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德比賽

2024-08-20 17:38:44 作者: 稚楚
  明明之前裴聽頌還是趾高氣揚暴脾氣小少爺,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撒嬌比誰都順溜,簡直就像只大型犬似的,就差搖尾巴了。

  方覺夏怎麼都忍不下心拒絕他,只能被他連哄帶騙地帶到了浴室。

  裴聽頌說支小板凳還就真支了一個,就擱在浴缸旁邊,還給他在板凳上面墊了個厚墊子,怕硌著他,「你看,這不就剛好嗎?」

  什麼剛好啊。方覺夏一聲不吭地給他往浴缸里放熱水,瞟見架子上的一盒沐浴球,於是從裡面拿出一個扔進水中。小小的球體融化,浴缸中很快浮起奶白色的泡泡,攙著些許淺藍色,香味散發出來,是柔軟的香草肉蔻和很淡的海鹽氣味。

  「這麼多泡泡?」裴聽頌故意逗他,「你不會是怕看到什麼,所以乾脆弄滿泡泡,眼不見為淨吧。」

  方覺夏扔進去的時候沒這麼想,只覺得這個放了舒服。沒想到會被裴聽頌這麼曲解,自然要解釋,「不是,我沒想這麼多。」

  「也是,你看得也差不多了。」

  裴聽頌還要繼續說,被方覺夏捂住了嘴,「你還洗不洗。」

  「唔,」裴聽頌點點頭,又親了親方覺夏的手心。方覺夏鬆了手,瞪了他一眼,「那你快點。」

  「知道了。」

  打石膏不方便,他之前出院就穿的是一件特別寬鬆的衛衣,袖口特別寬大,左手吊起來,捲起袖口。穿的時候就已經很費勁了,現在脫衣服也是一件難事。方覺夏站在他背後,替他解開弔繩,然後小心翼翼地給他脫掉衛衣。本來方覺夏還覺得尷尬,可現在一顆心吊著,就怕碰著他的手,也顧不上不好意思了。

  「太難了。」終於脫下來上衣,裴聽頌長長地舒了口氣,身子一歪就想往方覺夏身上靠,「我太難了。」

  方覺夏拿手抵住他,「別亂動了。」

  「還有褲子啊。」裴聽頌一把捉過他的手,放在腰間,「我總不能穿著牛仔褲泡澡吧。」

  他說得也是。方覺夏沒轍,手指擱在金屬紐扣上都覺得發燙,浴室里溫度很高,悶熱潮濕,透不過氣。

  明明還是春天,他卻好像一腳跌進濕熱的夏日。

  他撇開頭,眼睛看到浴缸邊緣的泡沫,要落不落,一個一個小小的氣泡噗嗤噗嗤破掉,金屬拉鏈緊緊咬合的齒也一個一個鬆開,在緩慢拉扯的聲響中懈開。

  浴室的光照在方覺夏身上,蒙上一層乾淨的光暈。長發被他挽到耳後,露出的耳朵透出發燙的紅,襯衣下露出的脖子紅了一片。

  怎麼這麼容易臉紅,以後可怎麼得了。

  裴聽頌嘴角微微勾起,歪著頭去看方覺夏別過去的臉,「哥哥,你抬頭看看我唄。」

  方覺夏憋著一口氣,抬頭筆直地望著他,平白有種大義凜然的感覺。

  裴聽頌終於忍不住笑了,拿自己的額頭撞了撞他的,「我想吃冰淇淋了。」

  「現在嗎?」方覺夏眉眼都是疑惑。

  「對啊。」裴聽頌右手扶著他胳膊把他轉過去,「幫我拿過來。」

  「宿舍里有冰淇淋嗎?」

  「我剛買回來的。」裴聽頌說,「快去。」

  莫名其妙地被他指使出去,方覺夏拉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罐香草味哈根達斯,又抽了根湯匙,打開浴室的時候一陣熱汽往身上撲。方覺夏反鎖了浴室門,走過去的時候裴聽頌已經自己躺在浴缸里了,受傷的那隻手擱在靠牆壁的浴缸邊緣,仰著頭,聽見動靜,就懶懶歪頭看向他。

