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宸去了長樂宮,彼時,鳳煙煙正陪著戚染染在御花園裡散步。💝😎 ✋👽
鳳煙煙陪著她走了一會兒,「可要歇會?」
「沒事,我還可以再走一會兒。」戚染染扶著腰慢慢走,宋嬤嬤囑託過,每天適當走一走,對生產時有好處,一邊走一邊說起,「今日,鳳鳴樓要重新開張,瑄瑄和鳳鳴都去了,你不過去看看。」
鳳煙煙搖頭,淺笑,「不了,反正有凌雪陪著,他倆在出不了岔子。」
雖然她沒去鳳鳴樓,但讓凌雪去了,凌雪在她身邊好些年,無論是武功還是對酒樓的管理,已有小成,陪著去了總會有些看顧。
凌雪與宇文瑄一樣,都喜歡熱鬧。
她不喜歡熱鬧。
先前,開鳳鳴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鳳鳴。
如今,她報了仇,鳳鳴也重新找回,她已經了了心愿。
鳳鳴樓重新開張,是因為她看出鳳鳴的心思不止在南原,還落在了北虞,如此一來,鳳鳴樓開業不失為一件好事,至少鳳鳴在兩國來往,有個落腳的地方。
戚染染笑,「你看出鳳鳴想留在北虞?」
鳳煙煙淺笑,「你不也看出來了。」
少年少女,心事都寫在臉上,想不看出來也難。
只要是鳳鳴所願,她身為姐姐,自然願意成全。
戚染染明白鳳煙煙的心思,「瑄瑄那裡,我也會多留意的。」
「有勞了。」
「客氣。」
兩人說著話,遠遠見宇文宸往他們的方向來了。
鳳煙煙:「人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在鳳煙煙離開後,宇文宸陪著戚染染繼續在御花園走了走,然後再一起回長樂宮用膳。
期間,彩月小聲說起,「聽說今日有幾位大臣向皇上諫言選秀擴充後宮,但被皇上斥責,交給大理寺查辦了。」
戚染染言語間並未有太多的情緒起伏,
「交給大理寺查辦說明他們犯了事,未見得就是因為選秀。」
彩月臉上笑嘻嘻,「可是奴婢怎麼覺得皇上是因為在意娘娘呀。」
戚染染:「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讓旁人聽到不好。」
彩月受教地點點頭,應下了。
午膳時宇文宸陪著戚染染一起用膳,順便說起,出宮巡視,午後便動身,大概需要一個月時間。
戚染染一愣。
一個月,時間不長不短,很快就能回去。
宇文宸握了握她的手,微笑,「放心,朕一定在咱們孩子出生前回來。」
戚染染乖乖地點了頭,回握他的手,「好,那我還孩子就一起等你回來。」
在宇文宸出宮後,戚染染閒來無事去朝和宮向太后請安,順便去看看嘉柔。
太后看她身子沉重,說起,「如今你身子重,不好再多走動。」
戚染染笑笑,「姑母放心,我很小心的,而且多走走鍛鍊身體,對生產也是有好處。」
太后點頭,將懷裡的嘉柔放下,讓孫嬤嬤抱下去看顧,拉著戚染染說悄悄話,說起,「你與皇帝可還好?」
雖說往那邊去得少,但宮裡的消息她還是知曉的。
都說皇帝記憶出了問題,有些事不大記得了,還處置了一些勸諫選秀的大臣。
起先讓戚染染進宮,確實是想更穩固戚家的權勢。
可,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女,對戚染染的關心疼愛也是真的。
這兩年,她看著皇帝和戚染染一路走來,感情一點點加深,兩個孩子越來越好,她這個做長輩的看著也欣慰,只是天有不測風雲,誰能想到會有這情況的出現。
戚染染:「姑母放心,一切都好。」
太后拍拍她的手,安慰,「往後的日子還長,你跟皇帝是有感情的,別灰心,別著急,慢慢來。」
戚染染點點頭,在朝和宮裡陪著太后,直到用了晚膳才離開。
孫嬤嬤陪著太后,順便說起,「有大臣勸皇上選秀,擴充後宮,但被皇上罰了,皇上去巡視,得去上一段時間,想來能安靜一段日子了。」
太后閉目揉著太陽穴養神,用過膳後整個人愈發倦怠懶得動。
她道,「這次皇帝是把事情壓下去了,難保沒有下次,日久天長,誰能知道往後發生什麼事。」
皇帝的為人秉性,她是清楚的,可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
孫嬤嬤知道太后的擔憂,勸著,「太后您也別太勞神,奴婢聽宮人們提過,皇上現如今也是對皇后娘娘極好的。」
太后點點頭。
嫁人,嫁人,最需看重的就是人品。
人品好,即便感情淡了,對方也會是個值得託付之人。
若非是皇帝的人品經得住考驗,皇家有再多的權勢富貴,她也不捨得染染進宮。
伴君如伴虎,她這一生體會得淋漓盡致。是以,她深知,皇帝的人品貴重,性情穩定,這樣的品質,於皇家而言有多難能可貴。
就如同現在,即便皇帝記憶受損,不記得從前種種,但他的本心在那,事情再壞也壞不出太多。
否則,那可真要前一刻天堂,後一刻落入地獄,畢竟,皇家反覆無常,她是領教過的。
眼下,就期盼著染染的這一胎是個皇子。
有了子嗣,在後宮就有了出路,也是為了長遠考量。
往後的日子還長,會發生什麼事,誰都說不準,如果染染有皇子,無論皇帝將來會不會變心,染染都不至於落得孤單無依的下場。
孫嬤嬤看出了太后的擔憂,「您是擔心,皇上有新歡?」
太后笑笑,「這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世間的女子都祈願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真的能如願的有幾人?
