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風拉著板車走了,只留下鎖著眉頭的楊老闆,心裡犯著嘀咕。
這個點,已經過了6點,奔著7點去了。
太陽也下了山,西邊被晚霞映紅。
剛好蘇凌風是往西去的,看著這晚霞的美景,蘇凌風嘴角露出笑,心情無比暢快,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路上遇到一個滷肉鋪子,也是快要收攤了,老闆正準備裝車呢,蘇凌風趕忙上前,再晚點等人收完,怕是想買人家也嫌麻煩不願賣了。
要了一斤豬頭肉,一個豬蹄子,再來一包花生米,一包油蠶豆,調一份涼菜,總共花了4塊錢。
又問滷肉鋪老闆,哪裡有賣酒的,老闆給他指了路,讓他快點去,指不定也要收攤了。
蘇凌風道了謝,拉著板車一路小跑過去,到了酒鋪,打了斤好酒,花了2塊錢。
昨天高志強那酒喝的不舒服,這年頭別的都能湊合,酒還是要喝好的,不然容易出事。
80年代喝假酒出事的多的是。
把這些掛在車把上,匆忙回去了。
高志強在家該等急了,弄不好還要出去找他呢。
來到高志強租的小屋,高志強就在門口等著他,見到他回來,舒了口氣,臉上釋懷地笑了下。
「我靠,你終於回來了,我正想要不要出去找你呢。」
趕忙上前,從他手裡接過板車。
蘇凌風掏出煙遞給高志強一支。
「第一天還挺順利,接了好幾個活,最後一個活有些晚了,才弄到這個時候。」
「掙了多少錢啊?」
高志強笑道。
蘇凌風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比昨天強,你看這菜。」
說著,指了指車把頭上掛的酒和菜。
高志強臉瞬間沉了下來。
「兄弟,可不能這樣,你這樣花哪能存著錢去,掙多了多花,掙少了就餓著,這不成街溜子了嘛。」
蘇凌風笑道:「哥,這個道理我懂,今天這酒菜,一個是感謝你的幫忙,還一個,我明天要回去了。」
「啊?回去?」
高志強很是驚訝。
蘇凌風笑道:「對,下午我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我弟弟跟人打架呢,給抓派出所去了,我得回去處理這個事。」
那年頭,農村家裡裝電話的少,一般一個村子,也就一家兩家的裝電話。
出門在外的人,都是把電話打到家裡有電話的人家,然後讓人幫忙去喊家裡人接電話。
蘇凌風給高志強撒了個謊。
「那處理完這個事,還來不?」
高志強問道。
好不容易遇到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要說突然分開,還挺不捨得的。
「我先回去看看什麼情況吧,我是想出來,放心,你這個哥哥我是認定了,要是再進城,我第一個來找你。」
蘇凌風真誠道。
這話他沒說謊。
經過這一天多的相處,也看出了高志強是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以後進城,他還會來找高志強。
聽蘇凌風這麼說,高志強臉上輕鬆不少。
「行,你這個兄弟,我也認定了。」
高志強自己也買了些菜,還割了點肉,都做好擺出來了,等著蘇凌風呢。
又進屋拿了幾個盤子出來,把蘇凌風買的滷菜擺上。
「兄弟,你這買的也太多了,今天掙的錢,都填裡面了吧?」
高志強看著一桌子菜,又忍不住說了蘇凌風一句。
蘇凌風笑道:「還剩點,夠回家的路費。」
高志強也知道他今天是客氣,就要回家了,下次再見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呢,就沒再多說什麼。
倆人坐下,高志強拿過蘇凌風買的酒,聞了下,常喝酒的人,一聞味就知道好壞。
「好酒啊,得兩塊多一斤吧?」
高志強問道。
「哥真是喝酒的行家,兩塊一斤。」
蘇凌風笑道。
高志強露出些許得意:「常喝酒,酒好壞一聞就知道。」
也沒再說蘇凌風亂花錢了。
今晚蘇凌風就多貪了幾杯,昨晚那酒實在喝不下去。
一斤酒讓兩個大男人喝完了,蘇凌風喝的有四兩酒,高志強喝的多些。
高志強本來就愛喝酒,今天遇到這麼好的酒,就更要多貪了些。
酒足飯飽之後,倆人坐著閒聊了會兒。
第二天都有事情,高志強要早起幹活,蘇凌風也要趕車,還要想著給幾個小姨子買些東西回去。
「哥,咱今天就先這麼說,明天都要早起,我就先回去了。」
「行,你還睡旅社嗎?」
「對,我找那旅社挺好,房間挺乾淨的,老闆人也好,今晚還住那。」