  一看到方覺夏,他就笑,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

  「我隨便挑了個口味。」方覺夏走過去坐在裴聽頌給他安排的小板凳上,「你怎麼買了這麼多。」

  「你不是喜歡嗎?」

  方覺夏正使了點力氣,掰開他的冰淇淋蓋子,聽到這句有點愣,冷氣撲了一臉。

  「你怎麼知道?」冰淇淋凍得很硬,方覺夏握著勺子試著挖,根本捅不動,「我好像沒說過。」

  「下午做pre的時候,階梯教室後排的女生在討論你,一休息就說你。」裴聽頌怕他手涼,從他手裡把冰淇淋罐子拿走,擱在浴缸置物區,然後握住他指尖,「她們從你的星座聊到你的興趣愛好,還扒了你上大學時候的校草貼,說你夏天愛吃冰淇淋,所以有個女生為了追你給你買了一箱子甜筒,可是你後來給班上的人分了。」

  說著說著,裴聽頌就不樂意了,「嘁,一箱子甜筒就想把你勾走啊,做夢。這麼蠢的追人招數也想得出來。」


  方覺夏被他逗笑了,「那你買這麼多哈根達斯,就比她厲害?」

  裴聽頌湊過來,「哈根達斯不厲害,我厲害啊。」

  「你哪兒來的自信心啊。」方覺夏笑得無奈又寵溺。

  「你不是說你喜歡自信的人嗎?」裴聽頌理所當然道,「我這是被迫自信。」

  歪理一套一套,方覺夏招架不住,把勺子遞他手裡,「等冰淇淋化一化再吃。」

  裴聽頌接過勺子,眼裡滿是笑意,「我知道,我就是這麼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潛移默化的影響,向來思維直接的方覺夏如今竟然能瞬間理解裴聽頌的一語雙關。

  化一化再吃。

  方覺夏不知道自己會融化成什麼樣子,遇到裴聽頌,他對自己就變得一無所知。這很可怕,很不符合他曾經可調可控的行為邏輯。

  可未知的東西是在是太迷人了。

  對未知的恐懼和吸引,大概是人類被創造出來時天然添加的一個bug吧。

  「這怎麼回事?」

  方覺夏回過神,看見裴聽頌握著他的手背,眉頭都皺起來,「這上面怎麼青了好幾塊。」

  手背的骨節處是有些青紫,不是很明顯。方覺夏解釋說,「你摔下去的時候我也跳下去了,人太多了,很亂,就被踩了幾下。」

  裴聽頌心疼得要命,在那些小小的淤青上輕輕地吻,特別輕。

  「以後人多的時候先護著自己。」他抬頭,望著方覺夏。

  再來多少次,他也會跳下去。可他照實說了,裴聽頌不會罷休,為了先哄著他,方覺夏只能點頭,「知道了。我給你洗頭。」

  他將板凳搬到靠近裴聽頌頭枕著的那一邊,溫水小心地淋上去,「燙嗎?」

  「不燙。」

  擠了一些洗髮水在手心,兩手對著揉了揉,方覺夏才將手放在裴聽頌的頭上,輕輕揉搓。看著他銀白色的頭髮,方覺夏笑起來,「你今天頂著這個去做pre,老師沒有說你嗎?」

  「我戴了帽子。」裴聽頌又說,「老師說我了啊,說我講得特別好。還有好多女生偷拍我,都被我看到了。」

  「因為你很帥。」方覺夏的語氣平靜又直接,好像在陳述一個命題,「這個發色也很好看,像我以前最喜歡的動漫角色。」

  裴聽頌仰頭向後望著他,「那是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嗯……」方覺夏眼睛向上看,像是很認真地在思考。裴聽頌不滿意,覺得他應該脫口而出自己,於是用手撩了點水向後,弄到方覺夏身上。方覺夏笑著躲開,「你,你好看。」

