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誰也沒注意到一件事。
陰天子死去的深坑中,早就化作一片焦土,冒著徐徐的青煙。
但是裡面一處細微的角落,土壤慢慢變得鬆動起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隨著土層被頂開,露出一個漆黑無比的小觸手。
緊接著,它的全貌便展露而出。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吃一驚。
因為這忽而冒出來的傢伙,正是那顆妖魔之種。
但是誰也沒料到,這傢伙竟然長出了手和腳,如小型八爪魚一般,都是細微的觸手。
難以想像,陰天子都死得不能再死了,妖魔之種竟然在那麼恐怖的一擊下存活下來。
此時,這漆黑的種子,正慢慢用它的小觸手,向坑外爬去。
過程無比艱難,實在太費力了,畢竟這坑實在很深。
不知道過了多久,妖魔之種終於爬出了坑。
它向天用力伸展四肢,仿佛在慶幸自己活下來一樣。
接下來,它扭動身軀,似乎在想尋找下一位宿主。
忽然,兩雙巨大無比的眼睛出現在它頭頂。
嚇得妖魔種子直接僵住了。
因為這兩雙眼的主人正是慕言和酒劍仙。
妖魔種子就是被他們打敗的,自然認得。
那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這個小傢伙,就是妖魔之種?」慕言問道。
「對,沒想到命這麼大,剛才那麼恐怖的一掌下竟活了下來。」酒劍仙道。
兩人正樂此不疲的討論。
可是妖魔種子卻嚇得緩緩挪動觸手,一直向後退。
沒辦法,它都留下陰影了。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它還想繼續努力的活下去。
這是生物的本能。
但是下一刻,一隻草鞋從天而降。
砰!
妖魔之種直接被酒劍仙踩在腳底下,頓時像果醬一樣爆開。
「幸虧你留了個心眼,還來坑邊看一看。」酒劍仙十分佩服慕言的謹慎。
他接著用鞋使勁在地上碾了碾。
此時,草鞋外面,還殘存一根小小的黑色觸手。
它在努力掙扎,向天扭曲,似乎在宣判自己的不屈。
慕言笑道:「我的精神力比一般人要強。」
他揚起戰靴,對著那黑色觸手又補了一腳。
至此,妖魔之種終於徹底死絕。
想必它死的時候,還帶著一腔的悲憤。
等陸鳴他們搜刮完畢,諸人才踏上返回炎羅天古城的路。
此刻,雲端之上,城主府中。
慕言坐在中間的高座。
陸鳴恭恭敬敬的奉上儲物戒。
沒想到慕言卻拒絕了:「這是你們四個應得的,我不會要。」
對面四個年輕人有些受寵若驚。
陰天城雄踞此地多年,自然也是底蘊豐厚。
尤其是路過的行人,幾乎都在城中丟了性命,簡直是一處強盜窩。
這麼長時間的積累,資源已經到了海量的程度。
所以,四人有些難以置信。
「沒想到師父這麼大方。」公孫樂然激動的說道。
如此多的天材地寶,哪怕四個人平分,也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就算她在遁甲門是天才弟子,最受重視,可是也沒一下子得到這麼多資源。
這小妮子有一種窮人暴富的感覺。
於亮也是亢奮不已。
倒是陸鳴和柳琳琳,表情平靜許多。
但急促的呼吸聲,還是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大家心中都興奮壞了。
甚至大腦都產生了幸福的眩暈。
但是興奮之餘,他們也知道,最後關頭,如果不是慕言出手,別說這些資源了,他們甚至連命都會丟在這。
所以就算慕言想全部占有,他們也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事。
可現在,慕言竟然一點都沒拿,直接全給了他們。
這就讓四人十分的感激了。
「多謝師父!」他們齊聲道。
連寡言的柳琳琳也輕聲說道:「多謝掌門!」
這一刻,他們覺得,能成為慕言的徒弟,簡直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實在太幸運了。
「我只是想要你們知道,武者的成長之路,就是在於一個爭字!」
「與天爭,與人爭。」
「機會都是爭取過來的,退縮在後,永遠得不到收穫。」
慕言義正詞嚴的說道。
四人點頭,然後帶著雀躍的心情離開了。
此時,大殿內只留下慕言和一側的風詩吟兩人。
「主人,你這師父當的,真是用心良苦。」這時,風詩吟說道。
慕言道:「不經一番寒徹骨,怎知含香撲鼻來,他們這次心性上的鍛鍊,比提升修為更加重要。」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笑道:「老風,你就不要叫我主人了,聽著怪彆扭的。」
風詩吟一臉惶恐,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忙要拱手認錯。
誰知,慕言直接說道:「當初附在你身上的神念烙印,早就被我抹掉了。」
什麼?
