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揭皇榜
孟芊芊提出了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條件。
檀兒是她丫鬟,吃穿用度卻與白玉薇無異,且一口一個姐姐地叫,商無憂自然看得出她是拿檀兒當妹妹的。
所以,為了檀兒,她是有可能這麼做的。
只是,檀兒的身世當真如她所言嗎?
罷了,不論她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他都必須回千機閣。
檀兒只是個貪吃的小姑娘,武藝高強,卻並不難對付。
至於為何是把檀兒安插在自己身邊,而非別人,在商無憂看來是因為孟芊芊別無選擇。
其他人太過惹眼,一眼就會讓人起疑。
檀兒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就算她的目的令人起疑,也不會有人將她放在眼裡。
商無憂在心裡做了決定,冷靜地看向孟芊芊:「好,我帶她去千機閣找她父親。」
「我希望你偷偷地找,不要弄到明面兒上。」
孟芊芊言外之意,儼然是不希望讓千機閣的其餘人知道。
商無憂蹙眉問道:「為何?」
孟芊芊風輕雲淡地說道:「這麼多年不見,誰也不能保證她的父親沒有另娶他人,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件事你一人知曉即可。以你少閣主的身份,暗中調查一名弟子應當不難。」
「知道了。」
商無憂淡淡應下。
孟芊芊又道:「去和郁叔道個別。」
商無憂像個叛逆的孩子,孟芊芊的一切吩咐他都不願意照做。
可為免孟芊芊臨時變卦,他到底是去了。
郁爹爹正在給夫人最愛的花花草草澆水,這些花卉是他們大老遠從老家帶過來的,得仔細照顧,可不能一不留神養沒了。
當聽說商無憂要走時,不由地問道:「這麼早,去哪兒?」
「回家。」
商無憂說。
郁爹爹看看商無憂,又看向背著包袱,在他身後一個勁兒打呵欠的檀兒:「你……你們是皇城人啊?」
檀兒雙手抱懷:「他是,額不是!」
郁爹爹道:「我聽你口音也不是。」
檀兒指了指商無憂,對郁爹爹道:「郁叔叔,他家也是剛搬來皇城的呢,巧咯,他家也麼有通知他!」
商無憂小聲嘀咕:「還不是因為我被你們抓了?」
郁爹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你爹想來也不是故意的。」
「檀兒,你也去?」
郁爹爹問。
小丫頭愛吃紅燒肉,巧了他夫人也愛吃,夫人一定會很喜歡小丫頭的。
「是啊。」檀兒兩眼望天,幽幽一嘆,「從今天起,額是他滴丫鬟咯!」
她說著,斂起無比誇張的悲傷之色,沖郁爹爹嘻嘻一笑,「郁叔叔,勞煩逆和郁嬸嬸說一聲,額先出去玩幾天,等回來咯,再給她請安!」
郁爹爹笑呵呵說道:「還怕你不回來了呢,嚇我一跳。對了,商小侄,你家在哪兒?我叫來福送你。」
不等商無憂開口,檀兒笑道:「不用咯,額們自己去!」
商無憂淡道:「怎麼去?你別告訴我是用腿走。」
檀兒將商無憂一抓:「走咯!」
巳蛇與姬籬暗中護送二人至千機閣,親眼看著商無憂帶著檀兒進了大門。
「走了。」
巳蛇說。
姬籬搖了搖摺扇:「阿蛇,你說這小子能行嗎?不會捅出什麼簍子吧?」
「不知道。」
巳蛇轉身離開。
「哎!阿蛇!」
姬籬快步追上他,「阿蛇,我發現自從給大元帥報完仇後,你的情緒低落了不少,怎麼說呢?就像是失去了盼頭,不知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哎,要不要我給你卜一卦?」
巳蛇冷靜地說道:「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嗚哇——」
姬籬一腳踩翻石板,掉進了一口枯井。
「我怎麼又……倒霉了……」
「阿蛇……拉我一把……」
巳蛇的步子頓住。
是啊,姬籬這幾個月幾乎沒倒過霉,他一度以為是與公主大婚後,他五弊三缺的命格被更改了。
巳蛇折回井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這口枯井太窄,姬籬連動一下都難:「阿蛇,你看啥?快把我拉上去啊。」
巳蛇:「你跟公主在一塊兒,不是不倒霉了嗎?」
姬籬道:「誰說的?該倒霉還是倒霉!」
只是宛平公主不會被他的霉運連累而已。
「咦,阿蛇,你今天也沒被我連——」
