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微愣,「兒子只是覺得,母后整日忙碌,辛苦了。想跟母后說說話。」
容妃都尚且被人陷害至此,母后呢,母后是不是也很累。
反應最大的,是皇后身側的許嬤嬤,激動的差點落下淚來。
閔皇后也是怔愣了幾秒,條然笑了,她笑的很好看,眼角有些細微的紋路,但絲毫不顯老態,反而多了幾分別樣的韻味。
金盞和銀盞對視,主子已經是許久尚未如此開懷了。
今日二皇子,當真是不一樣了。
「不辛苦,只要看著你和你姐姐,能平平安安的,母后做什麼都值得。」
二皇子沉思了一會兒,放下手裡的書,「那母后呢,母后可有為自己想過。您想要什麼....」
「本宮,想要什麼。」閔皇后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十六歲便入住了東宮,成為了太子妃。
這麼多年,經歷了諸多變故,陪著太子,坐到了那個位置,成為了皇上。
她不偏不倚,不喜歡爭端,這些年日子也算安穩。
但,想要什麼?
她從未想過。
仿佛入了東宮和皇宮後,她不是閔鸞,她是太子妃,是皇后,但不是她自己。
年幼時陪著父親還有兄長們一塊兒長大,自由的時光,好像已經在記憶中模糊。
她曾經也有過夢想才對,她夢想什麼呢?
想了想,大概是希望,能在那一望無際的邊塞漠北,騎著馬,一勇無前,自由自在。
她眸光微閃,抿唇淺笑:「母后,沒有什麼想要的。母后已經什麼都有了。」
下一秒抬手,柔軟的手掌撫摸著二皇子的頭頂,緩緩地摸了摸。
眼裡的溫柔和來自於母親的關愛,溢於言表。
二皇子剛想說什麼,喉頭一酸,竟覺得什麼都說不出來,急忙別開臉。
「母后,天色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說著急匆匆的朝著外邊兒走去。
許嬤嬤看了二皇子離去的背影,「二皇子好像跟從前不一樣了,跟娘娘您,也親近了許多。」
閔皇后若有所思。
晚上,二皇子的臥房內燈燭不滅,阿晉換下一盞即將燃盡的蠟燭後,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
「二皇子,不早了,今日不如早些休息吧。」
「你若是困了,就自個兒去睡,我再看會兒書。」
阿晉不明白,為何短短几日,二皇子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一般,變的勤學好讀起來,往日裡一提到讀書就是滿臉的不耐,如今倒是大變樣了,若不是整日跟在二皇子身邊,他甚至要懷疑,是不是自家二皇子被人調包了?
「算了,奴才陪著二皇子,讀了這麼久,想必你肚子也餓了,奴才去拿些糕點來給你墊墊肚子,餓著肚子讀書可不行。」阿晉說著推門走了出去,動作輕手輕腳。
二皇子笑看了他背影一眼,搖了搖頭,繼續把目光投入到眼前的書籍當中。
鳴鸞殿內,虞涼月夜半醒來,看了看天色,轉頭對上自家兒子的眼神。
「你怎麼還不休息,在這兒做什麼。」
秦璇璣囁喏道:「兒子怕母妃難過,今夜父皇沒有來。」
虞涼月怔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兒子居然會這麼想,旋即笑道:「你瞧著,母妃像是傷心難過的樣子嗎。」
遲疑了一下,他老實地搖頭,「好似沒有。」
「母妃的傻兒子,這宮中,紙包不住火,既然做了,必然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這種事兒,母妃自然早就想到了,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此刻,想必仲絲已經被帶去問話,按照她的吩咐,把早就商量好的說辭給說了。
秦璇璣想了想,「可是,父皇今夜不來,不表態,母妃日後的日子.....」
「你未免也太小看你母妃我了。」虞涼月臉上露出一絲驕傲來,「你母妃我,在宮中待了這麼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難道這些還能難得倒我?倒是你,這些日子,恐怕會吃些苦頭了。」
聽母后話中之意,他瞬間瞭然,宮中拜高踩低之人不計其數,恐怕母妃如今的處境,他們巴不得立刻上來踩一腳,他在上書房讀書,遠離鳴鸞殿,身邊兒伺候的,都不是熟悉的人,自然更是會覺得,他這個四皇子,落地的鳳凰不如雞了。
「我可是母妃的兒子,自然是不怕這些的。風雲變幻莫測,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天是晴是雨。」
本以為秦璇璣饒是聰明,但哪裡經歷過這樣的事兒,必然是會有些膽怯和害怕的。
沒想到,居然反而寬慰自己,說出如此的一番話,虞涼月心中一暖,忍不住伸出雙手,把兒子摟進懷裡。
秦璇璣投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里,身子僵硬,但那懷抱里的溫度實在是灼人,暖的他心仿佛都要在此刻化作一片雲朵,漸漸的,身子也軟了下來,甚至反手用小小的胳膊回抱了虞涼月。
感受到兒子的動作,她勾唇一笑。
青柳幾人眼睛發酸,看著眼前的一幕,都心中暖暖的。
只要鳴鸞殿的人和睦,團結,還有什麼怕的呢?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皇上沒有過問,日子照舊,但第四天,第五天開始,便有些不對勁了。
青柳去內務府領東西,結果回來一看,東西缺斤少兩不說,布匹的成色也大不如前。
「這茶葉,居然拿的是往年的舊茶來敷衍我們!實在是可惡!」青柳氣的把那小罐子重重放下。
「這宮裡人,向來如此。」往日裡不喜說話的翠竹也難得評價了一句。
花蓮看了看東西,又看了遠處看書的主子一眼,委屈道:「難不成,要拿這些東西給主子用不成?無論皇上如何抉擇,主子現在還是妃位呢,這些人豈有此理!我要去找他們算帳!」
說著就拔腿叉腰,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青柳姐,你攔住我幹嘛。」見青柳擋在自己面前,花蓮委屈的幾乎快要落淚。
「你知道我為何不去鬧嗎?此刻鬧了,別人只會說主子的不是,對於主子如今的處境更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