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得說——太酷了。」
這是羅曼來到餐廳後聽到的第一句話。
「酷在哪?」他瞪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看向弗雷德。
獨角獸血製成的魔藥確實比以往溫和。
可是往常疼昏過去,藉助藥力也就睡到天亮了;這新版的魔藥卻是硬生生讓他精神了一晚上。
「你在飛行課上的事,你的頭髮,還有你的裝扮。」喬治掰著手指頭數著。
「我的什麼和什麼?」羅曼猛地一激靈。
「頭髮和……裝扮?」喬治被他少見的動作嚇了一跳。
「我的頭髮和裝扮怎麼了?」
羅曼皺起眉頭,隨手抄起一個光滑的銀湯匙,端詳起自己的模樣。
「銀色的頭髮,濃重的眼圈,你不是要扮成吸血鬼嘛?」
弗雷德也感覺事情不對,漸漸斂起了笑容。
羅曼感到背後有陣陣涼風。
他早上起來並沒感到身體有異樣,但現在頭髮卻沒變回原色。
要麼是魔藥失效,要麼是魔藥出現了意料之外的效果,他個人更偏向於後者。
羅曼加快了吃飯的動作,準備稍後去拜訪一下斯內普。
「難道你是想要鉑金色?」弗雷德見羅曼恢復了正常,也放鬆下來。
「還是算了,聽說鉑金色容易禿。」羅曼聳了聳肩,「對了,你剛才說什麼裝扮?」
「萬聖節啊!」喬治仿佛見到了梅林蹦迪,「別告訴我們,你這兩個黑眼圈是真的。」
「萬聖節不是應該還有一個星期嘛?」
羅曼抬頭望了望魔法天花板,它正展示著一層清冷的薄霧。
小狼好像很喜歡海格種的那些,萬聖節專用的大號南瓜。
可以去拜託海格給它做個南瓜窩,它跟著自己住實在太憋屈了,平時只能被關在屋內。
「一個星期與現在,沒有什麼區別。」
弗雷德搖著頭,似乎很為羅曼的時間觀擔憂。
「那麻煩你今天借我十個加隆,我一個星期後還你。既然沒區別,我想就不需要利息了。」
羅曼喝下最後一口麥片粥,擦了擦手。
「弗雷德,看來我們要學的還有很多。」喬治搖頭嘆息。
「你說得對,我們竟然在有加隆參與的戰場上落於下風。」
弗雷德的話說到一半,成群結隊的貓頭鷹便從屋外飛了進來。
萬聖節將至,學生們的包裹也明顯多了起來。
它們互相推搡擠壓著,把包裹或信件丟到小巫師腿上,只是有七隻貓頭鷹一直在空中盤旋。
「好奇怪的貓頭鷹。」弗雷德抬頭看著,「我從未見過貓頭鷹這樣。」
「說不定它們迷路了?」喬治拍了拍身邊羅傑的肩膀。
羅傑也很疑惑:「不,貓頭鷹不會迷路,它會直接找到收件人。」
「貓頭鷹依靠姓名魔法進行定位,除非有人對自己的名字施展了一系列複雜的屏蔽和保護咒語——那寄信人就只能說出地址了。」
塞德里克姍姍來遲,在對面的長桌坐下,眼睛卻盯著羅曼。
不僅是他,另外幾人的目光也向羅曼看來。
這裡除了羅曼,不會有人這樣做了。
「嘿!你們幾個!」
「我就是羅曼·海勒!」
羅曼招呼著貓頭鷹跟他走。
但蔫巴巴的貓頭鷹很快俯衝下來,落到桌子上再也不肯挪動。
它們羽毛凌亂,皮毛也髒兮兮的,爭先恐後地把信件遞給他。
羅曼粗略地掃了一遍信封,就將懷裡準備好的幾封信依次交給它們。
「答應我,當你們主人看這些信的時候,一定遠離他們,好嘛?」
他從懷中掏出一大把貓頭鷹糧灑在餐盤裡,自己則從懷中掏出一副龍皮手套。
「別碰!」他厲聲說道。
這話其實有點兒冤枉人,弗雷德和喬治只是盯著,並沒有打算上手。
這也怨不得他們,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了。
畢竟擺在最上面的,是充斥著曖昧的淡紅色女式信封。
封口打著嬌氣的淡粉色火漆,收件人的姓名上則印著紫色的吻痕,還點綴了昂貴的香水,沒有寄信人信息。
貴婦,神秘,深閨,寂寞。
諸多詞語刺激著小巫師們年輕,而又充滿遐想的大腦。
但羅曼卻不這麼認為。
畢竟裡面那封被巴波塊莖的膿水浸透的信紙,散發著三百公里外都能聞到的,近似汽油的味道。
一封單純的詛咒信,但滿含著主人的感情。
羅曼順手揮動魔杖,將信封換了顏色,又將收信人的名字改為「芬里爾·格雷伯克」,隨手綁在其中一隻貓頭鷹身上,「這封信送完就跑。」
他看向第二封,裡面放著壓縮後的易燃乾粉,只要接觸空氣就會劇烈地燃燒甚至爆炸。
老掉牙的把戲了,一個消失咒就能解決。
他很高興他的「老朋友」們都學乖了,不再使用名貴的毒液來對付他;畢竟他上次見到八眼巨蛛毒液浸泡過的紙張可是心疼的要命。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們經費不足?
