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來,腳收一下了。」
一個女列車員,推著餐車,用手裡的鑰匙扣,敲著餐車鐵板,「噹噹當」作響。
蘇凌風睡得正香呢,被吵醒。
他讓王強盯梢行李,其他幾人先睡的。
林小花頭枕著他的肩膀頭,睡得很香,懷裡還躺著五妹林小淑。
馬磊和任勇抱著膀子睡。
這部隊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連睡覺腰都挺直的。
王強這會兒兩眼皮也直打架,但要看著行李,一直不敢睡。
「強子,你睡吧,我看會兒。」
蘇凌風對王強道。
「沒事,風哥,你睡你的,我還能撐住。」
「撐啥啊,又不是在部隊裡值崗,咱人多著呢,輪流看,快睡吧。」
王強也是困的實在不行了,沒再客氣。
「那我眯會兒。」
閉上眼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蘇凌風瞅了眼窗外,看著西邊映出的晚霞,這會兒應該奔著七點去了。
賣小吃的餐車剛走,賣盒飯的又來了。
「來,盒飯了,最後一趟,5毛一份,有菜有肉,最後一趟了。」
一個男列車員,戴個廚師帽,也像剛才過去的那女列車員一樣,用鑰匙扣敲著餐車鐵板。
「噹噹當」作響。
剛才賣小吃的過去,那動靜就差點把林小花擾醒,這下終於醒了。
揉了揉眼。
「姐夫,到哪了?」
「我問下。」
蘇凌風給推餐車的男列車員招了招手。
那人以為蘇凌風要盒飯,笑呵呵問道:「老弟,兩份?」
「不是,不要盒飯,問下到哪了?」
蘇凌風笑道。
男列車員頓時板起臉來。
「不知道,我賣盒飯的,又不是報站的。」
接著又敲著餐車鐵板往前推。
「盒飯了,最後一趟,哥們,腳收起來。」
隔壁座一個熱心大哥,跟蘇凌風說了句。
「下站到蕪江。」
「謝謝大哥。」
蘇凌風道了句謝,扭頭對四妹林小花道:「早著呢,還沒走一半。」
「嗯,我屁股坐麻了。」
林小花挪了挪身子,也不敢太大動靜,五妹還在她懷裡躺著呢。
蘇凌風伸手給她捶了捶,她有些害羞。
「別這樣,那麼多人看著呢。」
「哪有什麼人看咱,坐車都累的要死,自己還顧不過來呢。」
「那也不要。」
林小花臉皮薄,很是不好意思。
「行吧,不然咱倆換換位置,我替你抱會兒,你活動活動?」
林小花白了他一眼。
「你臉怎麼那麼大?我警告你,小淑年齡還小,你不准亂來。」
林小花瞪了眼蘇凌風。
蘇凌風苦笑了下。
「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怎麼會呢。」
「你守規矩是最好了,不然,我給你切了。」
蘇凌風褲襠一緊。
好狠。
等到了杭城站,這是個大站,停靠時間長。
車裡人都會下去走走,活動活動,不然十幾個小時的車程,真遭不住。
蘇凌風他們不能全下去,得留一個人看行李。
這活就交給王強他們三個了。
讓他們自己安排。
蘇凌風領著林小花和林小淑姐妹下車。
天已經黑了下來,站台上亮著照明燈,杭城剛下過雨,風吹著還挺涼爽。
蘇凌風打支煙抽。
「四姐,咱還要多久到?」
五妹林小淑,這會兒從家裡來的新鮮勁也沒了,要知道出門那麼辛苦,她可能在家就會打退堂鼓。
「姐夫說要坐到天亮,怎麼,累了還是想家了?」
林小花摟著五妹的肩膀,笑著問道。
「都有,出門也不好玩,還是家裡住著舒服。」
林小淑有些委屈道。
蘇凌風輕嘆一口氣,心裡有些自責。
這趟是他讓林小淑跟著出來的。
「小淑,怪我了,想讓你出來學學見識的,你還是年齡小,不該帶你出來那麼遠。」