  敷衍。

  裴聽頌忽然間眯起一隻眼,「啊,弄到眼睛裡了,好疼。」

  「自食其果。」方覺夏扯了自己乾淨的洗臉小方巾,拉開裴聽頌想要自己揉眼睛的手,「我給你擦一下,不要動。」

  他上半身向前傾去,湊近,手指輕輕摁住他的上眼皮,另一隻手的食指裹著毛巾點了幾下,「好點了嗎?」

  忽然間一隻手將他的後頸握住,裴聽頌抬頭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然後鬆開,「好了。」

  方覺夏直起身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捂住自己的額頭,「你又騙我?」

  「沒有。」裴聽頌仰頭望著他笑,「我剛剛真的弄到眼睛裡了。」

  總是這麼被動。方覺夏在心裡埋怨了一小下,然後又警告他,「你不許動,我要給你沖水了。」

  「你還數的過來嗎?我現在欠你多少個了,數學小天才。」

  他說的是親吻的次數,方覺夏當然知道,但他當做聽不見,心裡的小時鐘卻變成了小帳本,自己就跳出一個次數。

  「誰說我要算的。」

  熱水在指尖和髮絲間流淌,泡沫留不住,順著手腕滑下來。方覺夏的視線忍不住望過去,裴聽頌閉起了眼,兩叢睫毛很長也很密,凌厲又保有少年感的臉部線條很少見,往下延伸,是他飽滿的肌肉線條,半淹沒在泡沫之中。

  「沖好了。」方覺夏用毛巾擦了擦他的臉,「我出去了。你不要泡太久。」

  「不行。」裴聽頌一下子坐起來,濕發甩起來的時候弄了方覺夏一身水,「你別走啊。」說著他拿起那盒冰淇淋,「這個可以吃了。你就坐在這兒吃冰淇淋,再陪我一會兒。」


  方覺夏拗不過他,「一會兒他們回來了。」

  「沒有這麼快的,」裴聽頌拿著冰淇淋盒子,「再說了他們回來怕什麼,我們又不做什麼。」浴室里的熱汽一蒸,勺子再伸進去已經是軟軟的雪糕了。他挖了一點,自己先吃掉,又挖了更大一勺,遞到方覺夏嘴邊。

  他們的確沒做什麼事。

  只是幫裴聽頌洗澡,聽他說話,留下來吃冰淇淋。

  方覺夏有些不習慣被人餵食,尤其是被隊內最小的一個,這種被照顧的感覺有些微妙。冰淇淋都已經到嘴邊,他也只好張開嘴唇,吃下這一口。奶白色的雪糕沾上他嘴唇,軟軟的黏在上面。

  裴聽頌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心頭一熱,把冰淇淋擱到一邊,「你吃到嘴上了。」

  方覺夏下意識伸手去摸,「哪兒。」

  「這兒。」裴聽頌並沒有用手指給他指出位置,而是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湊上前去,舔掉他嘴唇上融化的奶油。

  愣住了,方覺夏眼睜睜看著他離開,看著他將濕發往後一攏,對著他笑。

  「太甜了。」

  身體一瞬間燒起來,在浴室刺眼的光下燒得血液沸騰。剛剛那一幕在方覺夏的腦子裡反覆回放,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來。

  他受不了裴聽頌這樣突如其來的進攻,每一次都狠狠撞在心上,連急救的時間都沒有預留。

  「你自己吃吧。」方覺夏準備起身,卻又被裴聽頌拉住手腕,「這就想跑?我還沒做什麼呢。」

  跑好像也很丟人,顯得他特別禁不起撩撥似的。方覺夏想到這裡,骨子裡的倔勁兒又有點往外冒,於是他看著裴聽頌,用足了底氣,「那你還想做什麼?」

  「想做的事可多了,得一件一件來。」裴聽頌揉著他的手腕,凸起的骨頭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皮膚。拇指揉上去是非常特別的手感,有種單薄的,極富少年感的性感。

  「你也知道,我第一次談戀愛。各方面都是新手,什麼都要從頭開始,要慢慢練習。」裴聽頌挑了挑眉,在嘩啦啦的水聲中靠近他,那隻受傷的手擱在浴缸邊緣,他的身上沾著水珠,在浴室的暖光下閃閃發亮,「你不是很擅長練習嗎?要不我們練練接吻?」

  練習接吻?

