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儀，真是好大的膽子。
「回皇后娘娘，臣妾聽聞您跟皇上來看望容妃，自從前些日子容妃稱病以來，已經是許久未見到了，臣妾跟後宮姐妹心中也甚是擔心，想著，既然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探望了，臣妾們自然也應當一塊兒。」
她話說完面面俱到，閔皇后眼睛微眯。
「你倒是個有心的。只是未免太有心了一些，沒得讓人覺得心懷叵測。」
杜芳儀抬眸看了一眼，總覺得皇后話中有話，僵硬地牽起一抹笑，「臣妾只是擔憂容妃姐姐，並沒有其他意思。」
閔皇后眼神掃向身後的嬪妃們，「你們也是擔憂容妃？池嬪，本宮竟然不知道，你何時居然跟容妃關係如此之好了。」
池嬪跟容妃不睦已久，這是滿宮上下都知道的。
池嬪笑了笑，「皇后娘娘，臣妾雖然跟容妃關係一直不親，但皇上和皇后關心，臣妾自然也得周全。」
別以為自己看不到，她眼中幸災樂禍的笑容。
閔皇后只覺得這一幕何曾熟悉，當年還在府中的時候，她的娘親，大夫人生病時，那些小妾也是這般興沖沖的，打著關心探望的名號，實則是來嬉笑的是一窺她的病容。
她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失去了跟她們說話的心思，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自便。
屋內，秦司珩看著帘子。
「蠻蠻，你何時生病，為何不告訴朕。」
榻上，虞涼月勾起一抹冷笑，但很快掩下。
「臣妾，自知有罪。哪裡還敢叨擾皇上。」聲音很輕，輕飄飄的仿佛一縷輕煙，一出口就消散在空氣中。
「你，可是怪朕了？那一日之事後，朕苦惱許久，始終不明白，為何，為何會如此。」他說著，袖口裡的手微微顫抖，「朕愛重你，這你心知肚明。」
杜芳儀剛走進來，就聽到那一句，愛重你........
腳步緊急停止，頭上的珠串攢動，她的眸光亦是一片震驚之色。
皇上竟然寵愛容妃至此。
堂堂帝王，居然用如此語氣，毫不遮掩地表達自己的喜愛。
她越是看清了這一點兒，心中越是無法平息。只覺得心臟出一股翻江倒海的不甘心在翻騰，一種濃烈的殺意，在腦海中蔓延開來。
她第一次，這般想要一個人死。
想要容妃去死。
身後的嬪妃們離得遠了些，皇帝的聲音自然是聽不到的，見杜芳儀突然腳步停止，都有些疑惑不解。
葉蕪站在她身側不遠，回頭便覺察出她有些控制不住的臉色，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前方。
「見過皇上。見過容妃姐姐。」
身後低位的嬪妃們都行禮請安。
皇帝也被貿然打斷，眉頭緊蹙，扭頭不悅地看向眾人。
最後視線匯聚到了杜芳儀身上。
「你們，怎麼來了。」
「皇上莫怪，臣妾聽聞皇上和皇后娘娘來探望容妃姐姐，我等自然也應該略儘儘心意，便擅自做主，帶著姐妹們一塊兒來了。」
秦司珩聽到心意二字，臉色好了一些。
「杜芳儀，好久不見了。」帘子後，女子軟糯的聲音傳來。
被叫到的杜芳儀怔愣後反應過來，笑道：「容妃姐姐久病未愈，妹妹關心姐姐，特來探望，還望姐姐不要怪罪。」
「嗯，你們也是關心我，本宮哪裡會怪罪。」
這「關心」二字，咬得尤其之重。
杜芳儀繼續道：「臣妾聽聞姐姐不適，姐姐可是哪裡不舒服。」
正戲來了。
「不過是一些小問題，就不勞煩妹妹掛心了。」
杜芳儀看看秦司珩，聲音婉轉，「皇上關心姐姐，姐姐的事兒自然臣妾也關心，大家來了這麼久，姐姐一直不曾見人，不如姐姐出來讓皇上看看，也好讓大家安心不是。」
「這......」她聲音帶了幾分猶豫。
一聽她的話音，杜芳儀眼神狂喜，果然，容妃這張臉估計已經爛得不能看了，這會兒若是被皇上看到了，她就全完了。
「姐姐有什麼顧慮嗎，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親自來了，姐姐若是還不出來見人，未免被人說，失了禮數。」
秦司珩蹙了蹙眉，「放肆。」
杜芳儀委屈地看了他一眼，「臣妾，臣妾是不是說錯話了。可是臣妾也是為了姐姐的名聲著想，來日外邊兒的人聽聞此事兒，皇上和皇后親自來見，容妃避而不見，傳出去，可不是要說容妃姐姐失了禮數。」
她話言之有理，但秦司珩銳利的眼神掃過她的臉，總覺得，她今日似乎帶著別的目的。
「杜芳儀，你倒是替本宮著想啊。只是本宮真的不宜見人，你們還是回去吧。」
見她頑固得寧願背上沒有禮數的罪名也堅持不見，杜芳儀眸光冷凝一片。
今日可由不得她見不見，既然不願見，那她偏偏一定要容妃見。
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中，暴露出那張可怖的臉。
她腦海中已經想到，當皇上看到那張臉的時，究竟是何其的震驚和失望，還有厭惡......
「容妃姐姐，臣妾知道你難過，但我們身為嬪妃，再大，也大不過皇上，和皇后娘娘去。」
她說著越走越上前，一雙手竟然直接扯上了帘布，只是一個照面，便被一直守在一邊兒的青柳使勁攥住了手，動彈不得。
「你做什麼！」
青柳面無表情，「奴婢反而想問杜芳儀，你想做什麼。」
「大膽，你不過是一個下人，怎麼這般無禮！莫不是，容妃姐姐好性子，縱得你們這些奴婢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努力掙脫，只是青柳的力氣哪裡是她能媲美的，掙脫不過，便怒目而視，原本還算秀美的臉上，此刻因為怒容，竟然生生的多了幾分刻薄。
身後的人也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了，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是興致勃勃之色。
秦司珩剛想呵斥杜芳儀的無禮，就聽到虞涼月再度開口，「青柳，不得無禮。」
「是。」青柳丟開她的手，猶如丟開什麼髒東西一般。
杜芳儀看著發紅的手腕，心中的怒意止不住的上涌。
不過是一個奴婢罷了，居然敢對自己動手，等她除了容妃，這個宮女，自己必定讓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