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車的速度實在太快,令千面魔猝不及防。
被言落月一口點破身份的瞬間,「黑袍煉器師」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居然一共才偽裝了不到五句話的間。次扮演,可被稱為千面魔的魔生之恥。
本來,對於的千面魔來說,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當場跑路。
那樣,它或許還能尋到一絲生機。
但千面魔這種魔物,本來就不是以狡詐善思出名。
正相反,這個族群為過於普通且自信的扮演、太粗糙的進食方式,飽受人類詬病。
千面魔沒有選擇逃離。
它知,在人類社會裡,小孩子說出的話往往沒有威,也不被人相信。
衡量了一下自己言落月之間的差距後,千面魔覺得,眼前的這個覓食對象,自己仍然有把她吃到嘴的希望。
,短暫的一愣後,千面魔反應迅速,當場倒打一耙。
「果果,你為何要說師兄是假扮的?這樣的玩笑可不能開。」
即使看不清斗篷下的面孔,人們就也能聽出那沙啞顫抖的音,是多麼的心碎欲絕。
「你為何敢篤定,莫非……莫非我師妹已經……」
黑袍煉器師倒吸一口冷氣:「難,你才是千面魔嗎?」
言落月:「……」
對於這隻掌握了反咬技巧的魔物,言落月不由刮目相看。
在完美錯過九年義務制教育的一眾魔物里,這隻魔物的學歷大概達到了幼園水平。
只可惜,這隻魔物不知,他何表演都是沒有用的。
為縱觀全場賓客,除了寥寥幾人以外,剩下的人都對他不熟。
這人或多或少聽說過言必信的名字,知言必信是位煉器大師,能精湛,思想奇妙。
但言大師究竟是個麼樣的人,大面面相覷,竟然誰都說不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言大師關係最近的招鑫居掌柜,說出的話就很有佐證。
而他剛剛鐵口直斷,明這位黑袍煉器師是個虛假的冒牌貨。
有人連忙追問掌柜:「您是何判斷出他的身份的?莫非您言大師之間有麼秘密暗號嗎?」
不止在場之人關心這個問題,就連偽裝成黑袍煉器師的千面魔,也忍不住豎起耳朵聽。
果真有暗號,那它豈不是、豈不是……
掌柜的聽了問題,呵呵一笑,心想這還用判斷嗎?
要是真的言大師在,發現自己師妹居然被千面魔掉包,你以為他會悲憤痛苦地在這裡唱念做打,求洗清自己身上嫌疑,揪出眼前的魔頭真身嗎?
不,他不會啊!
你們這人啊,全都小看了言大師的求生之心。
言大師會當場提起袍子,『露』出鴕鳥般的兩條長腿,把腳步掄得像個風車,先一溜煙跑到千面魔攻擊範圍外,才考慮自己要不要說話!
這年相處下來,掌柜已經看透了。
在危險面前,言大師是個真正的、純粹的、脫離了低級面子顧慮的人。
但當著眾人的面,掌柜總得維護一下言大師的形象,不能隨便掀了人的老底。
,掌柜手捋鬍鬚,淡定從容地一笑。
「言大師今有要事待辦,方才已經告辭離開。」
「而且大師心思細膩,早已叮囑小老提防千面魔作『亂』。我一見『大師』去而復返,卻隻字不提先前的事,便知他身份必然有假。」
掌柜簡明扼要地總結了全過程。
這番話說服極強,讓原本對當前形勢一頭霧水的賓客們反應過來。
「掌柜言有,我們心服口服。」
「這位言大師必然是假,快快將他拿下,把小姑娘保護起來。」
「魔物,今就讓你領教你爺爺我的功夫!」
千面魔雖然沒有化,不知世上有個成語叫「大勢已去」。
但同被上百個修士盯住,它用腳趾頭想也知,自己今必定難以脫身。
情急之下,黑袍魔物咕咚一咽了口唾沫,當場表演了個跳級,智水平一下從幼園小班直升到了幼園大班。
它一手指著言落月,一手指著掌柜,不顧形象地大喊大叫。
「我今死,是他倆合夥,陰謀害我!我死以後,你們要以我為榜樣!」
言落月:「……」
最低級的陰謀論,往往以最盲的形式出現。
但凡有個體育老師肯教這幫魔物語,這隻千面魔也不會把「以我為鑑」說成「以我為榜樣」啊。
但陰謀論之所以一直層出不窮,就是為只要切中內心深處的懷疑,無論多麼低級的挑撥也會有人上鉤。
言落月餘光一掃,發現居然還真有人下意識往甄卓的方向看去。
眾所周知,甄卓的侶一死,魯就落入她的手中。
而魯氏少主之死,正是為他魔物扯上了關係,被自己的老婆大義滅親地舉報了。
在黑袍煉器師情真意切的控訴之下,有人忍不住想:莫非,這次又是代城主卸磨殺驢嗎?