「那行,你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一早還要趕路,下次進城可一定要來找我。」
高志強叮囑道。
「放心吧,這次你幫了我大忙,我怎麼能忘。」
聽蘇凌風這麼說,高志強心裡還有些愧疚,輕嘆一口氣。
「唉,啥忙也沒幫上,你明天就回去了,工作也沒給你安排成,倒是讓你跟著幹了一早上活,兩個晚上菜錢還都讓你破了費。」
「哥,不能這麼說,要不是你今天幫忙借我用一天板車,我這趟來,別說掙錢了,還得花家裡帶的錢呢。」
蘇凌風客氣道。
倆人又客氣了幾句,蘇凌風就走了。
還去昨晚睡的學校休息。
來到學校,繞到後牆,翻牆過去,先洗個澡。
學校一個人沒有,脫光了也沒事。
到軋井那,把衣服都脫了,沖個身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洗了,回頭晾起來,一晚上就能幹。
錢可別忘了拿出來,不然擱兜里一起洗了,才操行呢。
洗完澡,手裡拎著衣服,拿著錢,還在桌球檯上睡,衣服掛在旁邊樹梢上,錢放桌球檯底下,找塊磚壓著,別被風吹走了。
今天更是累的夠嗆,一大早陪著高志強拉了一千斤貨,自己又繞著半個城跑了一圈,再挨家挨戶把兩千多斤貨送完,這一天基本就沒怎麼歇著。
躺上去沒多會兒,就睡著了。
半夜給凍醒了,這個天氣,晚上本來就有些涼,還光著身子呢。
連著打了幾個噴嚏,別凍感冒了,夏天感冒更難受。
起身去摸了下晾的衣服,差不多幹了,也沒穿上,拿來蓋著,又睡了。
今晚心裡就沒什麼事,睡的也踏實,一覺居然睡到了天亮。
蘇凌風醒來,猛地坐起身子去看四周,還好沒人呢。
好險,這要一覺睡到學生上學,那可就熱鬧了。
趕忙把衣服穿好,去看桌球檯底下的錢,還在那,拿起來數了遍,一分沒少,揣兜里。
不能從大門翻出去了,還從後牆翻。
翻過牆,繞到街上,路上行人挺多了,溜達著找個早餐鋪子,要一碗辣湯豆腐腦,再來兩根油條。
順便問下老闆時間,6點半。
還行,等會兒找個布行,扯幾塊布回去,留著讓小姨子們做衣服。
她們身上那衣服,都洗的掉色了,還打著補丁。
都是大姑娘了,正是愛美的年齡,以前沒條件就不說了,現在掙了錢,怎麼也得給每人添件新衣服。
吃完飯,付了錢,給老闆遞支煙,打聽下哪裡有布行。
他自己也抽菸,只是抽的少,進城買的這包煙,到現在還沒抽完,多是給人遞了煙。
老闆給他指了路,他溜達著去了。
這年頭出門在外就這樣,全靠一張嘴問。
只要自己嘴甜點,眼皮子活些,總是有人幫的。
這個經驗,是他上一世闖蕩社會的時候學來的,原主人老實,沒什麼心眼,為人處事這塊,差他太多。
到布行,是個中年婦女開的店。
對於女孩子喜歡什麼顏色,蘇凌風也不懂。
把情況跟老闆娘說了,十歲到二十歲的女孩子,讓老闆娘推薦,多選些顏色,做出的樣式也能多些。
老闆娘根據她說的情況,給他選了一個粉色打底繡花的,又選了個鮮艷些的紅色,還一個淺藍色和一個橙色。
蘇凌風看著也不錯,見老闆娘這麼熱心腸,剛好她這裡還賣鞋底,又買了些鞋底。
不知道幾個姐妹腳的大小,老闆娘經驗多,問了幾人的個頭,心裡就有數了,都給他拿好。
又買了做鞋子的布。
用一個大袋子給他裝上,付了錢,蘇凌風問了車站的位置,拎著去了。
本來還想買其他東西的,但這些布拎著走一路,都覺得有些累,想著就先這樣吧,回頭到鎮上再買。
鎮上的貨都是從城裡進的,要是有辦法拿,還是在城裡買比較好。
走著來的,又沒車,只能先這樣了。
這年頭坐車,都是上了車再給錢。
那時候讓孩子上學,就是為識些字,以後出去打工,不至於上錯車。
到了車站,蘇凌風找到去往湖光鎮的車,坐了上去,手裡裝布的袋子塞到上面行李架。
這會兒快8點了,車上人還挺多,多是鎮上的商戶,來城裡進貨的,天不明就過來,剛好進完貨趕著這個點回去。
車上到處放的都是貨物,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蘇凌風挺走運的,來的時候行李架上還有空。
後面上車的,就只能放過道上,過人都不方便,時不時地就有人嘟囔。
蘇凌風抱著膀子,眯著眼,即便車廂內人滿為患,臭氣熏天,也不影響他愜意的心情。
今天剛好是他出來的第三天,等他回去,九個小姨子見到他帶著這麼多錢,還有她們喜歡的布,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呢。
想到這兒,蘇凌風嘴角忍不住露出笑。
迫不及待想要回去見九個小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