  方覺夏整個人都不好了,腦子嗡地一下炸開,他都不知道裴聽頌是怎麼好意思把這些話這麼自然地說出口的。他和自己太不一樣了,是完全解釋不了的行為邏輯。

  對方還乘勝追擊,「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裴聽頌。」方覺夏說不出什麼重話,只能叫他全名。

  「到。」裴聽頌笑了一下,繼續自己剛剛的提議,有理有據,自然展開,「你看,你比我大三歲,是哥哥,懂得自然比我多。你教教我怎麼接吻?」

  「我?」方覺夏喉頭一哽,他之前也沒有任何經驗,這種事也能按照年齡來分嗎。

  「……我之前也沒有接吻過,我不會。」方覺夏抿了抿嘴唇。

  「也是,你也是新手。那怎麼辦?」裴聽頌故意嘆了口氣,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哎,要不這樣,我們比賽吧。一人一次,看誰比較厲害。誰厲害就誰教。」

  方覺夏耳朵通紅,「這怎麼比?」

  接吻比賽,聽著都覺得荒唐。

  裴聽頌卻特別當真,整個人都充滿了幹勁,「既然沒有第三個人,只能彼此當裁判了。這樣,我們各自主動一次,你先來。」說完他就湊在方覺夏跟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不比,」方覺夏還保持著最後的清醒,「贏了也沒什麼用。」

  「誰說的。」裴聽頌誘惑他,「贏了我什麼都聽你的。好不好,哥哥。」

  這明擺著就不是什麼值得的籌碼,無論怎麼算都不是。方覺夏一個凡事只靠理智判斷和決策的人,一遇到裴聽頌就沖昏了頭,邏輯什麼的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尤其是聽他叫上一句哥哥,簡直就是捏住了命門。

  「……就一輪。」方覺夏垂眼回應。

  「可以,就一輪。」裴聽頌心滿意足地笑起來,「一輪定勝負。你先。」

  猶豫了幾秒鐘,方覺夏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不順暢了,可他明明比裴聽頌年長好幾歲,根本不應該這麼束手束腳的。想到這裡,他伸手捂住了裴聽頌的眼睛,鼓足勇氣湊上去,貼上他的嘴唇。

  他知道這不算什麼,在親吻的等級里根本排不上號。所以他盡力在自己的大腦里搜索相關的畫面,可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實在是太過貧瘠,所以哪怕已經盡了全力,也只是淺嘗輒止。輕輕地咬一下,已經是極限。


  這一咬是方覺夏的極限,可在裴聽頌的感知里就是十足的引誘,是單純又笨拙的引誘。

  「就這樣,我結束了。」方覺夏臉頰發燙地離開他,也收回自己的手。

  「好的。」裴聽頌活動了一下脖子,「二號選手裴聽頌準備就緒。」

  方覺夏離得遠遠的,像小動物聽到獵人腳步聲那樣充滿了提防。裴聽頌想笑,「哎,看在二號選手帶傷比賽的份上,你能不能離得近一點,行個方便。」

  聽他這麼說,方覺夏才湊近了一點,「我忘記了。」

  「沒關係。」話音剛落,裴聽頌伸出右手扶住他的後頸,整個人傾身上去,帶著周身濕熱的水汽和尊重對手的進攻姿態吻上去。精心設下的陷阱在這一刻變得濕滑而溫軟。刺探深處,到達從來沒有過的深度,將可以掠奪的氧氣統統掃蕩乾淨,一點可以反抗的機會都不留下,不給他。

  不知是巧合還是上天對於背德的某種懲罰,外面穿來了聲音,是宿舍大門關閉的聲音。聽覺在這一刻變得靈敏異常,隔著浴室的門,方覺夏聽得特別清晰。他聽見路遠把鑰匙放在門口玄關柜上的聲響,他換鞋,朝裡面走進來。

