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猿意馬

2024-08-20 17:38:36 作者: 稚楚
  六分之一的夢想。閱讀

  方覺夏不確信此刻裴聽頌是不是真心,但聽到那一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臟的確為之狠狠震動,指尖發麻。明明不久前他們還是貌合神離,可現在,方覺夏卻開始沉溺於這種被他拉入陣營的歸屬感了。

  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

  這麼容易被打動。

  聽完裴聽頌毫不留情的諷刺,站在一旁的梁若攥著拳頭,如鯁在喉。裴聽頌的作風他早有耳聞,連他們經紀人都說少和他發生衝突,所以梁若暫且忍住了,他不想惹麻煩,所以只當裴聽頌不存在。

  「覺夏,」他扭過頭,眼神帶著些許示弱的意味,「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

  「抱歉。」方覺夏面無表情的打斷了他的話,果決到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我沒有時間,你更沒有。」

  梁若不可置信,他始終無法接受方覺夏會和他走上陌路,哪怕他們因為過去的事不得不走上不同的路,可那些回憶都是真的。

  「其實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方覺夏的嘴角微微勾起,是充滿風度卻沒有感情的笑,「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在那個時間點,我都會為他挺身而出。」

  這句話對梁若來說,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我要回去,我累了。」裴聽頌攬著他的肩膀離開,「喂,沒帶耳機也不至於跑這麼遠來聽吧。」

  「裡面太吵。」

  「你不會先問問別人帶沒帶嗎?真軸。」

  「你都學會用軸這個字了。」

  看著兩人離開,梁若扶住洗手台,他深深吸了口氣,面對鏡子,努力地做好表情管理。

  鏡子好像變成了練習室里的鏡子,他的旁邊好像還站著那個冷淡的人。

  但一切都變了。

  兩人離開洗手間,拐彎後走到另一條走廊,方覺夏試圖把裴聽頌的手臂拿下來。

  「喂,你怎麼用完就扔。」裴聽頌對他的拋棄十分不滿,「果然沒有心。」

  「肩膀酸……」方覺夏小聲說完,瞥了一眼裴聽頌,「你躲外面聽了多久?」

  這一眼叫裴聽頌品出些不一樣的情緒,再也不是那個什麼都冷冷淡淡的方覺夏了。裴聽頌長長地嗯了一聲,「從那個梁若的第一句話開始?反正我是跟著他進來的。」說著他想到剛剛方覺夏的表現,「你剛剛為什麼不直接拒絕他?難不成還真的給我留髮揮的餘地啊。」

  方覺夏低頭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拒絕,聽他一直說下去,看起來有點優柔寡斷。」

  倒也不是,裴聽頌知道他的個性,看著平平靜靜的,其實剛得厲害。

  他聳聳肩,「我就是覺得奇怪。」

  「我比你了解梁若的個性。他是個自我意識過剩的人。」方覺夏說得稀鬆平常,「如果我果斷地拒絕他,打斷他的話,只會讓他覺得我還是很在乎過去的事,他會覺得很有滿足感。」

  裴聽頌皺眉,「這是什麼邏輯?」

  難不成要方覺夏恨他,他心裡才會覺得舒服?

  方覺夏繼續,「事實上,我什麼都不說,只是因為我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就好像一個陌生人。」他望向裴聽頌,語氣很單純,「你會對一個陌生人嚴詞拒絕嗎?」

  裴聽頌有時候覺得,面前這個人精確得可怕。他會對每一個人進行分類,劃分到他們應該屬於的範疇。方覺夏的心裡沒有灰色地帶,永遠涇渭分明,如果在情感上對他沒有意義,就自動歸類到陌生人。

  好像連厭惡都是一種精力上的浪費。

  「可是,」裴聽頌還是覺得驚奇,「他在那兒說那些噁心人的話,你不會覺得忍不下去?」

  方覺夏搖頭,「完全不在乎的人,怎麼談得上忍耐。」

  不在乎的人,做什麼事都沒什麼好在乎的。方覺夏就是這麼一個奇怪的人,有著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邏輯。他是可以把情緒剝離的,只要他想,他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從過去中走出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裴聽頌竟然從他的這句話中捕捉到什麼。

