若是餓死了,也沒人給自己治病了。
兩個人,一盆粥,你一碗,我一碗,一碗接一碗,很快就見底了。
味道確實不錯,比御膳房做的還好吃。可是,哪個小乞丐會擅長廚藝呢?這饞嘴的混蛋到底什麼來頭?
用過早膳,虞北宸來到勤政殿謝恩,被告知,皇上正在和大臣議事。
夏季酷暑,虞北宸頂著烈日,端端正正地站在勤政殿門口,一等就是兩個時辰,曬得汗流浹背。
幾個大臣從勤政殿出來,看他的眼神極為冷漠,都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虞北宸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失勢,世態炎涼,今非昔比:
從前,父皇對自己寄予厚望,母妃寵冠六宮,師父是手握八萬大軍的護國將軍,自己是爭奪太子之位的有力人選。
這些大臣見到自己,大老遠就開始客氣地見禮了,怎敢用這種不屑的眼神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