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蘇木先去藥王堂接診了幾個病號,而後,策馬出城,來到了南山碼頭,四處尋找白髮賣魚老翁。
忽而,蘇木眼前被一道刺目的亮光晃了一下,再一定神,只見自己已經被一把利劍指著咽喉了。
蘇木循著寒光閃閃的寶劍看去,只見持劍之人,是一襲玄衣,扎著馬尾,做男子打扮的薛玉。
薛玉個子很高,長相又英氣,此刻,她給自己塗了一臉古銅色,還給自己沾了兩撇小鬍子,有些雌雄莫辨。若不是蘇木眼力好,還真的認不出來了。
蘇木一瞧薛玉這架勢,就知道她有備而來,且來者不善,大腦飛快地運轉,思忖著該如何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薛玉見蘇木只是驚了一剎那,神色就馬上恢復了平靜,怕他又要甩銀針扎暈她,便惡聲惡氣地開口,
「你輕舉妄動一下,你的腦袋,就要分家了!」
蘇木冷眸看向她,不卑不亢地反問道,
「難道,我不動,就能活嗎?」
「呵呵~」
薛玉冷笑道,
「起碼能多活一時半會兒,轉過去,把手舉起來,往前走!」
薛玉把蘇木從海邊逼至一處懸崖,下面,就是波濤洶湧的海浪。
巨浪擊礁石,發出駭人的聲響,似乎,要將一切都吞沒掉。
蘇木明白了:她這是想毀屍滅跡呢!
薛玉咧嘴一笑,目露凶光,慢條斯理道,
「你不求饒嗎?」
蘇木一臉鎮定坦然,冷冷道,
「我求饒,你就會放過我嗎?」
薛玉輕蔑地揚起下巴,傲慢道,
「你跪下來,學聲狗叫,給姑奶奶逗開心了,還可以給你留個全屍。
要不然,我就把你手腳都剁掉,再扔海里餵魚。」
蘇木雖然挺怕死的,但是,事到眼前,他也不慌了,只是一臉嫌惡地說道,
「做你的春秋大夢!你殺了我,虞北宸也不會喜歡你的,他只是把你當妹妹!」
「哈哈!」
薛玉嗤笑道,
「誰稀罕他的喜歡啊?我只是單純的看不慣你,想殺了你而已。」
蘇木壓碎後槽牙,恨恨道,
「你殺了我,虞北宸不會放過你的!」
薛玉一臉滿不在乎地笑道,
「誰看到了?阿玉現在正在王府臥床養病呢。
給你剁吧剁吧,扔海里毀屍滅跡,人證物證全無,宸哥哥要算帳,也算不到我頭上~」
蘇木目光沉沉,義憤填膺道,
「薛玉,人在做,天在看,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就不怕午夜夢回之時,我化作厲鬼,找你索命嗎?」
薛玉眉眼向上一揚,惡聲惡氣道,
「你怎麼跟我沒仇?你蠱惑宸哥哥沉迷聲色,耽誤薛家平反大事,你跟我的仇怨,大了去了!」
蘇木氣得額頭爆青筋,滿眼都是冰冷的恨意,咬牙切齒道,
「薛玉,你太可惡了!太貪得無厭了!
虞北宸,他姓虞,他是皇子!
他曾經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前途不可限量!
你們薛家的事情,跟他,是沒有關係的!是他重情重義,非要把自己置身進去!
為此,他堵上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把自己折磨得瘋瘋癲癲,吃盡了苦頭!
然而,你竟然連他人生中最後一點快樂都要毀掉!
薛玉,你好自私,好無情!真不是個東西!你配不上他如父如兄的對待!」
「呵呵,你這個閹狗懂什麼?」
薛玉怒目斥責道,
「我父兄若不是為了輔佐他,豈會遭此大難?」
蘇木絲毫不甘示弱,道,
「你父兄既然選擇了參與奪嫡這條路,就應該知道會承擔什麼風險,是背後的好處,讓他們甘於冒險。無非是利益驅使罷了,說得自己多高尚一樣!」
薛玉瞠目高吼道,
「你這個閹狗,沒有體面評價主子的事!
你若是什麼好東西,我自然願意祝福他,也願意恭敬地叫你一聲嫂嫂。
可你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
沒有鏡子,總有尿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哦,你們太監撒尿,都是要用臭布條子引流的,尿得到處都是,根本就照不了鏡子!」
蘇木有些震驚了:
這貨,真的是高門貴女嗎?
這麼說話這麼粗鄙,知識面這麼廣。
竟然連太監怎麼撒尿都知道,連我都不知道……
既然她是個沒羞沒臊的,我也不必跟她講武德了。
蘇木一臉鄙夷地看向她,
「說得自己多體面的,你就是暗戀王爺,嫉妒他寵幸我,嫉妒讓你醜陋,面目全非!還冠冕堂皇的找理由,說大道理!
虛偽至極!
又當又立的,連青樓里的妓子都不如!令人作嘔!」
薛玉目眥欲裂,怒吼道,「你放屁!你冤枉我!」
蘇木收斂了猙獰的神情,語氣和緩了許多,
「既然不是爭寵嫉妒,那你能不能不要用正房對付妾室的手段收拾我?」
薛玉一臉茫然,
「你放什麼羅圈屁呢?什麼跟什麼啊?」
蘇木義正辭嚴,道,
「當年,呂后收拾戚夫人,才是砍斷手腳做人質,今兒,你若是砍斷我的手腳,扔海里,你就是效仿呂后,說明你內心,就是惦記虞北宸的。」
「哼,你不會是想讓我給你留個全屍吧?」
薛玉嘲弄地笑了,雙眸毫不掩飾地盯著他的襠,譏諷道,
「我不剁你手腳,你也沒得全屍了啊?」
蘇木黑臉,
「既然你對虞北宸無意,那你就別砍我手腳,以此證明你的清白,我會自己跳海里。」
薛玉露出看破一切的眼神,冷笑道,
「哈哈,你當我傻啊?我會受了你的激將法?
你肯定很會水,跳下去,你就跑了,回頭,再給宸哥哥告一狀。」
蘇木一臉誠摯,道,
「你可以把我的手腳都捆起來,讓我自己跳進去。
這樣,算我自願赴死,午夜夢回之時,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冤魂化作厲鬼,找你索命。」
古人都迷信,薛玉雖然頑劣,但是,她長這麼大,還沒殺過人,心中也有點忌諱。
再者,她也不太想自己的第一劍,斬殺的是手無寸鐵之人,因此,稍作考慮,她就同意了,
「行吧,給你留個全屍,你自己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