連京中稍富貴些的人家都是一妻多妾,更何況皇帝。
自來當皇帝的哪個不是三宮六院,怎麼可能到皇帝這裡就破了例?
想到這裡,太后就不太看好。
皇帝的身份擺在那兒,即便皇帝無意,亦會有女子前仆後繼而來,皇帝能拒絕得了一次,能次次都拒絕?
可她見染染現如今正在感情頭上,有些話她就咽下暫且不提。
她當然希望染染好,但人總得做兩手準備,以備不時之需,若是真有那一天,她只祈盼著染染不要太傷心。
*
日子一天天過去,宇文宸雖然不在宮中,但會差人送來東西。
有的時候是珠釵,有的時候是泥娃娃,還送過河邊的鵝卵石,像是走到一處,就將新奇的小玩意收納了送過來,讓她開心。
於是,原本略顯無聊的日子,也因為『驚喜』而變得有趣起來。
為表達自己的欣喜之情,戚染染也寫信過去。
一來二去,雖然兩人見不到面,但聯繫從未間斷過。
直到即將的回宮的前一周,宇文宸的消息慢慢少了。
她寫過幾次信,均無回信。
她以為是宇文宸在忙,只得先把心思放下,用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可不知為何,她有種說不出的心慌。
那種感覺一直滯在胸口,怎麼也散不去。
本以為是日子眼見著一天熱過一天,她是因天氣悶得心情煩悶,而直到宇文宸回宮她才得知了癥結所在。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戚染染在得知宇文宸記憶受損時心中產生的擔憂,在這一日應驗了。
宇文宸回宮那日,戚染染早早就去了宮門口迎接。
然而,她見到的不止宇文宸。
宇文宸身邊有一個女子,女扮男裝的形象,卻很難不注意到她的存在。
宇文宸見了戚染染,視線隔空對望,並未言語。
戚染染將目光轉向了在他身旁的女子,微笑,「這位不知該如何稱呼?」
李公公多有顏色啊,趕緊站出來做介紹,「這位是姜大夫,皇上在巡遊時遇上的。」
姜大夫在這時配合出聲,「在下姜離。」
她頷首示意,語言簡單,卻不失孤傲清高。
彩月很不滿對方的態度,「在皇后娘娘面前,你該自稱奴婢。」
姜離不卑不亢地回懟,「我既非奴亦被婢,為何要自稱奴婢?」
彩月:「你——」
姜離神色淡淡,「在下是奉命為皇上看病,若姑娘有異議,皇上也在,不妨去皇上面前分辨一二。」
彩月被氣的眼睛瞪圓。
戚染染在姜離的話後,視線看向宇文宸的方向。
的確,她現在想聽他怎樣說。
宇文宸聽到她們之間的談話,看過來一眼,只說,「皇后不會在這些小事上計較。」
戚染染:「……」
她說過,她並不喜歡他稱呼她為『皇后』,因為,皇后的稱呼太過官方。
她說,她喜歡他在私下裡喚她染染,他也是這樣做的。
可是,出宮了一趟,再回來時,他卻變了。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看她的眼神那樣遠。
遠比他睜開眼看她的第一眼還要陌生。
戚染染臉上撐起了一抹得體的笑容,「自然。」
在她的話音落後,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宇文宸收回視線,不再看她,「朕還有政務要處理,皇后先回宮罷。」
「好。」
說完,戚染染便帶著彩月,頭也不回的回了長樂宮。
宇文宸看著她離開的方向擰了擰眉。
他的腦海中有一道聲音提醒他應該追過去,可卻又另一道聲音傳傳出來,讓他不要靠近,不能追過去。
戚染染承認自己心裡是帶情緒的。
因為宇文宸的態度。
她本來是存了許多話想要對他說,她心心念念地等著,可他的反應,他的態度,就像一盆冰水澆在了她的頭上,將她的熱情撲得一點火星都冒不出來。
彩月勸著,「娘娘,晚膳您還是應該吃一些,您不餓,小皇子也該餓了。」
戚染染吃不下,吩咐,「你去看看,若是李公公無事,請他來一趟,我有事找他。」
「是。」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公公抱著拂塵跑來了,「參見皇后娘娘。」
戚染染趕緊叫起,讓人坐下,順便讓宮人將茶奉上。
李公公受寵若驚,「娘娘,您有事兒吩咐奴才就成,這可就折煞奴才了。」
