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才前腳剛走,小蘿蔔頭們後腳就迫不及待的圍了過來。
一個個瞪著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張景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受歡迎。
幾人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半晌,氣氛隱約可見的尷尬。
許久之後,終於有一個身穿青紫色棉布、面容清秀俊朗的小男孩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走到張景面前,畢恭畢敬地向張景行了一個禮,並自我介紹道:「張同窗,我叫丘明瑞。」
其嗓音清脆而有力,仿佛能穿透雲霄一般,落地時更是鏗鏘作響,給人一種成熟穩重之感,宛如一個縮小版的成年人。
看到這一幕,張景不禁強忍著笑意,同樣還了一禮說道:
「丘同窗,真是幸會啊!」
聽到張景的回應後,其他幾個站在周圍的小傢伙們也紛紛效仿起來,拱手作揖並一一報出了自己的姓名。
經過一番統計,這個班級總共有六名學生。
由於這裡只是小鎮而已,所以來此接受啟蒙教育的基本上都是些尋常百姓家的孩子。
張景仔細打量著這些孩子,發現其中丘明瑞的家庭條件應該相對較好一些——他身上所穿的衣物乃是嶄新的棉衣,而且使用的還是質地優良的棉布材料,上面並未打有任何補丁。
還有一個人不得不提一下,那就是坐在他旁邊的同桌——那個虎頭虎腦、機靈可愛的小男孩。
他名叫劉穩,別看他這會兒正掛著兩條大鼻涕蟲,但人家身上可是隨時揣著一塊精緻漂亮的繡花手帕專門用來揩鼻涕的!
要知道,雖然這孩子穿的衣裳不算多麼嶄新鮮亮,但能有條手帕傍身使用,想必在家中也是極受父母長輩寵溺嬌慣的吧。
通常來說,普通農戶家的小孩子,一流鼻涕要麼靠自個兒用力抽吸回去,要麼抬起衣袖隨意一抹了事。至於原因嘛……嘿嘿,可別問張景為啥會曉得這些,畢竟他們班上總共就只有六個學生而已,其中卻足足有三個都是成天掛著大鼻涕,而除開劉穩之外,其他那些小鬼頭們可統統都沒帶啥子小手帕。
不過,後來聽周圍同學們七言八語地議論紛紛,張景這才了解到,原來劉穩從前並不叫現在這個名兒,而是被喚作「劉大頭」。
之所以會起這麼個怪裡怪氣的稱呼,完全是由於其母分娩時難產不順,皆因這小子腦袋太大所致,費了好大一番周章和力氣,
苦熬許久之後方才終於將他平安生下。於是乎,劉穩他爹乾脆就直接給寶貝兒子取了這麼個簡單粗暴又好記的名字。
然而等到劉穩上學念書之際,幸得何秀才另賜佳名,期望他日後行事穩健可靠,切莫急躁魯莽。如此一來,「劉穩」這個名號便一直沿用至今。
然而……事到如今,不得不說,這劉穩真可謂是人如其名,穩穩噹噹,甚至有些過於磨蹭了些。
就拿眼前之事來說吧,夫子要求眾人溫習方才所學的嶄新知識,區區四句話語而已,但他卻將前面兩句反反覆覆誦讀了數十次之多,卻依舊不見有半點想要繼續向後複習那另外兩句的跡象。
張景瞧著劉穩慢悠悠的樣子,心中好笑,便故意逗他,輕聲說道:「劉大頭,你讀完兩遍了,可以讀後面的了。」
劉穩猛地抬頭,看向張景,一臉認真地說:「我不叫劉大頭,我叫劉穩!」
張景憋著笑,點點頭,「好的,劉大頭。」
劉穩氣鼓鼓地看著張景,臉漲得通紅,眼看就要哭出來了。張景見狀,趕忙道歉:「好啦好啦,對不起,我錯了,你叫劉穩,劉穩總行了吧。」
旁邊的小夥伴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偷笑起來。劉穩覺得更委屈了,小嘴一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張景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又是哄又是安慰。好不容易才讓劉穩止住了哭聲。
不過他聽班裡的孩子說,劉穩和丘明瑞早晚都要離開去科舉班上課的,他們目前只是聽了何秀才的話,要在這個班裡觀察感受一下。
約摸再過一個月,何秀才若是滿意,就會讓他們到科舉班去。
何秀才輕咳一聲,教室里立刻安靜下來。
首先,按照順序逐個檢查了一下大家剛才的課業情況。幸運的是,只有短短的四句話需要背誦,而且大家都能夠迅速地記住並理解其中的含義。
"剛才我們已經學習了《三字經》中的四句話,接下來讓我們繼續往下學吧。" 只見那位先生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聲情並茂地背起:"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數。"
何秀才的嗓音清脆響亮。接著解釋道:「這裡所說的'五行',其實就是金、木、水、火、土。它們是古人用於描述宇宙間各類事物的一種抽象概念,這些概念都是基於一、二、三、四、五這五個數字以及它們之間的組合與變化而衍生出來。」
說完後,他將目光投向在座的學生們,眼神里滿懷著殷切的期望。
「好,現在你們跟著我再一同讀一遍吧。」 在何秀才的引領下,學生們異口同聲地開始誦讀起來。
…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一天的光陰轉瞬即逝。待到夫子離去之後,眾人紛紛站立起身,開始收拾起各自攜帶的物品,預備返家而去。
就在此時,劉穩突然邁步湊近身旁的張同窗,滿臉好奇地開口問道:"張同窗,不知你現今幾歲呀?緣何如此之晚方才前來念書呢?"
