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兩個孩子死一個,自己壓根不需要動手,容貴妃自己就受不住了。
許嬤嬤不吭聲,默默地從她手裡抽出自己的衣袖,「這是都是老奴自己所為,和皇后無關。皇后娘娘保重好自己....」
她腳步不停,朝著外邊兒走去。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日子,照在人身上,卻是冰涼的。
皇后痛苦地看著許嬤嬤離開的方向,淚水止不住的流。她瘦弱的手無力地支撐在床上,企圖能盡力挽救些什麼。
奶娘照顧了她一輩子,她怎麼能,看著奶娘去死呢!
「皇上呢,本宮要見皇上。」閔皇后咬著嘴唇,面無血色。
「皇上,現如今,跟容貴妃在御書房內.....」金盞想了想,為難道。
「替本宮梳妝,本宮要見皇上!」
「現在去,會不會......惹皇上不高興。」
閔皇后銳利的眼神掃來,「本宮是皇后,難不成還要給一個貴妃讓路不成!」
金盞幾人勸了無果,只能按照皇后的吩咐開始準備。
虞涼月眸光幽冷的看著御書房的門口,看著許嬤嬤一臉狼狽地被帶來,眼神探究,這究竟是皇后的命令,還是許嬤嬤自己所為?皇后應當不會這麼蠢,蠢到現在對自己動手。她要動手,應該更早一些才是。
「許嬤嬤。」
許嬤嬤惡狠狠的看著虞涼月,朝著她吐了一口,「呸!」
趙前一巴掌打歪了她的頭,「放肆,怎麼敢對貴妃娘娘無禮。」
許嬤嬤面容扭曲,「我就是看不慣她,她狐媚惑主,魅惑的皇上什麼都聽她的,她不過是一個貴妃,是妾!怎麼敢。」
虞涼月面色不變,「你這樣做,可想過,對皇后有什麼影響嗎。許嬤嬤。」
許嬤嬤猛然回頭,面色猙獰,「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所為,跟皇后無關。」
她款款站起身,慢慢走到被士兵強行按住的許嬤嬤跟前,眼神淡漠地看著她,「你是皇后的奶娘,一直跟在皇后身側,你若說你下毒跟皇后一點兒沒有關係,你覺得,別人信嗎。」
「皇上,你別聽貴妃胡說,她想污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最是善良不過了,她什麼都不知道!」許嬤嬤掙扎著看向皇上。
秦司珩坐在椅子上,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看著掙扎的許嬤嬤,扯出一抹很冷的笑,「是你自己想要害公主?為什麼,你要害公主,她還是一個孩子。你就狠毒地想要了她的命。」
許嬤嬤臉色有些彆扭,但很快恢復,她淡然的說道:「公主是貴妃娘娘在意的人,若是除了公主,定然能重創貴妃娘娘。」到了這一步,人贓俱獲,她就算狡辯也無用,倒不如全盤托出,所幸死得乾脆。
她死了,只要時間夠長,皇后依然是皇后。
「你倒是直率。」秦司珩嘲諷道。
虞涼月眼圈發紅,怒不可遏地聽著許嬤嬤闡述為何想要殺害平樂,當即就扇了一耳光。
白皙的手腫了起來。
閔皇后急匆匆趕到,就看到這一幕,眼神霎時就沉了下來。
「容貴妃!你做什麼!」
虞涼月絲毫不怯,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皇后,「皇后所問,也是臣妾的疑惑。為何許嬤嬤,會想要謀害臣妾的孩子!這事,皇后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皇后被問得有一瞬間心虛,這事兒她確實不知道。
她不占理,但她也做不到看著許嬤嬤去死。
「再怎麼說,她也是本宮的奶娘。」
虞涼月氣笑了,「她害的人,是公主。」
閔皇后攥緊了手,眼神銳利,「你當真,非要要許嬤嬤的命不成。」
「如果我說,我一定要許嬤嬤死呢。」
「本宮絕對不允許!」
兩人針鋒相對,趙前往後退了一步,靜靜的看著秦司珩的臉色。
他臉色始終淡然,但不表態,就是最大的表態。
容貴妃對皇后無禮,皇上看在眼底,卻絲毫沒有說任何的話。
「皇上,你難道要看著容貴妃,對臣妾如此無禮嗎!本宮現在還是皇后!」閔皇后咬牙切齒地看著秦司珩,看著他淡漠的臉色,心中猛然一沉。
「皇后,難道你要朕幫這樣一個,要謀害朕女兒的人?你是不是有些昏了頭了。」
一句昏了頭,讓閔皇后氣得眼前發黑。
皇上還從未如此跟她說過話!