兩次三番,身邊人都魔物扯上關係,這招借刀殺人,還真是被代城主用得爐火純青啊。
沒等眾人朝這個方向繼續發散下去,一質問,忽然打斷了他們所有的思路。
只見那個叫邢必果的小姑娘捋起袖子,清脆又清晰地說:
「好,既然你號稱自己是我師兄,那你把《魔物殺》里千面魔的台詞背一遍好了!」
黑袍魔物:「……魔物,殺?」
雖然千面魔的受教育程度極低,這輩子都跟畢業論四個字無緣無份。
但黑袍魔物的精神境界,仍然跨越了間空間,與某位知名論查重率貢獻者心有靈犀地重合了。
它用一種「知網是麼?」一模一樣的同款語調,把這個問題重複了整整兩遍。
它說:「……魔物殺,魔物殺是麼?——魔物殺是麼?你在威脅我?」
所有人:「……」
好伙,見過自首的,沒見過你這麼全方位無死角點對點式對接自首的。
首先,《魔物殺》是言大師發明的卡牌遊戲,也是他近期最出名的作品、目前雲寧大澤最流行的娛樂方式之一。
其次,為麼「魔物殺」三個字,就是在威脅你?你是在明示自己跟魔物有聯繫?
黑袍魔物尚且不知,自己在哪裡『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但它能感覺到,剛剛還有猶豫的氣氛里,一瞬間繃滿了針對他的殺機。
隔一盞茶之久,千面魔終於做出了言必信第一間就會做出的反應。
它一把抓住垂地的黑袍抄在胳膊里,掄起兩條長腿拼了老命似地往外跑。
這是個正確的決定,卻發生在了錯誤的間。
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至少七八柄飛劍從不同修士腰間破空而出,嚴嚴實實地堵住了千面魔四面八方的退路。
有人憤憤不平:「偽裝成大師的模樣,還敗壞了大師的形象,甚至意圖吞吃大師的師妹,魔可恥!」
聽到這番話,掌柜的視線不自覺地往旁邊漂移了下。
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告訴這位賓客:要是言大師在,估計跑得比這魔物快多了。
眼見事態已經塵埃落定,言落月學著沈淨玄的模樣,慈悲地雙掌合十,口誦了一科學發展觀。
言落月:「物質對意識具有決定作用,你的盲已經註定了這條路走不了太遠。烏拉,瞑目吧。」
千面魔:「……」
它不能瞑目,它實在不能瞑目!
所以說,那個「魔物殺」,到底是個麼東西啊!