戚染染笑著問起,「想來找李公公來時,你應該能想到,我想問問關於那位姜大夫。」
「那位姜大夫,可真是為神醫妙手,皇上巡遊時路過一處鎮子,那裡生病的人都是靠她救治,聽聞她還善解疑難雜症,皇上聽聞她的名聲,本想試一試,沒想到真的有效果。」
戚染染:「她能解皇上的失憶症?」
李公公知道她在意什麼,仔仔細細地說了姜離的情況,
「娘娘放心,姜大夫的脾氣是古怪了些,但醫術的的確確高明,先前她在村子裡,若她心情好,無論病患是何身份都會診治,否則,即便給百金也難請動她一步,
姜大夫與皇上自相識以來,都是以禮相待,姜大夫只是為皇上診治,並未有任何逾矩,相信皇上不日就能恢復記憶,與娘娘和好如初。」
戚染染:「如此,那就多謝李公公吉言了。」
在李公公走後,彩月說起,「您是覺得姜大夫有古怪?」
戚染染:「不奇怪嗎?」
扁舟子是藥王谷的傳人,他自認醫術獨步天下,連扁舟子都難解的失憶,宇文宸只不過是出去了一趟,就遇上了神醫,世上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眼下所知信息太少,她對情況難以探知,想來想去,戚染染起身,「算了,明日再說吧,有些累了,想先睡了。」
彩月:「是。」
也是,皇后娘娘臨產期快到了,按理說,皇上最該在皇后娘娘身邊,可皇上回宮卻平白帶回來一個女人,即便那個女人的身份是大夫,她見了也不順眼,更何況皇上還因為那位大夫冷落了娘娘,她更看對方不順眼了。
以往皇上即便忙,也會讓李公公過來傳信的。
可今日並沒有,李公公來還是娘娘傳喚的。
太和宮中,宇文宸一直忙著,眼角餘光掃到一抹身影悄悄站到身邊,開口問了句,「去了何處?」
李公公笑嘻嘻,「長樂宮。」
宇文宸筆一停,面上表情不變,「皇后找你?所為何事?」
李公公:「娘娘擔心皇上,問了問皇上在巡遊時的情況。」
宇文宸:「既有此心,她為何不來問朕?」
李公公一噎,剛想回話,卻聽到對方說,「罷了,即便她來問朕,朕也沒那麼多閒功夫理會她。」
說完,他開始自顧自地做事。
李公公一愣。
李公公原先還說不清是哪裡不對,可現在他發現了,皇上雖然在姜大夫的醫治下想起了從前的事,但對娘娘越發冷淡了,若是以往,皇上斷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這是為什麼呢?
按理說,皇上憶起了從前,難道不是應該與娘娘的關係更上一層樓嗎?
怎的現在反而淡了!
李公公自顧自地思考,而宇文宸一忙,就忙到了深夜。
他將所有的摺子批完,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酸脹的眉心,突然說起,「皇后,睡下了?」
李公公都困得打盹了,聽到聲音打了個哈欠醒神。
一抬頭,對上皇上幽幽注視的眼神,頓時驚醒,麻溜站直了身體,回想皇上的話。
皇上問他,皇后娘娘睡了沒?
都這個點兒了,娘娘肯定睡下了啊。
宇文宸見狀,未多言,起身往內室走。
李公公:……
所以,皇上這是不去見娘娘的意思?
行吧,那他守夜。
沒一會兒的功夫,又聽到了動靜。
李公公不確定地問了聲,「皇上?」
話音剛落,就見從內室走出一道人影。
原來,宇文宸在床上躺下後,翻了兩次身,又起身穿上了衣服,往外走。
李公公見狀,趕緊邁著碎步跑起來跟上。
宇文宸從太和宮到了長樂宮,沒讓通傳,直接進了內室。
彩月看到突然起來的一道玄衣身影嚇了一跳,剛想大喊『抓刺客』時卻看清了來人,驚訝,「皇上?奴婢參見皇上。」
宇文宸並未理她,直接去看了戚染染。
掀看床幔,看到床上睡著的人。
不知為什麼,在沒有她的地方,並未覺得與她不見面是多必要的事。
可在回宮之後,心裡就總想著往她的長樂宮來。
即便腦海中有另一道克制的聲音響起,他還是想過來。
哪怕就是看她一眼。
放下床幔,宇文宸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李公公和彩月都表示看懵了。
皇上匆匆來一趟,又一言不發地就走,這算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