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髮紅衣

  滿地的屍體，猩紅的地面和天空，一片死寂。一個青年靜靜地站在遍地的屍體上面，他的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他的一頭白髮摻雜著鮮血隨風飄揚，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鮮血染紅，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努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腳下的屍體堆積如山，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這些屍體來自不同的種族，有人類、修真者、修魔者、妖魔……他們的面容扭曲，表情痛苦，仿佛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爭。有些屍體還保持著生前的姿勢，手中緊握著武器，似乎還在戰鬥。有些屍體則已經破碎不堪，血肉模糊，無法辨認出原來的模樣。

  偌大的戰場之上，只剩白髮青年一個人孤獨的站在那裡，他捂住受傷的胳膊，踏過那些屍體找了一個比較乾淨的地方依靠著從其他屍體上撿來沾滿鮮血的直刀慢慢坐下，他忍著劇痛，終於坐到了地上。

  他打坐調息起來，金色和黑色的光芒在青年身上到處流走，金黑兩道光芒在快速修復他的身體，慢慢地，青年身上的傷口不再有鮮血流出，傷口在緩慢地癒合，原本蒼白的面龐漸漸地恢復血色。

  「外傷治癒的差不多了，但是內傷還需要一點時間。再這麼殺下去，我的身體也已經到極限了。」

  白髮青年抬起左手手臂，看到了手臂上已經蔓延到半個身體的黑色和金色的裂痕，喃喃道。

  「時間……不多了嗎？下一波攻擊，不知道什麼時候再來。」

  白髮青年的身體上的黑色和金色裂痕無論如何都無法修復，他知道，這是在用燃燒生命的方式在戰鬥，每次使用一次力量，他的頭髮就變白一分，壽元也減少一分，身上也會漸漸出現一些黑色和金色的裂紋，這是仙道與魔道強行融合後的力量的代價，兩種法則本就水火不容，強行融合後在他的體內日夜爭鬥，讓他痛苦不堪，若不是他先天仙胎，再加上他體質被雙法則強行洗禮，再加上自己的生命本源一直壓制住這兩種衝突的力量，估計早就在強行融合兩種法則的時候，就爆體而亡了。

  這時，遠方傳來一聲巨響，一隻渾身血紅色的四臂猩猩跑了過來，那隻四臂猩猩跑到附近看了看，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青年，瞬間怒吼著向青年衝來，青年沒有躲閃，只是拔出地上插著的直刀，向著四臂猩猩的面前用力一揮。

  嗡——

  一聲刀鳴，面前的猩猩從中間裂開，血水染紅了青年身邊的土地。青年英俊的面龐上也再次沾染了腥臭的血液。這時遠方再次傳來更加巨大的聲響，這回不是一隻妖魔了，而是一群，猩紅色的它們向著青年的位置瘋狂的衝過來，青年的四周，已經充滿了血腥與死亡的氣息。

  「該死……這麼快又來了。那隻猩猩原來只是一隻探查的嗎？我已經快撐不住了。」

  「噗！」一口鮮血噴出，青年握著直刀的手顫抖起來，指節發白。

  但他並沒有放棄，而是用另一隻手扶著刀柄，慢慢站起身來。

  他的身上閃耀著金黑兩色的光芒，那是他體內最後一絲力量的體現。

  他的眼神堅定而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他再次舉起直刀，準備和眼前的獸潮拼個你死我活。

  他沒有退一步，白髮和紅袍在空中飛舞著，遠處看，就像是一桿紅色的旗杆，屹立不倒。身上黑金二色的光芒狂舞著，雙手握住直刀，將最後的一絲力量與生命，灌入最後的一刀。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早已空無一人的城，他知道，這是他能做到的，最後一件事了。

  身後城中的百姓早已經通過自己和剩下的修真者大能留下的大型傳送陣，傳送到了另外一方世界中，這座傳送陣是十年前畫好的，一年送走一批人，十年的時間剛好全部送走。這十年之間，他和剩下的修真者和一些選擇留下來的軍人，共同掩護這最後一部分百姓。如今，他們都犧牲了，只剩下殘破不堪的自己了。

  最後一刻，青年死死握住手裡沾滿鮮血的直刀，他開始瘋狂透支生命和靈魂，刀上的仙與魔兩種法則和燃燒生命與靈魂的力量纏繞在一起，刀身上散發出湮滅一切的氣息，這最後一刀，將終結一切，包括自己。

  「清月師姐……」

  「湫楓……」

  「宇文明……」

  「墨琅……」

  「吳炎……」

  「羊徽宇……」

  「甘風蕭……」

  「大師父……師娘，二師父……」

  「我馬上來找你們了……」

  那些故人模糊的面龐和曾經他們共同經歷的所有事情在他眼前瘋狂閃爍，本來那些已經模糊不清的臉龐變得越來越清晰。最後，他們站在他的面前，笑容滿面，一個白衣的女孩向他伸出了手，就像是在歡迎他回家一樣。

  他用滿是鮮血與傷痕的手緊緊握住了面前女生的手，淚流滿面。

  「師姐……我回來了。」

  「小雲朵，我們回家吧。」

  隨後，一刀揮出，一瞬間，空間碎裂，世界崩壞，獸潮消失，這一方世界徹底湮滅，青年也隨之一起消失在了永恆的虛無中……

  黑暗，冰冷，沒有一點溫度。青年感覺自己在一直旋轉，在無限的旋轉中他感覺被分裂成了兩半，好像缺少了些什麼，他不知道旋轉了多久，最終……躺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中。

  青年感覺昏昏沉沉的，這就是死的感覺嗎？好像……也沒那麼痛苦。就是怎麼這麼冷？而且感覺？他似乎在被人背著，好像在寒風中緩慢前行……好冷啊……

  「喂！別睡啊!快醒醒!千萬不能睡著!」

  「小雲朵!快醒醒!」

  「老二!醒醒!不能在這裡睡著!馬上就到那座破廟了，那裡會暖和一點!」

  青年感覺有人在叫自己，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在風雪中八個穿著破破爛爛棉衣的孩子，他們在呼喊著自己，他被其中一個比較高的孩子背著，可是他卻動不了，他想張嘴說話，卻發現壓根沒有力氣，他被凍僵了，而且嘴唇也已經被凍的發紫裂開，他用盡力氣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並沒有死。

  準確來說，不是死，而是……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七八歲孩童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