千面魔被當場解決,在不被注意的方向上,甄卓悄悄給言落月遞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從前處掉魯少主的那一回,甄卓曾經見過年幼的言落月。
甄卓知,這小姑娘歸元宗的一眾弟子關係極好,年紀尚幼就已經聰明靈巧,絕不可能是掌柜口中的「自閉少女」,也絕不是當眾把事情嚷嚷得滿城風雨的愣頭青。
言落月之所以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把千面魔的存在公布出來,而不是悄悄引走魔物把它殺了,並非是言落月沒有對付千面魔的實,而是在隱晦地給甄卓解圍。
赤羽城主明顯來者不善,意城又是甄卓的基本盤。
讓他繼續當眾挑釁下去,對甄卓的威信沒有任何好處。
恰好,言落月遞出了「千面魔」的台階,引開了眾人的注意,這讓甄卓在鬆了口氣的同,也不由得心生感激。
借著千面魔的由頭,甄卓趁機請離了賓客。
大部人都心知肚明,代城主必然赤羽城主有事商量,或許還有一場交鋒要打。
但大多數人都樂於裝糊塗,說上幾句遺憾的寒暄話後就離開了。
倒是言落月,她被甄卓的心腹恭恭敬敬地送走。
那心腹還捧出一疊禮品想要贈給言落月,高高的一摞禮盒,遠比言落月來帶的生辰賀禮都多。
「多謝小姐仗義點破,不然意城中諸多修士,或許就要遭這千面魔毒手。請小姐務必收下禮品,也代我們城主向言大師問好。」
「不必了。」言落月哭笑不得地擺手,「我見那魔物竟敢冒充師兄,心裡生氣,才當眾叫喊出來,沒給城主添麻煩就好……」
幾辭幾讓,見對方送禮之心十堅決,言落月忽然靈機一動。
「那個,果一定要送我點麼,不把那具千面魔的屍體送我研究一下?」
千面魔的變幻能十強大,言落月親自體會了一番,發覺外表上確實看不出破綻,著實讓人眼饞。
把這千面魔的屍身給她,沒準能煉個易容/面具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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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魔變化多端,可男可女可老可少。ωWW
當它們變作狩獵對象的模樣,高矮胖瘦都不會與被模仿的人類有一絲偏差。
言落月一直很好奇它們的變身機制。
直到昨她拿到一具千面魔屍體,才大致析出千面魔變化的原。
千面魔死後大約兩個辰,屍體由變化的人類模樣,漸漸轉變成魔物的形象。
它的真實模樣很扁,幾乎沒有骨骼組織。
千面魔的皮膚很有彈『性』,血肉則是一種灰中帶黑的膠體,密度極大。
透過半透明的灰『色』膠質,甚至能直視魔物簡單的內臟結構。
言落月猜測,千面魔可以控制自己血肉的密度,借構建出或高或矮的身材模樣。
千面魔的變形思路,給了言落月一啟發。
直到第二上學,言落月都在思考著關於易容/面具的鍛造問題。
「……妹妹,妹妹?」言干一連叫了言落月兩,最後還是輕輕地推了她一把,「你在聽我說話嗎?」
「嗯?」言落月猛然回過神來,「怎麼了?有麼事嗎?又有千面魔闖進學堂,把董先生給模仿了?」
言乾哭笑不得:「……這怎麼可能,咱們學堂幾乎是整個雲寧大澤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更何況,光是董先生那四平八穩的方步,千面魔就模仿不來。
桑戟則戲謔一笑,屈指對準言落月臉頰旁垂下的一根小辮子,biu地把那根髮辮彈飛。
「妹妹,你哥剛才說的事情,你真是一個字都沒聽啊。」
按住來回晃悠的辮子,言落月誇張地對言干縮了下脖子:「我走神啦。哥哥你剛剛說麼?」