風詩吟震驚了。
當初,慕言就是通過這種手段,來控制自己。
但是那烙印,什麼時候消失的?
對此,風詩吟完全不知道。
可是,烙印消失後,自己現在對慕言,也完全生不起懈怠之意。
似乎自己從裡到外,都已經被對方征服了。
「我們是戰友,亦是朋友,我不會拿這個來控制你,所以你現在是自由之身。」慕言道。
風詩吟激動的跪伏在地,無比虔誠的說道:「屬下願意一直侍奉掌門左右,為你赴湯蹈火,共謀大業!」
慕言笑道:「如果你這樣跪著,唐爺爺看到一定會踹死我。」
風詩吟頓時面色大窘,急忙起身。
他和唐振東、陳教授相交甚好,此刻被慕言提起,心中不免升起對故友的思念。
慕言拍了拍他的肩膀:「早點拿下東荒,我們一起回聯盟,帶你看看我的故鄉!」
「嗯!」風詩吟重重的點頭,眼中浮現一股戰意。
他打開地圖,開始研究下一個要去的地方。
正是天魔宮!
「老風,你有沒有發現?進入天啟王朝的境內後,我們所遇到的武者層次,在不斷的提高?」慕言突兀的問道。
風詩吟怔了一下,隨後說道:「對,神風王朝沒有聖主,但是進入天啟之後,我們已經遇到兩次聖主了。難道是因為越靠近東荒內陸,武者的整體實力越強?」
「有這個可能,但是也有很大程度,是萬古魔經所致。」
「掌門的意思是,萬古魔經可能和天魔宮有關係?」
慕言道:「有沒有關係,我們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期待。
「天魔宮,終於要見到你了。」
只是風詩吟發現,這期待的背後,隱藏著無窮的殺意。
「這次我要親自出手,除了將神女留下,剩下的一個不留!」
「我將血洗天魔宮!」
慕言霍然起身,長袍鼓盪,宛如至尊,雙目射出雷電。
殺意十足。
風詩吟就在旁邊,縱然是他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慕言的氣場實在太強了。
風詩吟開始在心底為慕言的敵人默哀了,希望他們死的不要太慘。
盛怒之下的慕言,將會造成何等的破壞力。
恐怕馬上要知道了!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到了第三天。
慕言已經臨近天魔宮。
此刻,天魔宮中。
蘭思語帶著一襲輕紗,遮住絕美的臉龐,她正在一處幽閉的修煉室中。
幾天前,從永凍山脈逃出後,她便回到天魔宮,宣布閉關。
不知道為何,今天,她的心思開始不安起來。
「可惡!」
蘭思語的玉手一探,將面前的元石捏得粉碎。
她的心已經亂了。
直到現在,蘭思語都不明白,一個任由自己擺布的傀儡,為什麼數月不見,搖身成為了妖族的帝女。
而且,現在的蘭思語心中對那個人,產生了極大的畏懼。
甚至,誕生了心魔。
心魔不除,修為此生難以寸進。
「唐優,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蘭思語緊了緊拳頭,連指甲嵌進掌中都不知道。
她的美眸中儘是冰冷與恨意。
修煉室外面,站著一個宮裝女子。
她臉上掛著擔憂。
「蘭長老,怎麼了?」
這時,走過來一名紫袍男子。
對方長得極為俊朗,雖然處於中年,但是卻帶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儒雅。
倘若在聯盟,這種有魅力的大叔一定會吸引很多年輕女孩的傾慕。
但是在東荒,他便是名震一方的強者。
天魔宮的宮主,龍陽羽。
蘭長老道:「這次思語回來,什麼話也沒說就直接閉關了,我懷疑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龍陽羽不以為意,笑著寬慰道:「不就是沒得到那永凍真君的傳承嗎?年輕人經歷一些挫折不是什麼壞處,這樣才更加有動力。」
「而且,我準備將思語送到魔域歷練一番,那裡能得到天魔老祖的傳承,比那永凍真君豈不是強上百倍?」