  他快步趕上方覺夏,走到了他的前面,轉過身擋住他的去路。

  方覺夏抬頭看他,不明所以,「幹什麼?」

  「沒什麼。」裴聽頌兩手插兜衝著他笑。


  「神經。」方覺夏繞開他準備走,可又被右移腳步的裴聽頌擋住去路,還差點撞他肩膀上。

  「裴聽頌,」方覺夏的語氣都變了,筆直地瞪著他,「你到底要做什麼?」

  看見哥哥臉上一覽無餘的不耐煩,裴聽頌一點不生氣,反而有點小得意,跟個小孩兒似的,在徹底把對方逼急之前乖乖讓了道,「不做什麼。」

  莫名其妙,方覺夏搖了搖頭,獨自走在前面。裴聽頌則是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後,兩手插兜,笑得心滿意足。

  忍耐度好像也變成一種衡量感情深淺的計量單位了。

  真有趣。

  回到會場落座,凌一已經忍不住吐槽,「你們倆連上廁所都手牽手回來啊。」

  方覺夏看了看自己的手,「牽手了嗎?」

  路遠直接忽略了這個事實,接上凌一的話,「你還別說,記得以前上高中的時候嗎,班上的女生沒個一起上廁所的人都寧願不去,那感情好的啊。」

  賀子炎笑起來,「圓兒,等會兒我陪你去上廁所。」

  大家說說笑笑,方覺夏很快就忘記了之前發生過的事。他的記憶軸被拉回到離開座位前,找回他一開始行動的目的。

  對啊,他只是想要聽個錄音而已。

  方覺夏翻出之前裴聽頌給他的耳機,連接上手機,不過他手裡只有一隻。碰了碰裴聽頌的胳膊,方覺夏低聲問他要另一隻,可會場的人越來越多,說話聲音都被壓蓋。七曜那一桌的齊齊起身,好像是要準備上台了。

  「你說什麼?」

  方覺夏準備湊過去,偏巧這時候裴聽頌也湊了過來,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成倍縮短,差點碰上。方覺夏本能地後退了一些,快速眨了幾下眼,然後轉過頭。

  其他人並沒有發現這個小插曲,他們被準備開場的舞台吸引了注意力。

  裴聽頌再一次湊過來,貼在他耳邊,「你剛剛說什麼。」

  「我……」方覺夏頓了頓,恢復冷靜,「我想找你要另一個耳機。」

  「哦,」裴聽頌點點頭,「我只借一個。」看見方覺夏轉頭瞪他,裴聽頌笑起來,「瞪我也只借一個。」

  這人真是……方覺夏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真的拿裴聽頌沒辦法。

  「點開聽啊。」裴聽頌手撐著下巴,「還怕我聽啊,原始文件可是在我手機里,我想聽多少遍都行。」

  方覺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心一橫點開了那個錄音,手臂擱在桌子上,額頭墊在手臂,半趴著聽這個被裴聽頌保留下來的證據。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搞明白昨晚發究竟發生了什麼。

  裴聽頌也有樣學樣,和他一起趴在桌子上,低頭盯著那個錄音的進度條。嘈雜的會場大廳被一對耳機分隔開來,他們好像兩個午休時偷偷趴在一起聽歌的高中生,分享的是同一個音頻,隱藏的是不同的心思。

  方覺夏用手捂住另一隻耳朵,錄音的聲音開到最大,忽然間,他聽到了裴聽頌的聲音。

  [這可是你自己非要和我一起睡覺的。]

  他的心一瞬間就被提起。

  [嗯!]

  [那我可以抱你嗎?]

  聽到自己的聲音以這樣的語氣呈現出來,還用來回應裴聽頌,方覺夏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才聽了幾秒,他就已經自暴自棄地想把耳機摘下來。可裴聽頌更快一步,阻止了他手上的動作。

  「後面還有呢。」

  [隨、隨便你。]

  錄音中的裴聽頌,聽起來少了幾分往常耀武揚威的底氣,可的確是他沒有錯。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當方覺夏聽到自己的聲音時,手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我看不到你了欸。]

  太有趣了,裴聽頌這輩子沒遇到過這麼有意思的事。他憋笑憋得太辛苦,抬起頭支著胳膊,耳機里還是自己的神預言。

  [方覺夏你再這麼撒嬌你明天醒過來會後悔的。]