「姐夫,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挺想跟你出來的,就是,我還沒習慣吧。」
蘇凌風明白她的意思。
小姑娘一輩子窩在小村莊,對於外面的世界,自然是充滿憧憬。
只是現實和理想反差有些大,出來見了,發現外面的世界,並沒自己想像的那麼好,有些失落。
這也不是習慣不習慣的事,跟人的性格有關。
上一世的蘇凌風,出來闖的時候還沒五妹林小淑大呢。
雖然很辛苦,但從沒退縮過,反而一身反骨,越挫越勇,非要混出個名堂來。
不說他自己,單說四姨子林小花,她也是剛跟著出來,從她的身上,蘇凌風隱約能看到當年自己的影子。
當然了,不把姐妹幾個帶出來,也不知道她們什麼性格。
這次就知道了,回去還是給五妹安排家裡的活吧,讓她跟著二姐三姐她們,打理家裡的養殖場。
「上車了,上車了,還有2分鐘就走了,錯過了自己買票去。」
列車員守在門口,對站台上的人喊道。
站台上的人,都一窩蜂往車上擠。
蘇凌風牽著兩姐妹跟了上去。
上了車,六人都醒著呢,也該吃晚飯了。
「強子,把餅和榨菜拿出來,吃點墊著吧,等到了蒲江,咱再找個館子吃。」
蘇凌風對王強道。
「沒事,風哥,你把兩個妹妹照顧好就行,我們幾個大爺們,吃野菜都能吃出肉香。」
王強開著玩笑道。
「我們那時候在部隊有野外生存演習,就帶一天的乾糧,要演習七天,說句不好聽的,就沒有不能吃的。」
任勇回憶起部隊的生活。
一旁的馬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提醒他不要說這些,吃飯呢,回憶起那些事都犯噁心。
一路雖然辛苦,但幾個人互相照料著,也沒出什麼差錯。
轉眼到了第二天,火車晚點了。
本來十點多就該到蒲江的,耗到下午一點半才到。
一車的人,連帶著列車員,情緒都不太好。
終於下了車,幾人像脫韁的野馬般,心情舒暢。
貪婪地吸吮著外面的清新空氣。
「我先去售票口看看票,要是今天走不了,咱在車站湊合一宿,明天再走,要是能走,咱還儘量今天走。」
蘇凌風對幾人道。
車站畢竟不安全,他們人多,倒是不會出什麼事,但也不想多擔這個心。
幾人都聽蘇凌風的安排。
「嗯。」
一行人從站里出來,再次繞到售票大廳。
這年代的火車站,售票廳和候車廳是連在一起的,一邊售票,從另一邊檢票進站。
「你們在這等著,我過去買票,遇到帶小孩子的過來要錢,可別再給了。」
蘇凌風給幾人打趣道。
「那哪能,還能在一個坑裡摔倒兩次嘛。」
任勇笑呵呵道。
「包也看好了。」
「嗯,放心吧風哥。」
交代好這邊,蘇凌風到售票口去了。
蒲江是個小車站,客流量不多,這會兒售票口也沒多少人。
前面有兩個買票的,很快就到蘇凌風了。
「同志,幫我看下,到廣港的票還有嗎?」
蘇凌風問道。
「沒有到廣港的車。」
櫃檯前的女售票員,頭都沒抬一下。
「那到珠江的呢?」
「你到底是去廣港還是去珠江,珠江比廣港還遠呢。」
「這兩個地方哪都行,只要有票。」
女售票員看了下。
「到珠江的有,幾張?」
「六張。」
女售票員扭頭多看了蘇凌風一眼。
「下午6點的行不?」
「行,只要有票就行,同志,多問一句,幾點到?」
「明天早上4點。」
又是將近12小時的車程。
這年頭出趟遠門,真是要命,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一趟,不掙個幾萬十幾萬的,都對不起他帶著兩個小姨子,橫跨半個龍國,跑幾千路。
再往南去點,都要干到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