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國事

2024-08-20 20:09:32 作者: 燈旺旺
  皇宮門口。

  一群太監和錦衣衛躲了老遠,霍齊和蕭朗星單獨站在城門下談話。

  「他說不想見我?」蕭朗星愣愣抬頭看著霍齊。

  霍齊點頭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嗯。」

  蕭朗星憂心忡忡的問霍齊:「她回來了嗎?」

  霍齊點頭:「回來了,不是,她壓根也沒走啊,他們就是吵架了,不過這次我看二爺神清氣爽的,應是和好如初了。」

  蕭朗星:「和好了?意思就是她回來了,是嗎?」

  霍齊實在沒忍住:「二爺讓我給你帶這句話,你不想問問我,二爺為什麼不來見你嗎?」

  蕭朗星搖頭:「不想啊,他將這件事說出來了,我反而覺得是好事情。」

  蕭朗星:「那夜小叔叔入宮救我,我朝著他跑過去,他沒像往常那樣把我拴在他的胸前,他只是恨恨的看著我。我知道他想殺我,可他後來沒殺我,他挑明了和我說,冤有頭債有主。」

  霍齊驚愕:「有這種事?」

  蕭朗星點頭:「姑父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鬥爭,其實我挺害怕他的,越是沒有這個過程,越是讓我害怕。」他垂著眼,蹲在了地上。

  霍齊也蹲下了。

  蕭朗星:「他什麼都不說,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說出來了,我反而倒安心了。」

  蕭朗星朝著霍齊笑了笑,「至少,我還可以彌補不是嗎?」

  霍齊無法回答蕭朗星。

  有那麼一剎那,霍齊感覺他自己是個無知懵懂的小孩,而對面這個孩子,比他成熟。

  霍齊佯裝深沉的點點頭。

  蕭朗星垂著臉,沒有看霍齊,輕聲問:「你確定她回來了嗎?」

  霍齊還是那句話:「她根本就沒走。」

  蕭朗星:「......」

  將軍府。

  偌大將軍府分西苑東苑兩個院落。

  兩個院落以流水劃分,中間連了一道拱橋,橋中還有一水榭。

  沈雲起恍惚的從拱橋過去,朝著東苑走。

  小時候他每次從這裡試圖偷跑過去,總有礙事的下人站在水榭把他攔住。

  因為東苑經常聚集了一群父親的部下,在東苑喝酒吃肉或是聚在一起玩樂。

  娘親不讓他跟他們接觸太深,生怕他心野了,鬧著要跟著父親去戰場。

  但總是會有爽朗的大笑聲從那邊傳來,有時還會有烤肉的香氣乘風盪來,如果運氣好的話,還會看見幾個喝高的男人,站在荷塘畔邊用石頭打水漂。

  他們都是有功夫的,石頭能甩出去極遠,在水面輕盈的彈飛。

  大哥和二哥總是聚在那邊。

  他小時候羨慕的不得了,也曾偷偷跑過去看過。

  看大哥二哥和一群將士們圍坐在假山下飲酒烤肉,暢談戰場上的事。

  他也呆不久,很快就會被夏氏發現,領著他的手,帶著他回來。

  這一次,沒有人阻攔沈雲起,他長驅直入的朝著東苑去了。

  穿過廊橋,又過小竹林,順著羊腿的肉香味,尋著豪邁的大笑聲,沈雲起見到了一群男人圍坐在篝火前飲酒烤肉。

  他們烤了一隻全羊。

  沈老三的目光最先落在沈清起的身上。

  沈清起坐在輪椅上,正與席地而坐的士兵聊著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沈雲起這一次居然有勇氣去看向坐在輪椅上的沈清起了。

  沈清起眼中的郁色沒有了,像是從前緊繃著的人驟然鬆弛了。

  沈老三又重新看到了,多年之前,那個漫不經心,充滿鬆弛感的沈清起。

  雖然也是坐在輪椅上,但他像是從戰場上回來,受了些輕傷,坐在輪椅上暫時將養。

  有人給沈清起割了塊肉遞過去:「二爺!這塊烤得最酥脆!」

  沈清起一笑:「都說了往後我吃素。」

  「啥?您酒也不喝了?肉也不吃了?這是要幹啥啊?」

  有人哈哈大笑的問他:「二爺這是要出家了,還是怎麼的?」


  沈清起笑了笑,沒說什麼。

  「啊喲!小三爺來了!」一士兵瞧見了沈雲起,朝著他揮手:「過來啊!小三爺!」

  士兵晃晃蕩盪的拿著酒壺站起身,跑到了沈雲起的面前,抬手比劃了一下,看向沈清起那邊:

