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怎麼不進房間裡去？」天色暗了下來，最後一縷陽光從涼亭里落了下去。
林暮雨捧著茶杯，看著前面的竹林在想著什麼。
石燕玲從屋外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娘，」聽見聲音，林暮雨就放下手裡的茶杯，走到台階上，攙扶這石燕玲。
「今天感覺怎麼樣？」
「感覺輕快多了，而且也有力氣了。」石燕玲順手拍拍林暮雨的手背，示意她放寬心。
「這個大夫是真的厲害，用的藥也好，明天再去，估計就不會像上次那樣失禮了。」
石燕玲看著四處上燈的小丫鬟們，想到了之前歪歪斜斜的坐在大夫面前。
連說話的力氣，都是硬擠出來的。
甚至需要自己女兒扶著才能勉強在凳子做好，真是難以想到今天有力氣出門。
想到這裡，不禁感慨道：「感覺真像是一場夢啊，之前的日子裡居然連跟人說話都失去了。」
林暮雨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斗篷，給石燕玲披上，說道：「娘親接下來一定會越來越好的，以前的日子，就讓它過去吧。」
老先生的藥方是厲害的，七天過去，石燕玲的狀態肉眼可見的在好轉，夜裡驚醒的次數也在少，能夠一覺睡到天亮。
胃口也在好轉，起碼不是吃多少，吐多少的狀態了。
「夜裡逐漸涼起來了，小雨，你還是不要仗著年紀小，在外面待太久啊，」石燕玲說道，「早點回去睡。」
「好。」林暮雨笑著應道，扶著石燕玲往臥房裡走。
第二天，天亮後。
一輛鋪著厚褥子的馬車，再次駛出了侯府。
這次一路行來很順利，甚至在上山的路上，石貿的神態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老先生把脈過後，說道：「嗯，不錯，恢復的不錯。」
看著面前兩人開心的表情，老先生又補充道：「但不可以掉以輕心，畢竟毒藥已經被下了一年之久，想要完全拔除毒性，還要一段時間。
毒性激烈的地方，已經消解了一些，剩下的只能慢慢來，不能急。」
老先生頓了頓又說道：「尤其要小心，這個毒藥的來源，如果對方狗急跳牆，直接把藥全下了，是有死亡的危險的。」
「這一年陸陸續續下的藥，如果變成一次倒下來，你現在早就成白骨了。」
老先生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的藥，可沒法在那種情況下救人。」
林暮雨拜了拜，說道：「老先生的意思，我曉得了，一定會找到毒藥的源頭，徹底解決這件事。」
「之前老先生提過這種毒藥，並非一般人家可以用的，老先生，還能再說的詳細一點嗎？」
老先生搖了搖頭，收起了桌子上的東西，把藥方遞過去，並說道：「仍舊是七天。」
沒有再多說什麼。
兩人接過藥方，道了謝，出門下山了。
在路上，林暮雨說道：「娘，是四房做的吧，這種藥並非一般人家會有的東西，只有是四房，而且四兒也是證據。」
石燕玲說道：「沒有確切的證據啊，即便是有四兒，四房打死不承認，眼下也沒有辦法。老夫人不會讓這件事鬧大的，全都推到四兒頭上，就是最後的處理結果。」
林暮雨有些驚訝的看著她，石燕玲看著女兒驚訝的表情，笑了。
「怎麼，你不信事情會這樣發展？」
林暮雨搖了搖頭，「不，不是，我以為你會說報官什麼的……」
看著石燕玲重現亮起來的眼神，林暮雨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是啊，這是母親，這是已經為她擋了十五年風風雨雨的母親。
她現在不再是一個人戰戰兢兢的呆在侯府里了。
石燕玲說道：「我與老夫人，還有四房的人相處這麼多年了，事情會怎麼個發展，我再清楚不過了。真去報官，四房保管在這件事情里乾乾淨淨，四兒只是她看中的比較盡心的丫鬟，所以給她賞錢，毒藥是四兒的，下藥是四兒做的，跟她什麼關係也沒有，最後一個死無對證，就算結案了。」
「從前有過這種事情，那是你剛出生不久，老夫人陪嫁的花瓶丟了，最後查出來是四房廚房的一個小丫鬟，那丫鬟到最後都在哀嚎是四夫人讓她做的。
這件事最後也跟四夫人沒關係，只是可憐了那個丫頭。
一個廚房的丫頭，哪裡來的膽子敢去趁亂偷拿老夫人的東西，更何況那還是在老夫人庫房裡的東西。」
回到青竹園後，林暮雨找來白錦，問道：「那件事，查清楚了嗎？」
白錦一五一十的回稟道：「查清楚了，柳媽媽確實沒問題，只是好喝酒，每次做事前都要喝上兩杯，對廚房進出的人看的也不嚴，安排她每天去二門等人之後，不敢喝了。
廚房裡又添了新人進來，所以四兒這段日子一直沒找著機會下手。」
話說到這裡，白錦拿出一個白色的藥瓶，說道：「四兒房間的藥也找到了，被我調換出來了。這種東西繼續放在四兒手裡，實在太危險了。」
林暮雨點點頭，同意了白錦的安排，「你先收起來，四兒這邊最好抓個現場，不要讓事情鬧出去。」
話音未落，青竹園外面又傳來了說話聲：「紅雲，姐姐這次在家嗎？我怎麼每次看見你，你都是這副表情呢？看見我這麼不開心嗎？」
白錦迅速把東西收好，轉身去院子裡了。
「小姐說笑了，紅雲怎麼會不開心呢？只是有些笨拙，表現的不清楚罷了。」
「哎呀，你還是這麼牙尖嘴利。好了啦，快讓開，我要找姐姐玩。」
紅雲推開門，林若妍人影還沒看見，聲音就傳了過來，「姐姐，今兒祖母給了我一份稀罕的點心，我拿來和你分著吃啊。」
身後四五個丫鬟魚貫而入，拎著食盒，捧著扇子，捧著花，各不一樣，一下子填滿了小小的院子。
「快快快，」林若妍招呼著身後的丫鬟，「快把東西拿上來。」
林暮雨在房間內，看著林若妍天真燦爛的動作，不動聲色的讓開了桌子邊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