言干單手托腮,一字一頓地把話題重複了一遍。
他說:「我爹娘好像有意向,近期給我添個蛋誒。」
言落月:「……啊哦。」
提到這個問題,就不得不提到妖族的生育率。
一般來說,昆蟲妖族的生育率是最高的,但相對來說,昆蟲妖族的代際更迭也很快。
他們高生產高消耗,種群之間自成一脈。以一種讓動物妖族人類修士敬重並遠觀的態度,樂觀地繁衍下去。
至於動物妖族,又是另一種情況。
自從妖族發展出「以族為聚落」的生活方式以後,幼崽的死亡率大幅度降低。
據說當年,妖族憑藉這一點,在人、妖、魔的三族混斗中,狠狠迎來了一波擴張期。
乃至於伏魔之戰中,人類與妖族結盟,彼交換才俊子弟,就是為了藉助妖族更強的生命繁殖能,儘可能地把薪火代際傳播下去。
在伏魔之戰剛剛結束的候,為了補充族中的有生量,妖族也迎來了一小陣生幼崽的井噴期。
但那已經是三千年前的事了。
三千年後的現在,起碼就言落月的觀察而言,留在人界的這部妖族——尤其是龜族——對生育問題還是挺克制的。
簡而言之:妖族能生,但妖族不愛生。
至於以佛系聞名的龜族,他們別說生了,大就連老婆都不太願意找。
就像是大長老,他至今已經一千九百多歲,卻還是只快樂的單身龜。
當然,言落月落實到具體情況設想了一下,感覺大長老單身其實是件好事。
畢竟,大長老真的太慢了。
果大長老真的娶了一位侶,那他夫人將要過上怎樣的子啊。
想像一下那個場景吧:假大長老有一個夫人,並且這兩龜商量好,希望能共同誕育一枚龜蛋。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呱呱的音令夫人從夢中恍然驚醒。
夫人想起睡前兩人商議的重要決定,連忙抓住大長老追問。
「結束了嗎?」
然後大長老慢——吞——吞——地回答:「你——等——一——下——,還——沒——開——始——」
話音剛落,亮了。
這種對白不能細思。
再往深里想想,不但很缺德,甚至足以能引發一場庭裂了。
總之,曾經妖族能生並且願意多生,是為妖界風氣野蠻直率,幼崽折損率非常高,即使是成年妖族,也會為各種各樣的狩獵意外死亡。
但人界不同,人界是個相對平穩安定的地方。
在妖界,妖族們的娛樂方式極其貧乏,大的快樂源頭單一且簡單。
所以在每個躁動的春季,追逐配偶都是一件全樂事。
但人族不一樣。
人類對於吃喝玩樂,好像有一種全然的才。
就連妖界裡最常見的娛樂方式:干架,人類都能把它單獨發展成打擂台項目。
而且打贏了還給你發放不同材質的戒指,用來區等級,衡量榮譽。
妖族們:靠,打架變得更好玩了!
而且特別重要的一點是,在人界養孩子,是要花錢的。
丹『藥』要花錢、法衣要花錢、武器要花錢,孩子長大了吃築基丹,還是要花錢。
想著開源節流吧,去人族坊市擺個攤賣土特產,居然還要給坊市交管費。
妖族:「……」
他們妖族的月明集裡,就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事實證明,在娛樂充沛、壽命長久、養孩子還要花錢的情況下,智慧生物們都傾向於更快樂的選擇。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調撥著秩序的平衡。
起碼到了言落月這一代,她所見的龜族夫『婦』,大多只養育一個到兩個幼崽。
有的甚至一個孩子也不養,反正能活那麼多年,不著急。
桑戟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自從見識過言落月的成長後,他一直有種龜族小姑娘非常聰明、有各種奇思妙想的刻板印象。
即使已經在龜族見識過許多普通小龜,但桑戟仍然熱情不減。
桑戟一聽這個話題,立刻催促他的好兄弟:「真的嗎?叔叔嬸嬸打算麼候添一個蛋?」