他的聲音十分溫柔,像和煦的春風。
蘭長老聽完後,臉色好轉了許多。
想必那天魔老祖的傳承,誘惑力極大。
她見四下無人,不禁白了對方一眼,說道:「我以為你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
龍陽羽道:「我讓你們母女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是時候該補償一下了。」
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一定會大吃一驚。
沒想到蘭思語竟然是宮主與蘭長老的女兒。
這在天魔宮都是絕對的秘聞。
至於他們為什麼隱瞞,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此刻,慕言已經來到天魔宮之外。
他雖然孑然一身,可是氣勢可憾天地。
視野所見,這天魔宮周圍的環境十分兇險。
滾滾魔氣在四方縈繞,迷霧籠罩,猶如地獄一般。
慕言腳下輕輕一踏,便直接飛了過去,速度超越奔雷。
那些魔氣在不斷的扭曲中,幻化出凶獸的樣子。
一個個張牙舞爪,看起來十分可怖。
只是,慕言完全無視了。
他飛掠而過,身後捲起一道死亡風暴,所過之處,凶獸幻影全部瓦解。
「區區幻象之陣,也敢阻我?」
慕言雖然對陣道了解不多,但是眼光犀利,一下子便認出這由魔氣匯聚而成的護宮大陣。
穿越萬千魔氣迷霧,慕言便看到一座占地萬畝的宗門橫在眼前。
裡面聳立著無數神殿,星羅棋布,沒有想像中的冰冷陰森,反而猶如仙境。
沒想到魔氣迷霧之內,竟然是這樣一副仙門盛景。
看來這天魔宮,底蘊十分豐厚。
忽然,有侍衛走出,將慕言攔住,喝道:「什麼人,膽敢擅闖我天魔宮?」
慕言從半空中徐徐降落,氣度非凡。
他輕輕揚起下巴,看向那些侍衛。
頓時,諸多侍衛如見神魔一般,嚇得腿腳發軟。
這究竟是什麼人物,一個眼神就能讓我等如臨生死?
「我要見你們的神女。」慕言緩緩開口。
一個侍衛顫巍巍的說道:「我等只是值班的弟子,平時也看不到神女。」
「何人在此地叫囂?」
忽然,一名賢者級的長老走出,正是一名黑袍老者,他恰巧路過。
「回稟長老,此人要見神女!」這些侍衛一看到老者,頓時露出喜色。
本來他們還很畏懼慕言,但是有長老可以依仗,頓時腰板硬了起來。
老者自然是知道蘭思語剛歷練回來,只是不知道對方和慕言是什麼關係。
但他看到慕言殺氣騰騰的樣子,像是來者不善。
而且慕言又長得極為年輕。
這名老者開始腦補起來。
「難道是神女在外面惹了什麼風流債?」
老者不懂現在年輕人的心思,稍微思考一下,便大手一揮:「神女閉關了,不見外人,你請回吧。」
他可不敢將對方放進來,萬一蘭思語不想見呢?
過去也不是沒發生過這種事。
哎,現在的年輕人,不講武德啊。
慕言一字字說道:「快點讓神女滾出來,不然我血洗了這裡!」
什麼?
老者一聽,頓時大為震怒起來。
此子好大的口氣!
果然是被神女拋棄,一時想不開,過來尋仇的!
想到這,老者的氣息完全爆發而出,宛如一頭衝出深淵的魔龍,看起來無比凶煞。
「大膽小子,竟然口出狂言,侮辱我魔宮,我今天要你用命來抵償!」
慕言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還真是麻煩啊。」
老者不知道慕言為什麼做出這種表情,只是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妙。
因為他看到,慕言的眸中竟然閃過一絲漠然之色。
這種眼神,他只在宮主處決別人時見到過。
一樣的漠視,一樣的冰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