  [這樣行了吧。]

  翻身後被子摩擦的聲音異常真實,明明會場這樣吵鬧,連對話都那麼困難。可他們的聽覺似乎被無限放大了,擁抱,拍打後背,甜膩的應答,唱得亂七八糟的歌,所有細枝末節都在聲音中重現,拉著不願相信的方覺夏重回那個醉酒的夜晚。


  他居然連把裴聽頌認成了小算盤。

  這一刻方覺夏很認真地考慮了咬舌自盡的可操作性和成功機率。

  不小心發現趴在桌上的方覺夏自掐大腿,江淼擔心道,「沒事吧,覺夏怎麼了,不舒服嗎?」

  裴聽頌憋著笑,替他解釋,「沒事,他好著呢。」

  說完他一下一下拍著方覺夏的後背,「是吧,覺夏哥。」

  看見方覺夏紅透的耳朵和脖子,裴聽頌有種無以復加的滿足感。

  進度條移動到末尾,以方覺夏最後的一句[睡吧,小算盤]收尾。

  方覺夏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從沒有受到過這種程度的摧殘,他摘下耳機,啪的一下拍到裴聽頌大腿上,然後坐起來,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要振作,這不是他,是喝了酒的他。

  裴聽頌吃痛地倒吸涼氣,但還是笑著把哥哥還來的耳機收好,十分得意地湊過去問他,「我沒有騙你吧。」

  方覺夏的臉燙得厲害,渾身都發熱。

  「你臉皮也太薄了。」裴聽頌盯著他紅透的耳垂,有點出神,不禁想到了雜誌拍攝時的櫻桃。

  一掐就破。

  舞台上主持人登場,所有人開始鼓掌。第一個節目就是七曜開場,但方覺夏根本無心去看,他甚至忘記了會有粉絲在這種時候拍攝reaction,滿腦子都是昨晚的事。

  「你……你還錄了別的嗎?」

  裴聽頌兩手一攤,「就這一個。」

  這至少算是個好消息。方覺夏紅著臉問,「那後來呢,我睡著了?」

  後來。

  裴聽頌的記憶瞬息間拉回到海嘯前夕,回到那個柔軟的突襲。

  那個後來對他來說太危險了,危險到現在想起來,那些蝴蝶還在不要命地垂死掙扎。

  「對。」他僵硬回答,「你睡著了,睡得很香,再後來的事你就知道了。」

  聽到他說的,方覺夏舒了口氣。

  丟臉歸丟臉,如果只是抱著睡覺,也不算什麼,他們都是男人,本來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

  可臉上的燒燙並沒有因此而消止,反而像是起了燎原之火一般蔓延。方覺夏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水,灌進去企圖讓這股熱度冷靜下來。不過好像收效甚微,他現在甚至無法集中精力去看表演。

  其他的成員都在看七曜的開場,路遠表面上跟著節奏搖晃,可嘴裡卻小聲說,「伴奏聲音是不是太小了點。」

  凌一嗯了一聲,「剛剛破音了……」

  「這種不太專業的晚宴,音響效果都不太好。」江淼未雨綢繆,「我們上去可能也是一樣,大家提前做好準備吧。」

  都在討論舞台,可裴聽頌卻一句都聽不進去,心裡半死不活的蝴蝶似乎很享受這種迴光返照,不知停歇。他需要從那個意外的吻走出去,要轉移注意力。下意識握拳,裴聽頌感覺到什麼。

  「還有一件事,」他在桌子下面把自己的右手伸到方覺夏跟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要戴手套嗎?」

  方覺夏當然不知道。做造型的時候他還奇怪,怎麼造型師姐姐只給裴聽頌一個人戴皮手套,還只戴一隻手,還以為是什麼新的潮流。

  他低頭瞄了瞄手套,又對著裴聽頌搖頭。

  裴聽頌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沖他使了個眼色,語氣帶著點發號施令的意味,「脫下來。」

