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陳守信帶著柚子都是仔細的挑選時間後,才會出去逛街。可就算是如此,仍然逃不過馬元亮的耳目,每天或多或少的都會受一些欺負。
真正的大打出手馬元亮還不敢,可是用肩膀撞兩下,口頭上占些便宜的冷嘲熱諷,這個還是可以有的。
回到家中後,小柚子都會抱怨一通,陳守信反倒漸漸看得開了。
形勢比人強,馬家父子就是這邊的地頭蛇,自家的老頭子官雖大,卻是無威的天使。在這邊一丁點的用處都沒有,到現在也沒見哪怕一個下官過來請安。這明顯不科學嘛,要是換了人家正兒八經的欽差大臣過來,恐怕門檻子都得被踏平了。
「柚子啊,咱們今天不出去了。」吃罷早餐後陳守信很是認真的說道。
「嗯,聽少爺的,省得出去後還會碰見那個大壞蛋。」柚子也用力的點了點頭。
「咳咳,我可不是怕了那個馬元亮。而是本少爺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正式出手。」陳守信輕咳了兩聲,讓自己不至於那麼尷尬。
「嗯,少爺說得對,得幫助一下老爺。」柚子掩著嘴輕笑說道。
「算了,燕雀安之鴻鵠之志。」陳守信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是真的打算出手了嘛,小柚子竟然不相信。
「少爺,您是要逮麻雀燒來吃麼?」柚子一下子來了興致,仿佛想到了燒麻雀的味道,她還舔了舔嘴叫。
陳守信覺得自己很失敗,親手調教的兩個小丫頭,一個是正兒八經的吃貨,另一個呢,每天一門心思的就想著賺錢,失敗啊。
「少爺、少爺,您就別過去氣老爺了,老爺這兩天都消瘦了好多。」看到陳守信真的要往廂房那邊走去,柚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可憐巴巴的說道。
「撒手,青天白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男女授受不親,不可如此啊。」陳守信在柚子的臉蛋上掐了一下笑嘻嘻的說道。
「少爺……」柚子又噘起了小嘴兒。
「放心吧,這次少爺是真要辦一件大事兒。少爺也不想在這邊呆太久啊,還是皇城那邊好。」陳守信輕輕拍了拍柚子的手臂說道。
柚子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將手臂給放開,心裡邊卻一直有些擔心。目送著少爺走進廂房,她也忙活起來,將院子裡能打人的東西都給藏好。
來到廂房中,仔細看了幾眼。四處堆滿了箱子,自家的老頭子和陳伯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那些帳簿。
「咳咳」
陳守信輕咳了兩下,提醒一下兩人,咱來了。
陳長青抬頭瞟了他一眼,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過來添亂,愛哪玩兒哪去。
陳守信無奈,只好坐到了自家老頭子的對面,將他正在看的帳簿給合上。
「你到底要做什麼?」陳長青看著他問道。
「正經事兒,我要剷除馬家這個大禍害。」陳守信一本正經的說道。
「別鬧,帶著柚子玩一會兒。」陳長青說完又打開了帳簿。
「老頭子啊,我都說了是正經事兒。」陳守信急了,咋就這麼不相信人呢,自己下定一次決心容易麼。
「你要是實在在這邊呆得煩悶,過兩日便隨著王校尉他們返回皇城吧。」陳長青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緩緩說道,說完之後又看向手中的帳簿。
陳守信一窒,別說,他還真有些動心了。只不過看著老頭子熬得發紅的雙眼,鬢角上新添的幾縷白髮,莫名的卻是心中一酸。
「老頭子,你就再信我一次不成麼?」稍稍猶豫了一下後陳守信開口說道。
陳長青又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筆第一次放了下來。
看到自家老頭子終於將注意力放到自己這邊,陳守信穩定了一下情緒、斟酌了一下語言,這才開口說道:
「這個地方,我不愛呆。並不是地方不好,雖然是邊城,被經營得不錯,還有牛肉隨便吃。我之所以不喜歡這邊,是因為這裡的人。」
「馬家父子在此盤恆多年,將這邊經營得鐵桶一塊。不管咱們想不想,都已經來到了這邊。不管咱們願不願,都得給皇上他老人家一些交代。」
「我曾跟您說過,我能幫您查帳,您不信。這次我再跟您說,我真的可以幫您查帳。雖然我可能具體看不出哪筆帳有問題,但是我能找到大概的線索,然後您老人家就能夠順藤摸瓜。」
說完之後,陳守信就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家老頭子。
這讓邊上的陳伯都捏了一把汗,悄悄的將桌上煮茶的用具給挪到了一旁,看得陳守信直翻白眼。
「何出此言?」陳長青盯著陳守信看了片刻後問道。
