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石成金,還是長生不老?」
燦爛的紫水晶星空下,一張工作檯憑空出現,上面擺著一盞黃銅天平和幾十顆無色水晶。Google搜索閱讀
鍊金造物勒梅溫和地把一本《太陽、地球與月亮——身、心、靈的秘密》擺在羅曼面前。
羅曼明智地沒有選擇。
因為他知道無論哪個選項,都不是他這個門外漢可以涉及的。
這個有著魔法心臟的勒梅聳了聳肩,為羅曼的不配合而感到無趣。
他舉起手,撥動著頭頂的星空。
半球形屋頂上的紫水晶星空開始飛快地流動起來,在這星光掠影的不停轉換中,地面上的十三棵「樹木」,也開始緩緩亮起光芒。
羅曼驚奇地發現,這對應著凱爾特樹歷的十三棵「樹木」上飄起了十三個神符。
毫無疑問,他一個都不認識。
「德魯伊認為,樹木是人類的祖先,每一種樹都有獨特的魔法性質。他們於是將這些神秘的性質用隱秘的薩滿字母表記錄下來,13個樹月各自對應一種樹木和一個薩滿字母。」
鍊金造物勒梅在這裡停頓了一下,扭過頭來很高興地說道:
「不過那不是本節課的重點。」
他繼續撥動著紫水晶星空,紛雜的光影一瞬間消失了,羅曼看到周圍突然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
他們有的神情嚴肅,有的則喜上眉梢,甚至有幾個看上去瘋瘋癲癲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個巫師還與麻瓜有接觸的時代……」
那個原本和藹的聲音不見了,鍊金造物勒梅的聲音在人影出現的一瞬間變得莊嚴而肅穆。
「麻瓜們將鍊金術簡單地理解為將賤金屬轉變為貴金屬,尤其是黃金。」
「但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巫師們研究鍊金術的目的都在於萬能藥與賢者之石。」他說到這,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身體,「當然,還有人造人。」
「但鍊金術並不僅僅止步於此。」
羅曼看著一個個光影,明白這些人都是名動一時的鍊金大師。
他的胸口沉甸甸的,這是來自魔法史深處所蘊藏的厚重感。
緊接著,他看到鄧布利多的身影在對著他扎眼。
下一秒,光影消失了。
流光瞬間停頓。
「我希望你能在這段時間裡,學會一些真正的東西。」
這張與尼可·勒梅完全相同的臉嚴肅而認真,沒有半點先前的和藹。
羅曼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代價。
當他知道原身父親所留下的單片鏡,被鍊金造物勒梅修復得亂七八糟時,是很懷疑對方的教學水平的。
他本以為這堂課將是一場艱苦的自學之旅,但隨著對方的一聲聲怒叱,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腦子了。
「你的腦子裡塞滿了硫磺還是木屑!」
鍊金造物勒梅把羅曼手中的銀色粉末拍掉,示意他把自己的「作品」銷毀。
羅曼本來只需要在一塊無色的水晶上鐫刻銀粉所布的迴路,使它有在黑暗中發光的作用。
這在鍊金課堂上應該屬於基礎中的基礎,如果真的把鍊金術排進一年級新生的課表中,羅曼這個作品應該——
應該為——
應該為阿茲卡班加上十分?
但在勒梅的造物眼中,這簡直就是塊漏洞百出的廢料。
被勒梅創造出後,他沒有一天停止過學習。
多年過去,他已然深知,該如何從無到有地培養一個鍊金術新人;但他似乎忘記了,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顆鍊金術所形成的大腦。
羅曼沒有吭聲,他在咬著牙硬撐,拼命地進行著理解與記憶。
他現在得到了一個天大的機緣,不亞於在高數考場上,牛頓和萊布尼茨同時顯靈。
但問題在於——他們兩個在一分鐘內用混著拉丁文的英語和德語,說出了整張卷子的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鍊金造物勒梅看著他手中近乎完美的發光水晶,總算捏著鼻子點了點頭。
「讓我們暫時休息一下。」他表情嚴肅地指著桌上厚厚的《太陽、地球與月亮——身、心、靈的秘密》,「你有一個星期的時間讀完它。」
羅曼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儘管這可能要占用他一周中全部的空餘時間。
「現在,讓我們來換換腦子吧。」
鍊金造物勒梅一下子恢復成了那個慈祥和善的老人。
「我並不喜歡這樣,但沒辦法,尼可製造我時就為我設置好了這一切。」
「您是為了幫勒梅先生培養學徒而誕生的?」羅曼試探著問道。
「不完全對,我是為了幫他解決『麻煩』而生的。」他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但現在,他好像陷入了更大的麻煩。」
「可——」羅曼低下頭看了一眼,他知道腳下的房間中,勒梅正如個沒有感情的科學怪人般研究著納吉尼的身體。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羅曼第三次提出這個問題。
「時間。」
鍊金造物勒梅毫不遲疑地說出了他聽過三次答案。
但現在,這個答案不足以讓羅曼止步了。
「可是他們已經活了六百多年,難道之前他們一直都這樣嗎?」
「不,那應該是幾十年內的事。」