  不行。他試圖用力推開裴聽頌,打斷這個荒唐且不公正的比賽。

  可根本沒有用,他不過是跳入陷阱的一個獵物罷了。

  「沒有人嗎?」

  隔著門和牆壁,路遠的聲音越來越清楚,「小裴你在房間嗎?」

  肇事者這時躲在浴室犯罪,根本無暇回應。

  門外的聲音換成了不確信的自言自語,「該不會又戴著耳機呢吧……奇了怪了我手機充電器去哪兒了……」

  方覺夏的手無力地搭在他的胸口,本來是想推開,到最後反而成了某種欲拒還迎。柔軟勾連攪動,漩渦一樣將他扯下去,拽下去,越掙扎就陷得越深。

  殘存的奶油香氣在潮濕中交換了彼此的心跳。

  裴聽頌的手輕柔地揉著他後頸的那根柔軟的筋。也不知道為什麼,仿佛那就是他賴以站立的唯一一根筋骨,所以一揉,方覺夏整個人就軟下來。

  冰淇淋融化在嘴唇上,他融化在裴聽頌的懷中。

  敏感的神經在交纏中鬆懈,麻痹,就要到某種失魂的臨界點。可突然間,路遠的聲音又一次靠近,這次是最近,幾乎就在門外。

  「好熱。」

  浴室的門鎖被擰動,方覺夏一下子驚醒,害怕被撞見的心虛讓他不斷掙扎,拼命地想要推開裴聽頌的肩膀,可根本沒有用,這個冥頑不靈的混世魔王根本誰都不怕。

  「不對啊,裡面有人嗎?」

  「小裴?」

  聲音被濕度放大,被氣氛放大,在耳邊縈繞不去,和觸覺一切造成雙份的攻擊。進攻越來越強烈,方覺夏感覺自己就像是遊戲裡的角色,血條一點點後退,縮短,再縮短,臨到清零前的瞬間。

  他獲救了。

  裴聽頌鬆開,伏在後頸的手落到他的後背,若無其事地對外面說,「遠哥,我在裡面,在泡澡。」

  「我就說怎麼到處找不到你。」路遠在外面說,「你手方便嗎?」

  「沒事,放心吧。」

  「那行,有事兒叫我啊。我打盤遊戲去。」

  最後一句說完,路遠的腳步聲也一點點遠離。只隔著一扇門,實在太過驚險。方覺夏的手順著滑下來,扶住浴缸濕滑的邊緣,大口大口喘息,他腦子發暈,浴室里氧氣稀薄,這種心悸的感覺始終消褪不去。

  裴聽頌攬住他,對著方覺夏笑了一下,順便用拇指輕輕擦了擦他的嘴角。

  「我贏了嗎?哥哥。」

  他的眼裡是沒熄滅的戰火,在潮濕的雨季里燒著。

  方覺夏努力地平復著自己的呼吸,他的額角濕熱,分不清是蒸出的汗還是水汽。他直接略過輸贏的話題,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賽。

  「嚇著了?」裴聽頌低頭,撥開黏在他側臉的頭髮。

  「差一點就被發現了。」方覺夏舒了口氣,小聲說。

  「就是這樣才刺激。」裴聽頌挑了挑眉,「不覺得很像在偷情嗎?」

  「不覺得。」他說了反話,試圖從這個令人難堪的形容中走出去,故作指責地質問他,「你真的是第一次戀愛嗎?」

  裴聽頌喜歡看他這麼質問自己,帶著一點任性的小脾氣,這都是平時的方覺夏身上沒有的,任何人都看不到。

  「為什麼這麼問?你不相信我嗎?」

  方覺夏抬眼望著他,「因為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新手。」他故意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說,在哪兒學的?」

  「還用學嗎?」裴聽頌勾起嘴角,摟住方覺夏的腰,讓他更靠近些。

  「看到你就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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