「我想到了一個法子,但是管不管用不知道。您就將去年的帳簿全交給我,然後我來查。查出來了,您也省心了不是?就算是我查不出來,也不耽誤您這邊什麼事。我消停了,您不也不用心煩了麼?」陳守信笑著說道。
「兩點要求。」陳長青說道。
「第一點,不可將帳簿遺失,要不然咱們也擔當不起,這些都是有交接文書的。」
陳守信點了點頭,示意老頭子繼續說第二點。
「第二點,不可將這些帳簿拿來玩耍。尤其不能撕掉其中的帳頁,跟柚子玩什麼迭飛機。」陳長青又接著說道。
陳守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沒想到老頭子還記著自己小時候的混帳事呢。那時候太小了,想逗逗剛進家門的小柚子,就帶她迭了些飛機,為此自己的屁股也挨了些小板子。
「您放心吧,明天早晨我就能拿出個大概的章程。」陳守信保證的說道。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您老人家接下來到底要怎麼做。這幾天的事情,陳伯肯定也跟您說了。」
「其實我被欺負些倒是沒什麼,他又不敢真正的揍我,頂多是占些言語上的便宜。但是通過這件事情,反映出來的問題,我們不得不重視。」
「馬家的人在此盤恆多年,要說他們家乾乾淨淨的,我不信。相反的,他們家指不定貪墨了多少銀兩。如果您真的查出了什麼,拿什麼來應對他們的反撲?萬一他們家狗急跳牆呢?將咱們一家子都給咔嚓了怎麼辦?」
這兩天他一直都在擔心著這個事情,而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再貓在老頭子的後邊納涼了。
就算是做夢的時候,他都曾夢到過馬元亮拿著血淋淋的刀子就站在自己的床頭,柚子則是滿身鮮血的躺在地上。
聽到他的話,陳長青的眉頭皺了起來,他覺得今天的兒子跟往常好像有了很大的不同。
「我以前吃喝玩樂,那是因為你在朝中做官啊,還很得先帝的賞識。」陳守信聳了聳肩膀說道。
「這次是真的沒辦法了,要麼咱們爺倆就在這邊一直忍氣吞聲。要麼就找到老馬家的把柄,悄悄的將他們家給辦了。雖然有些風險,但是幫皇上幹活了,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他老人家抬抬手也就將咱們爺倆給叫回去了。」
「你的意思呢?」陳長青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看向了陳伯。
「這個……那個……老爺啊,我就覺得咱們家的少爺自小就很聰明。只不過玩心大了一些。所以……所以啊,那個啥。對了,不是有頓悟一說麼?少爺頓悟了啊。」陳伯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總算找出來一條理由。
「陳伯,多謝美言。等得閒了,我好好的蒸一鍋酒出來孝敬您老人家。」陳守信笑嘻嘻的說道。
「使不得、使不得,千萬使不得。您給老爺蒸一鍋,我跟著聞聞味兒就成。」陳伯有些小著急。
「老頭子就喝些濁酒好了,當甜水喝吧。他的身子骨太弱,受不得烈酒的激。」陳守信搖了搖頭。
「好吧,旁的事情你不用去管,帳簿你可以拿過去。」陳長青沉吟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說道。
聽到老頭子這句話,陳守信都跟著長出一口氣。他是真擔心老頭子跟自己唱反調,說啥不給自己。
「你說這小子當真是又開竅兒了?」看著喜滋滋的往外走的兒子,陳長青輕聲問道。
「老爺,少爺開竅沒開竅我不知道,但是老奴知道少爺是曾被先帝誇獎過的人。」陳伯收起剛剛嬉笑的顏色,一本正經的說道。
「少爺行事雖然有些乖張,可是他的心是善的。空為皇城三害之首,可是他真正做過的出格的事情又有多少?就被他帶人揍過的那幾個,可曾有一個好東西?」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在皇城混得順風順水莫不是你在背後做的手腳。」陳長青瞪了他一眼。
「老爺,老奴自幼被老爺收留,賞了姓。老奴就是陳家的人。老爺打得罵得,可是旁人要是敢對少爺伸爪子,老奴就得幫少爺將他的爪子給剁了去。」陳伯的面上帶了一絲狠厲之色。
「少安毋躁,忘了那個臭小子說過的話麼?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咱們的人還有多久能夠抵達這邊?」陳長青搖了搖頭問道。
「短則三日,長則五日。這次過來了三十個人,足夠應付這邊的場面。老爺,您覺得少爺能查出什麼來麼?咱們現在差的可就是證據。」陳伯又好奇的問道。
「我哪裡知道。這臭小子成天沒個正形,我都不知道他腦袋裡想得是什麼。估摸是這幾天他也太憋悶了,讓他找點樂子吧。」陳長青無奈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