對方篤定的回答讓羅曼愣了一下。
幾十年內魔法世界發生的大事可是太多了。
兩代黑魔王先後登場,攪動著魔法界這一灘水窪。
雖說在風格上有「些許」差距,但他們都留下了一大堆漏洞與爛攤子,可以說是羅曼這行人要感謝的前輩。
「那時候我還沒有誕生,尼可應該還在法國。」鍊金造物勒梅說著有些不確定的話,神情卻很凝重。
「一個法國人,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來到英國隱居?」羅曼感覺自己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是的是的,你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了。」他擺了擺手,像是在驅趕一些惱人的蠅蟲,「尼可原本是法國人。」
「布斯巴頓的榮譽校友。」羅曼接著話,順手把黃銅天平放回原位。
「是的,他在那裡遇到了佩雷納爾,並且最終結了婚,後來還為學校資助了城堡和場地;作為回報,布斯巴頓將場地上的噴泉以勒梅夫婦命名。」提起這個,鍊金造物勒梅如數家珍。
不過這本也該算是他的家珍。
「這——很美好的一件事。」羅曼不帶一絲恭維地說著真心話。
「是的,但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有終結;而當你終結了太多美好事物時,你的人生也就變得索然無趣。」鍊金造物勒梅說出了這段話,卻感覺自己並不理解。
「這是尼可說的。」他補充道。
「尼可說過,他從去年開始,已經開始用潛意識控制表情了。他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只是根據過去幾百年的習慣與人打交道。」
「他出於恐懼,封閉了自己的感情?」羅曼突然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盯著鍊金造物勒梅。
「恐懼?」對方似乎感到很好笑,「怎麼會是出於恐懼?不要把年輕人的思想加到一位老人身上。」
也不要把鍊金物的思想加到一個活人身上。
羅曼有些無禮地想到了這句話,隨後仔細地回憶著勒梅所說的話——
「我能感覺到,我的靈魂與肉體在分離,我正在失去表達感情的能力,越來越像只能接收指令的鍊金造物。就在剛剛,我看到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物,幾乎一瞬間就成為了沒有感情的機器。」
一個巫師在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靈魂與肉體的分離?
這個問題恐怕賓斯教授有切身體會。
而一個巫師會在什麼情況下失去表達感情的能力?
這件事恐怕伏地魔有一定的發言權。
六百年過去了,早已該習慣在時光長河中遊蕩的勒梅夫婦,究竟為何突然間心態大變?
他們究竟是被時間摧殘到心力憔悴,只得主動追尋絕對理智以換取內心安寧;還是在時間中窺到了死神真正的微笑與猙獰?
過去的幾十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勒梅又為何要把自己與妻子關在這所小屋中。
如果說勒梅還有個寄託可言,可是勒梅夫人的寄託又在何處?
終日裡盯著紫水晶偽造的星空嘛?
但鍊金造物勒梅已經不打算給他機會胡思亂想了。
「現在,請繼續。」
他板起臉來,又變成了那個一絲不苟的導師。
縱使有萬般無奈,羅曼還是不得不靜下心來,跟隨著鍊金造物勒梅進行學習。
按照這個進度,他恐怕真的需要一年才能學到大門上那複雜的紋路。
與勒梅的小屋中的安靜相比,烏姆里奇的辦公室中的安靜,則顯得讓人心神不寧。
粉粉嫩嫩的房間內,烏姆里奇穿著對襟兒粉色小毛衣,正咧著蛤蟆一樣的嘴,翻閱著剛剛擬好的報紙頭條。
而一旁的角落裡,微微有些禿頂的男人,正捧著最新版的《黑魔法的興衰》,忐忑地等著部長福吉的召見。
他不知道為何部里要如此匆忙地重印這本《黑魔法的興衰》,還在其中有關黑魔法的介紹中,添加了了近十年中一些可怕到聳人聽聞的事件。
為了不觸部里的霉頭,他反覆地閱讀著這些事件,甚至動用了一些私人關係進行調查。
直到他發現這些事件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串聯在一起,繪出一個模糊的人物;才滿頭冷汗地停止了調查。
此刻的魔法部部長辦公室內,已然走馬上任的福吉,正滿臉苦色地盯著盧修斯·馬爾福。
「你找來的人根本控制不住新的線路。」
「這不可能。」馬爾福先生搖了搖頭,鉑金色的頭髮柔順地擺動著。
「你只是不知道我從哪裡搞到的人手罷了,你應該信任他們。」
他看著福吉,從內心深處升起一絲懷疑,他們真的能指望這位「胡說八道」部長嘛?
福吉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把國際巫師聯合會的來函扔到盧修斯面前。
「這是這個月第四封了。他們就差懷疑我親自下場了。」
盧修斯接過信件,粗略地掃了幾眼,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福吉還在喋喋不休地念叨:
「你找來的某些人越發膨脹,甚至已經脫離管控。斯克林傑昨天來向我說,他已經忙得要再斷一次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