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 皎皎如月

  周瑜躊躇許久，陸遜看了看表，擔憂地站起身來：「都超了十分鐘了，小周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啊？」

  「哥，」陸遜弟嘟著嘴道，「我就說周瑜肯定不會在意你，都要放假了，他自然是太忙忘記了和你的約定啊。」

  陸遜垂下眼，不說話。

  周瑜捏緊了拳頭，下定決心要上前，沒想到他弟的聲音驟然落在耳畔：「他只是把你當朋友罷了，比起孫策哥，你只是他心中的一粒沙塵而已。」

  「不可能。」

  「那要是可能呢？」他弟終於忍不住了，皺眉輕聲道，「其實周瑜早上都和策哥約定好了，在這個時間一起玩。」

  陸遜怔了怔。

  周瑜覺得呼吸加快，深深的愧疚感從心底湧上來，他想邁步走上前，可仿佛有千條萬條鎖鏈在囚著他的腿。

  「弟弟，雖然你說的對，」陸遜的睫毛一眨一眨，「可我還是相信他。」

  「他不會辜負我的。」

  周瑜的眼眶濕潤了，除了孫策，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第二個相信他、把他當做最好的摯友看待的人……

  這世界如同大海，每個人都是一粒小小的沙塵。淘洗間，一切盡化為縹緲。

  他是天之驕子，是周家的驕傲。一朝落入塵埃，將萬劫不復。

  這些年來，周瑜習慣了孤獨。

  而在旁人看來，他很難相處，甚至有些孤高傲世。

  第一次……第一次有外人這麼信任他、在意他。

  月亮越升越高。

  月光照亮了陸遜的衣襟。

  周瑜看著看著，眼中就盈滿了淚水，他深吸一口氣，終於走上前。

  「小陸，久等了。」他微笑著喚道。

  陸遜回眸望去，露出了溫柔的笑：「你怎麼這麼久才來？是不是路上被柳偌堵了，還是被欺負了？」

  「沒有。」周瑜淡淡笑著，「我們走吧，你不是說想和我一起走走嗎？」

  「可是小周……」陸遜有些難堪，「你不是和策哥約好了，今晚去……」

  周瑜微微一怔，目光落在了陸遜的弟弟身上。他生得極為俊俏，一雙清澈的眼睛似乎透盡了無數滄桑。

  他看上去，大概有十五六歲。

  「沒關係的，我已經和策哥說過了。」周瑜苦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陸遜睜大了雙眼。

  他輕輕笑了，笑得沒有任何情緒：「謝謝你認可我。」

  陸遜伸手摸了摸弟弟的頭：「這男孩子是我弟，他叫陸瑁。」

  「長得真帥，他和你一樣。」周瑜眼中的冷意漸漸化成了溫柔。

  陸瑁有些驚訝，但過會兒就消失了：「原來你就是哥哥曾說的周瑜啊。」

  「陸瑁你說什麼，」陸遜輕拍了他的頭，「叫人家周哥哥。」

  陸瑁撇了撇嘴：「周哥哥好……」

  周瑜不由得笑了：「真是個帥哥坯子，學學你陸哥吧，多照照鏡子。」

  陸遜瞪了他一眼：「小周，我愛照鏡子可不能讓他學了。」

  陸瑁禮貌地向周瑜伸出手，完全沒有了剛剛的不屑：「周哥哥，以後多多指教。」

  他的眼睛中透著幾滴純澈和英氣，還少保留著年少的稚氣。

  陸瑁不知為何，就極為小聲喚了陸遜：「……，你是不是要成為他的……」

  陸遜急忙瞪了他一眼。

  周瑜挽住陸遜的手，在月光小道下散步。

  可惜不一會兒，手機里就發來了孫策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