  方覺夏雖然覺得古怪,但手還是不由自主地拽住他指尖,扯下白色皮手套。

  會場晦暗的燈光下,他握著裴聽頌的手低頭湊近,想看個清楚。裴聽頌右手虎口上有一處清晰的牙印,青一塊紫一塊,咬破的皮膚已經開始結痂。

  「你幹的好事。」裴聽頌挑了挑眉。

  「我?」方覺夏不敢相信,別說咬人了,長這麼大他連架都沒有打過。

  不過聽了剛才的錄音之後,他什麼都敢信了。

  裴聽頌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不然還有誰?我現在就後悔沒有錄像,你真的應該看看自己喝醉酒的樣子。」

  難不成真的是他……方覺夏盯著這牙印,心裡湧出愧疚感。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酒品可以差到這種程度。

  「疼嗎?」方覺夏抬眼看向裴聽頌。


  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和方覺夏的目光對視,裴聽頌就忍不住想到那天晚上,想到方覺夏皮膚的溫度和洗髮水香氣。

  「廢話。」裴聽頌撇過頭,假裝去看舞台。

  「抱歉。」方覺夏向他道歉,「這裡也沒有可以包紮的東西。」

  裴聽頌悄悄瞥了他一眼,「不用,我可沒那麼嬌氣。」說完他又擰巴地補了句,「幫我戴好手套。」

  方覺夏點頭,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輕手輕腳替他戴好皮手套,戴完後還捏了捏手指頭尖,確認是不是空的。

  「好了。」方覺夏對自己的成果十分滿意,抬起頭眼睛裡都是笑意。

  裴聽頌收回自己的手,不自在地握拳在嘴邊咳嗽了一聲,「那、那你回去之後給我包一下。」

  方覺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睜大了些,「嗯?」

  「嗯什麼,給我咬成這樣萬一感染了怎麼辦?」裴聽頌彆扭極了,「回去之後給我包好,你咬的你要負責任。」

  方覺夏的眼睛還是那樣望著他,亮亮的,看得裴聽頌心猿意馬。他只好扶住方覺夏的肩膀,硬生生地把他給轉到面對舞台。

  「看表演,盯著我幹什麼。」

  七曜的演出在粉絲賣力的應援聲中結束,其他節目依照順序上去,沒過多久就輪到卡萊多,六個大男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著急忙慌趕往後台,在通過一個轉角的時候,一位女士不小心撞上了方覺夏。

  「抱歉。」

  方覺夏禮貌地扶住她,「小心。」

  那個女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打扮得很有品味,一直向他們道歉,又主動為他們讓位。

  他只覺得眼熟,但時間要緊,方覺夏也沒在意。他們按照指令上場,音響果然還是之前一樣,伴奏的聲音很小。不過他們以前商演的時候什麼樣的破音響都見識過,這都不算什麼。

  六個人拿著手麥,一首快歌一首慢歌,用自己的實力hold住了全場。表演的過程中還即興交換了part,凌一和方覺夏交換,方覺夏輕輕鬆鬆飈上去三段高音,賀子炎和裴聽頌交換了rap部分,路遠和江淼交換了舞蹈動作。

  享受表演是偶像的本能。在無人知曉的時間裡,卡萊多就是這樣認真地對待每一個來之不易的舞台,哪怕台下的人不認識也不關心,他們也極力釋放著熱情。

  他們喜歡在舞台上喊出隊友的名字,放心地將自己的part交給對方。

  這種遊刃有餘並不是單純的天賦,是六個男孩子在狹小練習室一起度過的無數個沉寂夜晚積累下來的默契和能力。流汗,受傷,摔倒,站起來,反覆唱著三兩句歌詞,幻想著還不存在的粉絲和舞台,這些無趣又疲累的日子他們一起熬下來,再抓著彼此的手,去摸索著未知的前路。

  所以此時此刻,舞台上的方覺夏看著身邊的隊友們,想到了裴聽頌說的那句話。

  [憑他最後實現的那個夢想里有六分之一要寫我的名字。]

  他喜歡這六分之一。

  「謝謝大家。」

  他喜歡和他們手牽著手,一起鞠躬時的滿足感。

  黑暗的屋子裡,原來不止是他一個人在摸索。他摸索到的也不是冰冷家具的一角,而是手。

  另外五個人暖熱的手。

  下面的觀眾幾乎都忘了這是一場慈善晚宴的表演,還以為自己聽了場演唱會。直到Kaleido結束表演,大家才後知後覺地開始鼓掌。主持人上台和他們聊天,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公司以Kaleido的名義捐贈了三十萬。看著江淼臉上一閃而過的意外,方覺夏就知道,羌哥沒有告訴他們。