狼毒藥劑的問世必然引起激進派狼人的反撲,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所有的熟人只要看到貓頭鷹亂撞的模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仇家才會千方百計地報復。
他們可能也清楚,這種簡單的手段根本無法傷害對手,但報復是必要的。
這算——提升集體凝聚力?
羅曼很快處理完了所有信件,送走了吃得飽飽的貓頭鷹。
周圍的小巫師們愣愣地看著那一封封被火燒,被水泡,甚至直接消失的信件,充滿了疑惑——這是什麼新型閱讀方式?
只有塞德里克心無旁騖,捧著預言家日報讀著頭版頭條——《貝爾比與狼毒藥劑》。
文章末尾,貝爾比先生感謝了諸多熱心幫助他的魔藥大師——諸如鄧布利多,斯拉格霍恩等有名人物。但他也著重表明,在狼毒藥劑的發明過程中,有位年輕人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礙於對方的要求,他無法公布其身份……
弗雷德和喬治湊到他身後,若有所思地對視了一眼。
地下辦公室里,斯內普已經把羅曼的血混入了水晶瓶的試劑中,又取了他兩根頭髮混入其中。
瓶子裡的液體立刻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銀灰色。
「藥劑本身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好像是,獨角獸血帶來的某種副作用,應該會隨著時間慢慢消退。」
羅曼長舒了一口氣。
但斯內普並不打算這麼放過他:
「今天早上的信是怎麼回事?」
他手裡整理著試劑瓶,眼睛卻冷冷地看著羅曼。
「一點……嗯……私事。」羅曼猶豫著回答。
「你應該交給教授們來處理。我,或者鄧布利多。」斯內普輕聲說著。
「可是您打算怎麼處理——報告魔法部嘛?」
羅曼強迫著自己,在提到魔法部這三個字時,沒有發出嘲諷的哼聲。
「那你又是如何處理的?你甚至還為他們寄了回信。」斯內普略帶嘲諷地回復他,「那不是簡單的幾封回信,對吧?」
「您在說什麼吶。」羅曼搖了搖頭,「那只是普通的信件。」
「你不理解我在說什麼,你不應該給他們留下反擊的力氣。」
斯內普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讓羅曼瞪大了眼睛。
您是幹這個的。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羅曼繼續裝傻充愣。
有些事,說破了會很尷尬。
斯內普絲毫沒把他的話當真,自顧自地說下去:
「他們總有一天會秘密地聚集起來,再請兩個巫師來幫忙。」
「而他們這些人湊到一起,第一件事就是討論怎麼弄死我。」羅曼輕聲地說著。
「所以你不應該像某些人那樣,有那種愚蠢的仁慈念頭。」斯內普清晰地吐出這句話,語速頗為緩慢,但語調卻及為莊重。
羅曼突然輕笑了一下,配合蒼白的面孔和濃重的黑眼圈,把斯內普後面的話活生生憋了回去。
「請您相信一點,我已經為仁慈和大意付出了足夠多的代價。」
他眼上的傷疤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
「你指的是這三道疤?」斯內普皺了皺眉,「我覺得我可以除去它們……只需要一些……」
「不,沒必要。這是一個警告。」
羅曼的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他乾乾巴巴地打斷了斯內普的話,近乎無禮。
但隨後,他很有禮貌地鞠躬,轉身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