這一切,都是因為虞涼月。
此刻她有些迷茫,是不是自己做錯了?是不是自己早該除掉虞涼月,也不至於讓她到了如今,足以跟自己抗衡。
許嬤嬤見事態不對,忙對著秦司珩喊,「皇上,一切都是老奴的錯,跟皇后無關,事到如今,老奴一切都認了,只求一死。」
「嬤嬤!」閔皇后哭著喊了一聲。
許嬤嬤慈愛地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老奴做錯了事,你別管老奴了。你身子不好,要愛惜自己....」
秦司珩不想看這一幕,擺了擺手,讓人把許嬤嬤帶走。
閔皇后扯著許嬤嬤的衣袖不放,赤紅著眼睛看向秦司珩,「臣妾從未求過皇上什麼,如今臣妾只求皇上,給許嬤嬤一個機會,放過她,讓她出宮。」
「皇后,平樂是朕的女兒,她謀害公主若是朕輕易放過,日後這宮裡,還有章法嗎!」
他「砰」的一聲拍在桌上,面色不復之前的淡然,帶了一絲怒意。
閔皇后眸光從希翼,到難過,再到絕望。
眼睜睜地看著士兵拉扯著許嬤嬤走遠。
皇后病了,病得很嚴重。整夜整夜的說胡說,一會兒呼喚著已故父親的名諱,一會兒呼喚著許嬤嬤。夢醒,瘦弱的她坐在床榻上,錘著床榻落淚。
二皇子不止來看過一次,每次都見母后一臉黯然,了無生趣的模樣,他的心也沉了下來。
性子也一日比一日陰晴不定,好像隨時就要炸開。
他到了說親的年紀,皇上有意讓一世家貴女嫁給她。這場選親進行了大半年,京中名門貴女眾多,皇上精挑細選,終於選出一人。
玉家的玉翡小姐。
這門兒婚事定下來,皇后身子看瞅著終於好了一些。
這門兒婚事傳出去,人人都道,二皇子一表人才,翡家小姐絕代佳人,佳偶天成,天生一對。
三日後,一封信放在了玉家現任家主的桌上。
信中詳細的描寫和記載了,二皇子已經有一兒子,養在宮外,如今已經快一歲了。
玉家家主臉色陰沉,喚來女兒,把信交給了她。
玉翡臉色慘白,「這等糊塗之人,女兒不想嫁。」
玉家家主無奈地看著女兒,對上對方執拗的眼神,「好,既然你不喜歡,我們就不嫁。」
翌日,他在朝堂之上,把此事說了出來。
朝堂大驚。
秦司珩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玉家堅持退婚,頂著皇上的盛怒,這場婚事化作了烏有。
皇后知道,僅此打擊,身子比之前更差了,二皇子一直苦苦守在床前,卻依然不見一絲起色。
皇上一次都沒去看過,這也無形地向宮裡宮外,傳遞了某種信號。
二皇子,和皇后,這宮裡恐怕要變天了。
三年後。
虞涼月牽著女兒的小手在花園內散步,秦璇璣遠遠的走來,秦平樂伸出一雙手,奶聲奶氣地叫道:「哥哥!抱抱!」
他一把抱起妹妹,三人相視一笑。
皇后身子不大好後,宮權就幾乎落到了虞涼月手裡。
她對下友善,寬厚,倒是無人反對。
這一日,她在殿內陪著女兒看書,青柳走進來道:「娘娘,段郡主的事兒,有眉目了。」
正朝里走的風月頓住,急忙追問:「到底是誰害了郡主!」
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她繼續道:「查抄徐臨家的人說,在他家箱子下找出一封信,是他指使人給郡主下毒,害她性命,以此......以此讓公主好推波助瀾,幫助他們海運一事。」
虞涼月冷笑,「死了都不省心。派人去把他的屍骨拖去餵狗。」
公主得知女兒身死的真相,當即在公主府大哭一場。
歲月靜好。
時間如同溪水,「汩汩」而過。
轉眼間,平樂公主五歲了,秦璇璣也長大了,他的眉目間酷似虞涼月,但五官輪廓,又像極了秦司珩。他長大了,但煩惱也多了起來。
秦司珩把他帶在身邊,親力親為地傳授他治國為民的理念和本事。
這樣被看重的結果就是,他犧牲了自己空閒的幾乎所有時間,但還好,張尋,陸冶始終陪著他,三人感情不變,一直處得很要好。
年關了,大家一起齊聚在鳴鸞殿,烤火,吃著熱鍋子。
有說有笑,笑聲從鳴鸞殿傳出來,遠遠地傳開來。
路過的宮人臉上的寒霜之色稍減,有些羨慕地看向那個方向,鳴鸞殿。
這可是宮內一頂一的,鍾靈毓秀的地方。所有人都嚮往著,有一日,能到那裡做事。
屋內吵吵嚷嚷,虞涼月抱著孩子,坐在不遠處看著大傢伙。倪書蝶陪著她,嘴裡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滿臉開心的模樣。
飯桌前,秦璇璣被一左一右兩人夾擊,不多會兒就被多灌了兩杯酒,陸冶一臉得意,張尋沉穩的表情下,也多了幾分輕鬆的笑意。
青柳陪在虞涼月身邊,花蓮和風月還有翠竹站在一側,隨時準備扶住即將要醉酒的二皇子。
秦璇璣帶著酒氣,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太傅布置的作業,你們給我寫!我是寫不動了。」他說話間,打了一個酒嗝,滿嘴的酒氣。
陸冶嫌棄,拿手在鼻尖扇了扇,看向張尋,「讓他給你寫,他動作快。」
張尋端起酒杯,笑道:「你灌最多酒,應當你寫才對。」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擠兌。
誰也沒發現,遠處門外有一個身影。
秦司珩站在門口,剛處理完公事的他臉上疲倦之色還沒有褪去,笑看著眼前這一幕,這處,應當是宮裡最快樂的地方了吧?
不一會兒,一聲響亮的,「父皇爹爹!」
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門口。
見已經沒有躲的必要,他無奈一笑,上前熟練地從虞涼月手中接過女兒,加入了眼前熱鬧的聚會。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