話音剛落,其餘學子亦紛紛停下手中動作,豎起耳朵聆聽二人交談。
面對劉穩的詢問,張景略微沉默片刻,隨後輕聲回應道:"不瞞諸位,早年我家中頗為貧困,實在無力承擔讀書所需費用。近年來,幸得雙親努力積攢些許錢財,這才下定決心送我入學堂讀書習字。正因如此,我來此求學之時已較他人稍晚。"
稍稍停頓一下,他學著老夫子的樣子,搖頭晃腦道:"在下如今已然虛度十五載春秋歲月矣。"
他心中暗自嘆息一聲,這些事情實在難以啟齒啊!如今說出來,只怕讓人笑掉大牙。
難道要他告訴別人,自己曾經沉溺於調戲良家婦女?又或是承認自己曾選擇過寄人籬下、靠女人養活的道路——倒插門吃軟飯?這等荒唐之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哇,十五。」
「都到了該議親的歲數了。」
「不對,我大哥今年十五,他兒子都一歲了。」
課堂里大家譁然,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張景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戲謔地看著那位說他應該議親的小同窗,輕聲問道:「哦?小傢伙,你這小小的年紀,可知道什麼叫做議親呢?」
他的目光中透著好奇與調侃,似乎對這個天真無邪的孩童充滿了興趣。
那小孩被張景這麼一問,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嘴巴張了又合,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低下頭,手指擺弄著衣角,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就在這時,一個稍大一些的孩子匆匆忙忙地跑到門口,扯開嗓子大喊道:「張景!誰叫張景啊!何秀才找你過去一趟!」聲音響亮而急切,引得周圍的人們紛紛側目。顯然,這個名叫張景的少年在這群孩子中間頗為引人注目。
那孩子站在門口,眼神迅速掃過眾人,一眼便瞧見了身材高挑、氣質出眾的張景。然而,他僅僅多打量了一眼,便毫不猶豫地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是鄭博文啊,我聽我爹爹提起過,他可是咱們科舉班裡最有希望考取童生功名的人呢!」一個孩子興奮地說道。
「原來他就是鄭博文啊,可惜他家境實在貧寒。」另一個孩子惋惜地搖搖頭。
這群小孩子們的注意力如同風中的柳絮般飄忽不定,很快就被其他新奇有趣的事情所吸引,將剛才的對話拋諸腦後。
張景迅速將物品整理完畢,然後提起書袋,快步走向何秀才的書房。
進入書房後,張景恭敬地向何秀才施禮:「夫子好!」
何秀才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輕聲問道:「今日所學知識,你可曾掌握透徹?」
張景認真地回答道:「回稟夫子,學生已經全部領悟了。」
何秀才聽後滿意一笑,表示讚許,並接著說:「如此甚好。不過你今日才剛來,尚未聽聞過此前關於《三字經》的課程。今日本座便抽出些許時間,給你扼要講述一番。雖不能讓你即刻融會貫通,但至少心中能有些許概念。」
張景聞言連連頷首,表示遵命。
接下來,何秀才開始耐心細緻地為張景講解《三字經》的要義。他旁徵博引、深入淺出,力求讓張景能夠更好地理解其中蘊含的道理。不知不覺間,時光悄然流逝,何秀才說得口乾舌燥。就在他停下來喝口茶潤喉的時候,不經意間瞥見窗外天色已漸漸暗去。
何秀才放下茶杯,對張景說道:「今日暫且講到這裡吧。歸家之後,切記勤學苦練。唯有如此,方能儘快追趕上其他學子們的步伐啊。」說完,他用充滿期待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低頭又指著張景寫的狗爬一樣的字,眼中帶上笑意
「這字也要勤加練習才行,書山有路勤為徑。」
張景看著自己的字也有些臉紅不已「寫的實在太差了,班裡最小的孩子寫的都比他的像回事。「是,學生記住了。多謝夫子今日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