言干捏著下巴,根據自己對爹娘的了解,深思熟慮:「大概要過幾年。」
桑戟追問:「過幾年是幾年?」
言干又仔細想了想,繼而補充:「也可能是,過幾十年。」
桑戟連音都上揚了:「……幾十年?」
猛然一拍桌子,言幹完全確定了:「從他們提出問題,到落實執行,再到解決問題——嗯,最多三百年就差不多了吧。」
桑戟:「……」
看了言落月一眼,桑戟清了清嗓子,強行忍下,沒有當場口吐芬芳。
——草(一種植物),三百年,他給這孩子當太爺爺都夠了。
「哥們。」桑戟嚴肅地勾著言乾的脖子搖了搖,「你聽我說,下次不要再跟我宣揚你們龜族的間觀,不然我就揍你。」
言干聞言,表情非常無辜,不解自己為何受傷。
倒是言落月主動澄清:「不,戟哥你對我們有誤會。三百年這個間長度,即使在龜族裡也算有點慢的了。」
桑戟似笑非笑地重複:「有、點、慢。」
「他們是有點慢啊。」言干抱怨,「所以當初給我用『干』字起名,就是希望我能充滿幹勁、一掃龜族的積弊風氣,遇到事情能積極行動起來……」
言落月:「……」
桑戟:「……」
聽到言乾的這番話,兩人不由得對言干投以無言的默視。
俗話說,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
但放在言干身上,就連這名字都沒有取錯。
毫無疑問,言干父母的心愿實現了。
言落月可以證明,言干他不但充滿了幹勁,而且行動非常、非常、非常的驚人。
基於樣本言乾的優秀表現,言落月有由推測,他那個托生在三百年後的弟弟或妹妹,多半也是個臥龍鳳雛預備役。
「其實我還挺想要一個弟弟或妹妹的。」
言干有點期待地說:「幸好只要再過三百年就差不多能見到了,也不用等太久……你們說,該給他取麼名字好呢?」
言落月自動忽視了言乾的前一句話。
她參考自身經歷,給出了非常誠懇的建議:「起個小名,一定要起個賤名當小名,關鍵刻能救命。」
桑戟自動忽視了言乾的後一句話。
他說:「既然等了三百年才等到,那不就叫言百等吧。」
言落月:「……」
無語了一瞬,言落月講了個上輩子的冷笑話。
「按照這個邏輯,果是雙黃蛋的話,弟弟豈不是得叫言川譜——畢竟一划代表一百年,等了三百年才上族譜——算了吧,聽我的,這名字不吉利,真的。」
後來的事情證明,言干還是高估了自己爹娘的行動。
在四百年後,他的弟弟終於破殼了。
言乾的爹娘把第二個孩子命名為「言惢惢」。
桑戟:「……」
言落月:「……」
言干:「……」
言乾的父母,果然對自己的子了指掌。
可以看出,他們充吸取了上一次的取名教訓,努地在名字上做出了平衡。
當父母的最質樸的心愿,就是希望這個生的孩子,千萬不要五行缺心眼子……
幸而刻,言干三人還不知這件事。
他們仍在為那顆幾百年後的蛋/蛋討論得熱火朝。
一會有人貢獻出「言大蜘」作為小名,一會又有人慷慨地從課本里翻出「言地」這種霸氣側欄的名字。
就在三人越說越歡的候,董先生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門口。
霎間,全班同學為之一靜。
幾乎所有人的眼睛裡都透出這樣的信息:先生,這節不是您的課啊。
董先生沒會學生們豐富的心活動,逕自沖言落月招了招手。
「言落月,你我出來一下——有人來學堂找你。」
——————————
實不相瞞,剛聽到董先生前半句話的候,言落月還以為自己犯事了。
鑑於她平的超齡『操』作太多,所以一旦被先生點名,就得仔細思考一下,究竟是哪件才創意東窗事發。
是用「自動抄寫器」寫作業被認出來了?
還是在學堂里用友情價給同學帶貨魔物殺的最卡牌被發現了?
莫非是……他們仨悄悄改造了學校報大鐘,讓午飯鈴早打一炷香的叛逆行動,終於被抓住了?
