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一場之後,照例,把海盜扔海里餵魚,再把對方的船開走,加入自己的編隊,齊活兒。
蘇木好奇道,
「大哥,你一共有多少艘船啊?」
海娘子狡黠一笑,道,「這玩意兒怎麼計算啊?今兒入帳幾艘,明兒就要被人搞走幾艘,沒辦法算的嘛~」
一日就幾艘……
蘇木豎起了大拇指,「老哥,厲害啊,有沒有考慮入個編?
只要我跟王爺吹吹枕頭風,你就能做個威風凜凜的女將軍了,南海各島都歸你管,如何?」
海娘子看著信誓旦旦的蘇木,挑眉道,
「二弟,你家王爺知道南海上,大大小小,統共有多少島子嗎?」
現如今,整個大虞朝都沒有一支水師,更別說窮苦的南疆了,陸軍都只有可憐兮兮的兩萬多人,哪裡會知道南海有多少島子?
蘇木強顏歡笑,「我沒跟外子討論過這種問題,大哥知道有多少嗎?」
海娘子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家幾代人都是著名的海上悍匪,到了她父親那一代,已經成為海霸王了。
而她自己,更是超越了父親,成為了海上霸王花。
她自然知道南海有多少島子,並且,她現在,對這些島子掌握著絕對的話語權!
天知道她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如今,她怎麼瞧得上鎮南王,怎麼會甘心被他統治管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不過,海娘子這個人,是個笑面虎,表面嘻嘻哈哈的,實際上,城府深得很,就算被蘇木猜中她是海寇,跟蘇木真情實感地稱兄道弟,她也不會跟蘇木交代家底的。
彼時,海娘子只是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我自由自在慣了,可受不得管束,女將軍,做不了一點,不過,女商人,可以做,咱們說好的,有錢一起賺嘛。」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話已至此,點到為止,蘇木明白了海娘子的意思,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運糧的船隊終於到了南疆。
海娘子命人把江南帶回的絲綢,卸載裝車,直接運送到鎮南王府。
海娘子本來以為薛玉在軍營,想給她一個驚喜,不曾想,一到鎮南王府,就被告知,她在祠堂罰跪呢。
海娘子去祠堂的時候,薛玉正跪著打瞌睡,頭顱和脊背筆直成一線,卻已經睡得流口水了。
薛玉聞聽腳步聲,一個激靈醒來,吸了一下口水,見到來人是海娘子,又放鬆地笑了出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宸哥哥回來逮我,我想他也沒那麼無聊嘛。」
海娘子心中很欣慰:
一別三個月,她看起來,跟自己還是挺親切的,沒有像那日在路上遇見之時那樣冷漠疏離。
穿戎裝的那個她,真是和她穿的盔甲一樣,冷冰冰的。
海娘子笑問,
「你又犯啥事兒了,挺大個將軍,還要罰跪?」
薛玉撇撇嘴,不做聲。
海娘子以為自己又問到她的軍事機密了,連忙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不該多嘴。」
薛玉一臉得意,
「告訴你也無妨,反正,現在南疆境內沒有山匪了,都被我收拾乾淨了。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情,就我抓最後一窩山匪的時候,放了一把火,燒了一個山頭。」
海娘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好嘛,她還有收拾山匪的愛好,山上的收拾完了,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該收拾我這個水匪了?
海娘子心思一晃,又馬上平靜下來,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道,
「都說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將軍你這頓罰,真是,一點都不冤枉吶~」
薛玉滿眼都是對山匪的鄙夷和厭惡之情,
「我也沒考慮那麼多,當時就想著贏了。
那些山匪,不肯接受招安,還滿山亂竄,我又不熟悉地形,抓了好些天,都沒抓到,索性,就一把火點了~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嘛,都是他們該得的下場。」
薛玉說到這裡,臉上的表情,又狠絕又得意,讓海娘子心中一凜,
「不接受招安,你就要趕盡殺絕啊,太殘忍了吧?」
薛玉義正辭嚴道,
「我是官,他們是匪,官殺匪,天經地義,什麼殘忍不殘忍的?
他們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時候,就不殘忍了嗎?」
薛玉一句話,直接給海娘子干沉默了:
啊……這……
當官的,就是要殺匪的……
她說得好對,自己竟然無力反駁……
她若是知道自己就是南海上最大的海盜頭子,會不會立即跟自己拔劍相向啊……
「如果,那個山匪特有錢,想娶你呢,行不行?」
薛玉不假思索道,
「娶什麼啊?待我剿匪之後,把他的錢充公就行了。」
啊……這……
好像也不無道理……
海娘子心裡不是滋味:
看性格和愛好,本來以為她和自己是一路人呢,怎麼就忽略了出身,她是官,我是匪啊……
彼時,薛玉聽見車軲轆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
「誒?什麼東西,進我院子裡了?」
海娘子馬上從失落的心緒里抽離出來,莞爾一笑,
「給你帶的江南絲綢,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就每種都買了幾匹,保不齊,有你喜歡的呢。」
薛玉驚喜道,
「我的天吶,海娘子,你好有錢啊,想送禮,直接折現了多好啊,我現在就需要錢。」
「呵呵~」
海娘子假笑一聲,
「你倒是不跟我客氣,行吧,想折現,自行倒賣一下就是了。」
「你生氣啦?」
薛玉見海娘子的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連忙解釋,道,
「我這個人,天生性子直,不太會說話,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哈……」
海娘子笑盈盈,道,「你上次,托我打聽南疆的有錢人,我有眉目了,你知道現在南疆誰最有錢嗎?」
「我怎麼知道?我若是知道,早就去自薦枕席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
薛玉驚呼,「你?」
海娘子抿唇一笑道,
「我倒希望是我,不過,不是我,是我二弟。」
「他?不就賣點假藥嗎?一個太監賣壯陽藥,笑都笑死人了,哈哈,那能賺幾個錢?」薛玉眼中的鄙夷都要溢出來了。
海娘子微微一笑,
「可不敢說他賣的是假藥,畢竟,用過的人,沒有一個這麼說過。
你還不知道吧?他在江南,一日的進項就有數萬兩。
這還僅僅是他在江南的生意,別的州府,還不知道有多少。
現如今,整個南疆,沒有人比他更有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