  不過令他們更意外的是,多米諾在得知他們會參加這次晚宴之後,在短短三天的時間內集資捐贈了二十萬,這是他們走紅之後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粉絲不停地轉發微博,號召捐贈,想用自己的一點點力量給這六個男孩子底氣。

  「那麼我們請這個慈善基金的負責人之一,蔣茵女士上台,為我們Kaleido頒發紀念小金環,感謝Kaleido為廣大自閉症兒童做出的貢獻。」

  一位身穿晚禮服的女士從後台款款而來,從禮儀小姐的紅絲絨墊子上拿起小金環,踱步過來雙手遞給隊長江淼。

  方覺夏看向她,才發現她竟然就是剛剛不小心撞上自己的女人。

  蔣茵……


  結束了他們的環節,Kaleido在工作人員的指示下下台。方覺夏離開後台通道的時候,聽見舞台上主持人的聲音,似乎正和這個叫做蔣茵的女人對話,似乎還提到了逃出生天。

  程羌在後台一個個和他們擁抱,「你們真棒,表演得特別好,不愧是我的小崽子們。走走走下去吃東西,終於可以放心地看表演了。」

  「羌哥。」方覺夏問,「給我們頒獎的蔣小姐是?」

  「啊,她很厲害的。」程羌說,「你記得前段時間拿了柏林影帝的周自珩吧,欸,就是小裴校友,蔣茵是他的經紀人。」

  「不光是這樣。」他們離開後台,從會場外的走道準備進入觀眾席,「她還是逃出生天的製片。怎麼,她私底下找你說話了?」

  方覺夏搖頭,「那倒沒有。」

  「嗐,我還以為她會找你上節目呢。」程羌笑起來,「還是不畫餅了。」他像趕鴨子似的把六個人趕回到坐席,看著裴聽頌一路都扶著方覺夏,覺得甚是欣慰。

  這次的營業策劃不光轉了人氣,好像也把小狼崽子帶上正規了。

  節目一個一個繼續,Kaleido的幾個看得津津有味,賀子炎的位置可以看到粉絲,他們還和站姐互動了一會兒,反正不用再上台了,一個個心態穩得不行。七曜是全場人氣最高的組合,一舉一動都引得尖叫,主辦方也特地將他們的頒獎環節放到了最後。

  七曜組合捐贈了五十萬的款項,粉絲又以他們的名義捐贈了五十萬,主持人結束了採訪環節,邀請主辦雜誌的總編為他們頒發捐贈後的紀念小金環。

  「那我們七曜有沒有想說的呢?」主持人將話筒遞過去,站在組合最中心的梁若接過話筒,望著下面的賓客開口。

  「首先非常感謝主辦方給我們機會參加這次盛典。這一次的慈善主題是為了幫助自閉症兒童,改善他們的生活環境和成長環境。我覺得非常有意義,其實在我還是青少年的時候,也不太愛說話,社交對我而言也有很大的障礙,但是我很幸運,那時候受到了好朋友的幫助……」說到這裡,梁若看向了方覺夏的位置。

  又來了。

  裴聽頌努力做著從來沒有過的表情管理,忍住呼之欲出的十級嘲諷表情,但他兩手伸出去,握住方覺夏的肩膀,把他扳過來朝著自己。

  方覺夏一臉莫名,只見裴聽頌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棉花糖吧唧一下子塞到他嘴裡。

  「再不吃就被凌一偷吃完了。」

  凌一正在小幅度地偷偷咀嚼食物,突然被cue,嚇得肩膀一抖。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糖,方覺夏滿眼都寫著莫名其妙四個字。裴聽頌自己也吃了一塊棉花糖,然後把他的右手擱在方覺夏的跟前。

  方覺夏抬頭看他,也不說話,就看他。

  「手疼。」裴聽頌用唇語對他說。

  方覺夏腮幫子鼓鼓的,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懂了。

  然後他伸出食指,面無表情地戳了一下裴聽頌的虎口。始料未及的裴聽頌跟只小螞蚱似的彈了一下,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瞪著方覺夏。

  吃完了棉花糖,方覺夏也用唇語說,「哦,我以為你說不痛了。」

  說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聽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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