累字未說完,井口轟然坍塌,正在拉姬籬的巳蛇,面無表情地掉了下去——
-
郁家。
孟芊芊見到了郁夫人。
昨日見郁爹爹時,孟芊芊覺得郁子川挺像他,今日見了郁夫人,方知郁子川最像的是她。
難怪郁子川那般少年俊美,郁夫人也是不多得的美人呢。
她的眼神乾淨清亮,沒有一絲疲倦與滄桑,成親多年,她依舊有著出閣前的靈動。
這就是嫁對人的樣子吧。
郁夫人拉著孟芊芊的手坐在椅子上,轉頭嗔了郁子川一眼:「兒子啊,你帶了客人回家,怎麼也不叫醒娘?」
郁子川幽怨地說道:「爹不讓我叫,還把我從自己屋攆了出來。」
郁夫人瞪向門口的郁爹爹:「這就是你不對了。」
「是是是,我錯了!」
郁爹爹在外頭拱手認錯。
郁夫人原諒他了,又對兒子道:「你別怪你爹,你確實挺吵的。」
郁子川深吸一口氣:他果然是個意外。
孟芊芊在京城積累了不少與夫人們相處的經驗,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談吐,郁夫人對她一見如故。
得知她是赫赫有名的十二衛之一,不由地對她更青睞有加了。
「陸少夫人,小川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這孩子也不知隨了誰,明明我和他爹都不是固執之人。」
孟芊芊客氣一笑:「郁嬸嬸,不介意的話,您叫我小九吧。」
郁夫人笑道:「那我可這麼叫了!」
「嗯。」
孟芊芊點頭,與郁夫人說起了郁子川在京城的趣事。
其實她與郁子川相識不過一年多,許多事是聽陸沅告訴他的,譬如郁子川愛吃周記的桂花糕,又譬如郁子川跟著一群耍刀的錦衣衛學箭,又譬如郁子川洗澡一定要洗三遍。
第一次搓背,郁子川不讓別人碰,陸沅給他搓的,把陸沅給嫌棄的。
郁夫人一聽就知道兒子在都督府的這幾年過得不差。
差的話,也不至於每年都不肯回來了。
個子也高了,曾經弱不禁風的樣子,而今已是鮮衣怒馬少年郎。
郁夫人忽然淚目。
孟芊芊忙握住了她的手腕:「郁嬸嬸,您怎麼了?是不是我方才說的太多了?」
郁夫人哽咽道:「不是……我就是想哭……懷孕後……每天都哭的……不用管我……」
……
一個時辰後,孟芊芊從郁夫人的屋子出來。
她倆說體己話時,郁子川和他就走了。
他爹去招呼客人,他坐在外頭擦弓。
郁子川抬眸,走到孟芊芊面前:「你和我娘聊了這麼久?」
他娘和他都沒聊這麼久呢。
孟芊芊笑了笑:「你娘很關心你,想知道你在京城過得好不好。」
「哦。」
郁子川似乎早料到他娘會這麼問,也並不擔心孟芊芊會回答得讓他娘擔憂。
或許這就是一種無言的信任與默契。
「我娘怎麼樣?」
他說道,「她這個年齡懷孕,據說會很辛苦。」
孟芊芊道:「確實會辛苦,好在郁嬸嬸的脈象很平穩,三個月了。」
郁子川問道:「三個月有多大?」
孟芊芊伸出食指與拇指比了比:「約莫,這麼大。」
郁子川目瞪口呆:「這麼點?」
孟芊芊被他驚愕的表情逗笑了。
她不由地想到了遠在京城的王夫人,她應該已經生了,希望她和孩子一切安好。
「對了,陸沅呢?」
她問道。
郁子川朝後指了指:「和我爹聊天呢,辰龍剛剛也出去了,沒說出去做什麼。」
孟芊芊想了想,說道:「沒事,既然制定了計劃,他會遵守的。」
她猜哥哥多半是去打探與千機閣有關的消息了。
二人進入堂屋時,郁爹爹正一籌莫展地嘆著氣,也不知方才二人談了什麼。
孟芊芊朝陸沅投去詢問的眼神。
陸沅示意她坐。
「爹,你幹嘛呢?」
郁子川問。
「啊,小九,你來了。」
郁爹爹招呼孟芊芊坐下。
被親爹忽略的郁子川:「……」
「自己家,還要人招呼你不成?」
陸沅單腳勾了個凳子給他。
郁子川黑著臉坐下。
孟芊芊彎了彎唇角,問郁爹爹道:「郁叔叔,您是遇到煩心事了嗎?」
「哎。」
郁爹爹長嘆一聲,「我跟孩子他娘搬來京城兩個月了,一直沒想好做什麼營生。」
孟芊芊道:「聽郁子川說,郁家從前是開酒坊的。」
郁爹爹點點頭:「是啊,郁家祖傳的方子,釀了好些年的酒了,只可惜啊,郁家的酒需要用到當地的泉水,否則便失了其風味。」
孟芊芊頓悟:「原來如此。」
郁爹爹苦惱:「可除了釀酒,我也不會幹別的營生啊。」
孟芊芊想了想,輕聲問道:「郁叔叔,您考不考慮做藥酒?」
「藥酒?」
郁爹爹沉思地摸了摸下巴,「以功效彌補缺失的風味,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可我不懂藥啊。」
孟芊芊對郁子川道:「可有筆墨?」
「有。」
郁子川取了筆墨紙硯來。
孟芊芊寫下了一張藥酒的方子:「郁叔叔。」
陸沅眼神詢問:你還懂藥酒?