直到後面,董先生說有人來找,言落月才悄悄鬆了口氣,同心中升起幾好奇。
找她居然都找到學校里來了,是誰這麼迫切的想見她啊?
直到來者見了面,言落月才生出幾意料之外的感慨,以及情之中的瞭然。
來者是甄卓的手下。
言落月原本還想過,不知甄卓赤羽城主的矛盾協調的怎麼樣。
那位赤羽城主自稱煉器師,百鍊大會又馬上要開啟,赤羽城主的到來,或許跟百鍊大會有關係。
果這樣的話,甄卓少不了對言必信發起求助。
沒想到事態的發展,快得遠遠超出言落月的設想。
她昨才參加過甄卓的生辰宴,今甄卓的手下就被派來學堂,先求見「邢必果」。
果不是手下在場看著,言落月真想從儲物袋裡掏出言必信的傳訊石看看,確認自己是否漏掉了甄卓的消息。
不然,她怎麼不去找言必信,先來找邢必果呢?
手下顯然提前得到過甄卓的叮囑。
他並不知言落月就是邢必果,卻仍對言落月畢恭畢敬。
一見到言落月,手下就雙手捧起一隻紅『色』錦匣奉上。
「這是城主送給小姐的禮物,請小姐千萬不要推辭。另外,城主也希望,若是有人問起,小姐可以替我們城主美言幾句。」
禮物好說,果言落月沒解錯,這應該是甄卓對昨千面魔之事的正式答謝。
至於「美言幾句」,這個美言對象嘛,自然也不言而喻。
無非就是言落月的馬甲之一她師兄,還有她的馬甲之二她師父了。
言落月拿人手軟。
於是她當場就在心裡,自己向自己替甄卓美言了兩句:自從甄卓合作以來,這位甄友是真的上啊!
——好了,美言完了。
手下萬萬想不到,世上居然還有這種莊通吃的『騷』『操』作。
,他一見言落月肯收下禮品,當場便鬆了一口氣。
言落月沒有追問來人,甄卓究竟遇到了麼事。
一來是,這個手下連邢必果的身份都不知,對事情的了解也不會很多。
二來是,甄卓既然請求邢必果對師兄說兩句好話,那關於她目前的境遇,想必肯定很快就會被發送到言必信的傳訊石上。
無非是早知晚知一會的事,言落月沒有那麼八卦。
果不其然,還沒有等到晚上,言必信的傳訊石就亮起了光芒。
甄卓給言落月發來的這段消息,字字懇切,觸目驚心。
甄卓為人幹練老成,平里傳訊往來,也往往言簡意賅,有禮有節。
但今在傳訊里,她卻像是寫小說一樣,把自己赤羽城主之間的來龍去脈都抖摟了個清楚。
赤羽城意城,都是雲寧大澤附近的小城。
據甄卓所言,赤羽城意城在商上有交匯,兩人往昔也打過交。
當初賣居奇競價,想要兩頭吃透,意城曾赤羽城一批貨物起過爭執。
不等甄卓做出麼反應,赤羽城主就先得知了事。
然後,他很爽快地把付過定金的貨物謙讓給了意城,轉而去找賣算帳。
在昨以前,甄卓雖然不曾見過赤羽城主的面,但為先前的事,她本覺得對方是個磊落可交之人。
誰知人的名,樹的影。
直到親自赤羽城主見了一面,甄卓才發現,這人是個何等剛愎自用、武斷專行之輩。
這位城主強行闖入她的生辰宴會不說,還自說自話,號稱他是個煉器師,想邀請她來一場煉器方面上的切磋。
整個過程中,赤羽城主態度都極其強硬,根本不給人一絲一毫的周旋機會。
甄卓雖然是個代城主,但對意城的掌控已經與城主無異。
但相應的,正為她是代城主,所以手腕反而要比名正言順的城主更加剛烈強硬。
對方咄咄『逼』人,甄卓寸步不讓。
爭執中,赤羽城主似乎極為著急。
他強行將這場煉器切磋的間,定在兩之後。
看到這裡,言落月的表情微微變了。