  「日子真他娘的快,小老三都比我高了!」

  沈清起看都沒看沈老三一眼:「越長越渾。」

  沈雲起直勾勾的看著沈清起,他好久沒有看到這樣的二哥了,他走過去,微微震驚了一陣,才收回目光,冷聲道:「閆景山帶著小皇帝來了,在府外等你,你想見麼?還是我打發了去?我說了個活話,說我二哥好像休息了。」

  沈清起連個正眼也沒給到他:「是姐夫。」

  沈老三連忙補充:「對對,姐夫,說錯了。」沈老三瞪他一眼。

  沈清起:「讓蕭朗星進來。」

  池塘里的荷花枯了不少,清風一吹,岸上的柳枝晃了一晃。

  沈清起將輪椅挽到柳樹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她還是沒回來麼。」蕭朗星的聲音悶悶的。

  沈清起沒有回答。

  蕭朗星走到沈清起的身畔,望著他的腿:「你腿怎麼了?」

  沈清起:「疼。」

  蕭朗星壓下了眼中的關切。沒再自討沒趣的問他怎麼腿疼了。

  他定了定神,從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遞給沈清起:「你殺了我吧,我死了反正也是解脫,可以去找她了。」

  他像是經歷了一番深思熟慮,將刀放在了沈清起的手中,他從容的閉上了眼。

  沈清起拿起刀,隨手把玩著,凝目望著池塘:「我為什麼殺你?」

  蕭朗星疑惑的睜開了眼,見他手中的刀鞘都不曾拔開。

  沈清起:「沒有她,我也不會殺你,因為你和我有相同的仇人。」

  他移目望著小石頭:「只不過,你我的地位在以後,將會是個衝突,就像我爹,和你爹那樣。」

  蕭朗星似懂非懂的望著沈清起。

  沈清起移開了目光:「先談談國事。大漠已經開始內訌了。大漠王垂垂老矣,先經喪子之痛,又經內亂四起,鐵打的人也沒多少日子能活了。

  他死以後,大漠必分裂,部落割據。

  你把謝阿生弄過來,隨便封個什麼王,你給他提供糧草,兵力,武器,讓他跟那幫人自己打去。

  條件是,大漠一旦統一,納入中原疆土。

  如果你需要我出兵襄助與他,與其共同作戰,那麼我的條件是,一旦四海平定,我要常年駐守邊關。」

  蕭朗星腦袋有點亂:「條件?為什麼要駐守邊關這個條件?駐守邊關不是很苦麼?」

  沈清起:「苦?我不覺得。天高雲闊,彎弓射獵,馬踏風雪,在那,有生死相依的袍澤,無廟堂之上的權謀算計。」

  蕭朗星:「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算計。」

  沈清起:「沒錯,有人算計了我,我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一個人算計我,我宰一個,兩個人我宰一雙,哪怕宰光了,哪怕有一天天下大亂,我也在所不惜。要麼我就不做,做了,我就做絕,做到底。

  軍中可以,廟堂可以嗎?

  你跟我不同,你懂得留個喘息之地。就像當初你放走了那個小乞丐癩子一樣,或許,婦人之仁,也是仁。」

  沈清起看了蕭朗星一眼,笑道:「又況且,封疆大吏,對於皇帝來說,或許有朝一日,也會是個隱患呢。」

  隱患?蕭朗星並不這麼認為,他凝目望著沈清起:「保衛疆土,震懾大漠人,這怎麼會是隱患。」

  沈清起一笑:「你如今是這樣想自沒錯,你長大了或許不會這麼想,但無論是你現在,還是將來,於我,無所謂你怎麼想。」

  他看向蕭朗星:「因為,有朝一日你讓我不痛快了,我管你怎麼想?我直接舉兵反你。」

  蕭朗星一丁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他反而覺得踏實多了。

  這些話,他沒想到沈清起會直接了當的跟他說出來,甚至用揶揄的語氣。

  蕭朗星:「我若讓舅舅來,他會應我麼?再有,他能打仗麼?我感覺......他......好像挺喜歡洗衣裳的。」

  沈清起:「不清楚,那是你和他之間的事。」

  蕭朗星抿了抿唇,坐在了沈清起的輪椅旁邊:「姑姑讓我給他寫過信呢,當時我還笑著說讓舅舅來幹什麼呢,去浣衣局麼。」

  沈清起閉了閉眼,抬眼凝視著天邊的彎月。

  「下面談談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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