孟芊芊:外祖母教的。
在巫山的一個月里,柳暮煙錘鍊了每個人的本領,她學到了不少巫山的獨門秘方。
郁子川道:「爹,這個方子可值錢了,我勸你不要拒絕。」
本來也沒打算拒絕的郁爹爹:「……」
這年頭,想客套一番,都被兒子拆穿。
孟芊芊笑了笑,說道:「郁叔叔,這種藥酒我們帶了,馬車上還有兩壇,您要不要試試口味?」
郁爹爹忙道:「哎喲,那敢情好!」
孟芊芊再一次成功化解了郁爹爹的尷尬,郁爹爹別提多喜歡孟芊芊了。
只可惜已經成了親,不然若能給自己做兒媳,不敢想自己和夫人得有多滿意。
郁子川去取了來。
藥酒是給陸沅準備的,有溫經散寒、安神助眠之功效。
儘管陸沅早就沒有寒症了。
可做戲做全套,他硬是喝了一路。
郁爹爹一小杯下肚,立即發了一身汗,感覺自己堵了好幾日的鼻子都通了。
「這藥酒,不同凡響啊。若我來釀,風味上能釀得更香,小九,回頭我教你怎麼釀。」
郁子川用食指戳了戳他爹的肩膀:「爹,釀酒術不是只傳給我嗎?」
郁爹爹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要繼承家業嗎?」
無言以對的郁子川:「……」
郁爹爹把酒杯遞給兒子。
郁子川:「我不喝。」
郁爹爹:「我讓你滿上。」
郁子川:又是不受寵的一天。
郁爹爹又小酌了幾口:「入喉溫,回味甘,藥酒能釀成這樣,不簡單了。」
想到什麼,他說道:「你們方才說,這種藥酒還剩多少?」
「兩壇。」
孟芊芊說道,「郁叔叔想喝的話……」
「不不不,不是我想喝。」郁爹爹擺擺手,「你們初入皇城,怕是不知皇榜之事。」
孟芊芊與陸沅交換了一個眼神。
孟芊芊道:「願聞其詳。」
郁爹爹道:「太子府本月二十六舉辦婚宴,聽聞國師好美酒,陛下張貼皇榜,為國師尋天下美酒,若被選中,可親自在婚宴上為國師獻酒,這簡直是一塊活招牌呀。而今全皇城的酒坊皆蠢蠢欲動,每日都有不少揭皇榜的,我原本也想去揭的……奈何帶來的酒半道上摔破了。」
孟芊芊聽到這兒,簡直驚詫不已。
張貼皇榜治病救人的多見,為國師尋酒的實在是聞所未聞。
這個梁帝,是不是太寵著國師了?
就因為他幫自己尋回了親孫子?
不過,另一方面來說,也是他們接近公孫炎明的大好時機。
若是能親自給公孫炎明獻酒,便有了行刺公孫炎明的機會。
就算不能見到他本人,在酒里下點兒毒什麼的,保管他察覺不出來。
「要揭嗎?」
孟芊芊問陸沅。
陸沅道:「揭。」
揭皇榜,運氣好的話,不僅能接近公孫炎明,說不定還能完成太上皇的囑託,見一見他說的那位故人。
陸沅看向郁爹爹:「郁叔,請問皇榜在哪兒?」
郁爹爹道:「我讓來福帶你們去。」
狂犬疫苗的後勁好大,在家裡蔫了兩天,小方方仔也打了,昨天半夜醒來兩次,說她好疼,讓我給她摸摸,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