她有點明白,為何甄卓一改從前用詞簡潔的習慣,把整件事描寫得這麼細膩,還增添了許多本沒有必要透『露』的情節。
很明顯,甄卓也的言落月一樣,嗅到了這件事裡的異常氣味。
赤羽城主找茬的由牽強、對比賽間的要求迫切,就好像……就好像他是專門為了言必信來的一樣。
或者說,他甚至可能再進一步,是為了言必信的師父而來。
只不過……
言落月:其實你為了邢必果來都行,反正以上三人都是我。
赤羽城主來者不善,以形勢相迫,令甄卓以一大筆產業為賭,就賭這場煉器比賽的勝負。
寫到這裡,就連甄卓的筆觸都有燥意,顯然是被赤羽城主給惹『毛』了。
據言落月對甄卓的了解,哪怕赤羽城主提出的賭注是想強娶甄卓,甄卓或許都不會這麼生氣。
反正依甄卓的『性』格,別人可以騙她的感情,圖她的美『色』,但絕不可以搞她的權勢,謀她的金錢。
誰要是這麼幹,那就是眼瞅著甄卓的逆鱗在戳。
作為價值相對的籌碼,赤羽城主也壓上了不菲的資產。
哪怕甄卓只給言必信透『露』了一點,也足以令人看出,那真的是很多、很多、讓人無法拒絕的靈石。
正這場兩城之間的煉器切磋重要,所以甄卓請求言必信:不知能否冒昧一下,請言大師代為出戰呢?
這畢竟關係到意城的臉面,所以她希望最好能夠勝利。
果不能,也要保持平手,千萬不能失敗。
雖然在明面上,這封信是在請言必信出手。
但透過甄卓字斟句酌的語句,每個字縫裡似乎都在吶喊,她願不計一切代價,只希望能請言必信的師父出山。
言落月:真不行,這不是錢的事。
關鍵是,師父的人設她還沒捏好呢。
而且派出言必信的話,言落月還有由跟對方比個平手。
果派出師父還只是平手的話,他們師門三人還要不要在附近混了。
按照赤羽城主甄卓的商議,整場切磋採取三局兩勝制。
第一局,赤羽城一方出題。
第二局,意城一方出題。
第三局,雙方無命題,自由煉製一件自己的得意之作,然後當場進行比較。
意城的命題權,自然是要轉讓給言必信大師的。
倒是赤羽城主,早已經洋洋得意地公布了他的考題。
考題內容便是:煉製一件可以鑑別千面魔的法器。
赤羽城主既然強硬自信,想必對獲勝有著十足的把握。
在這種情況下,每一絲提升,都是對勝率的增強。
說不好是言落月的幸運,還是甄卓的幸運。
甄卓拿來送給言落月的禮物,恰好是言落月目前最需要的那種。
匣蓋打開,『露』出裡面瑩瑩生光的圓潤丹『藥』。丹『藥』上面銀紋九轉,彰示了它難得的品級。
這是一枚築基丹。
尹忘憂曾經給沈淨玄量身定製過一枚築基丹,丹『色』鮮紅朱,幾乎是築基丹能擁有的最高品質。
而甄卓送給言落月的這一枚,卻是幾乎不可能的金紅『色』。
要知,受到材料煉製過程的限制,築基丹被評為玄級丹『藥』。
但偶爾也有一暴殄物的敗子,選擇用更好的、更沒必要的『藥』材,煉製出跨越等級的丹『藥』。就比匣子中的這一顆。
這是一枚靈級築基丹。
更高的等級,不僅意味著它浪費了更多材料,還意味著它有更強的『藥』『性』。
比說,服下這枚築基丹後,可以令煉器後期的修士跳過半步築基的過程,修為直接邁入築基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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