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爭吵聲音越來越激烈，已經算得上不可開交。
陸南豐眼見情況不對，趕緊站了出來，生怕李開懷再和周明陽爭吵下去，便會將其徹底激怒。
皇帝一怒，那可不是說說笑笑就能了結的事情，多少人都得跟著提心弔膽。
「李大人！你到底是說夠了沒有？陛下既然已經考慮周全，何不聽他把話講完？」
「你拿我當臣子的，有什麼好爭辯的？」
陸南豐也是好心，只可惜李開懷正在氣頭之上，聽不進去任何的勸說之言。
接下來所說之話，更是毫無遮掩，無形中就已經將人得罪。
「陸大人，你們內閣的人倒是輕鬆，上嘴唇碰下嘴唇，幾句話脫口而出。」
「一國之錢財，豈能兒戲！北地積貧，強逼商人前來，只會是讓那些商人心生抱怨。」
「士農工商，他們已經是末流，在無利可圖便會……」
最後的幾句話，李開懷實在是沒能說出口，在他看來，撂挑子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本以為能夠以此將周明陽說動，事實與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周明陽心思不改，臉上更是流露出淡淡笑意，頗為耐人尋味。
「你之擔心，的確有理。」
「但也在朕的考慮範圍內，所謂商人，唯利而圖。」
「既然這樣，那就給他們創造利潤的空間，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到北地來。」
「南來北往，商品各有所補，還怕是天下百姓過不上好日子嗎？」
周明陽一手拍在桌上，總而言之一句話，南北通商加快加急，便是當下的一大國策。
聽了他的話，就連陸南豐都覺得不可思議，李開懷的情緒更是激動。
「陛下！國家大事，豈能胡鬧。」
「我北地所產之物，並不奇特，又有什麼事值得他們遠道而來，非要不可的。」
李開懷用力地吞咽幾口唾沫，一直都堅信一個道理，那就是在其位就要謀其事。
身為戶部尚書，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周明陽堅持己見，還是錯誤的見識。
一來二去，都不知道要給朝廷造成多大麻煩，也讓南北兩地跟著遭罪。
「李愛卿，朕知道你是一心為國，才不與你一般計較。」
「你可知，命由天定，事在人為！」
周明陽沒有那麼多的耐心，事情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多的是人再打退堂鼓。
你一言我一語，他要是真的聽從，這大計劃還要不要實施下去。
猛地站起身來，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絲憤怒之意，直勾勾地盯著李開懷去看。
本以為李開懷能夠有所收斂，至少給他一點時間去證明。
哪能想像得到，李開懷這個戶部尚書，關鍵時刻腦子裡只有一根筋。
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決心。
「陛下，皇帝不可因個人喜惡，就去決斷國事，危在天下，害在萬民。」
他咬緊了牙關，硬擠出幾句完整的話，始終不打算做出一絲一毫的讓步。
眼見如此，周明陽氣憤難當，但也不能被一個臣子給逼得沒有辦法。
冷笑幾聲，接著就把話一口咬死，再無更改的可能。
「這是朕的旨意，誰敢違抗？」
「這天下是朕的天下，這事情朕怎麼就不能一言而斷？」
聽到周明陽這樣說，滿朝文武大驚失色，全都流露出駭然之情。
李開懷嘴角劇烈地抽搐幾下，猛地站起身來，眼裡皆為失望。
「陛下，你到底要幹什麼？」
「朕已經說過了，這件事情不必在意，爾等所擔心皆是多餘！」
「用不了多久，朕便會證明給你們看的！」
正因為周明陽心繫百姓，才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有所讓步。
當世之人的認知很受局限，一些事情上更是看不長遠。
要不是看在李開懷一片赤誠之心，的的確確在為自己為百姓考慮，周明陽早已經將他貶斥。
這樣的事情周明陽也並非第一次去做，哪怕當時不會被人所理解，日後等到這件事情蓋棺定論，也能對他們有個交代。
事實面前，便不需要他再去浪費口水，苦心辯解。
「你……你！」
李開懷瞪大眼睛，怎麼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用手指在周明陽的身上，已經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韙，陸南豐不計前嫌，趕緊開口阻攔。
「李大人，你到底要幹什麼？你想幹什麼！」
「快快把手放下！」
他都害怕李開懷再這樣不聽勸說，周明陽都會動了殺人的念頭。
朝堂上就這麼大片地方，流過的血一點都不少，往日一些情形，當下歷歷在目。
「姓陸的！你少在這裡站著說話不腰疼！內閣不向上勸誡，反而怪起我的不是。」
「我乃戶部尚書，我為國為民，所言有何錯哉？」
李開懷情緒失控，不過周明陽面色冰冷，轉身就要離開。
臨走時候，更是留下了幾句要被殺頭的話。
「獨夫！獨夫！」
「大膽！」
周明陽猛地站起身來，他就算是再好的脾氣，這一刻也都忍受不住。
自己一心提拔上來的戶部尚書，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大罵自己獨夫。
寥寥數語，卻比針扎進了他的心窩裡還要疼。
也有不少人站了出來，要周明陽嚴辦李開懷這般冒犯之舉。
陸南豐額頭上直冒冷汗，趕緊上前幾步。
「陛下，李大人一心為國，不過意見相左，切不可對他大加追究。」
誰又能想像得到，陸南豐為了幫李開懷求情，當場跪下。
周明陽咬緊牙關，李開懷昂首挺胸，正氣凜然。
如此一來，他要針對李開懷有所處置，只怕也是一時的痛快，心裡頭過意不去。
「罷了，朕知你心急，今日就將你饒過。」
「先回府上去，好好修養，等著朕證明給你看的那天。」
周明陽抬了抬手，並沒有去追究罪責，李開懷眼裡淚光閃爍，幾滴渾淚滾落臉頰。
又哀又嘆，大聲開口說道。
「臣！謝陛下不殺之恩！」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君臣關係已然決裂，周明陽心中作痛，卻也沒辦法光憑藉幾句話就去將他說服。
深呼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內心有所平復，只等到他把事辦成的那一天。
一切誤會，都將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