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守碼人」也比白天多了三四倍，他們穿著反光背心，看著像碼頭工人，實際都是「看場子」的。
手裡也沒拿傢伙事，不然運氣差被警察沖了，證據確鑿了。
傢伙事都在附近藏著，有人鬧事，幾分鐘就能掏出來，把人圍住。
阿東這會兒見不著人，他是最忙的，要跟大飛那邊接頭，還要跟老闆這邊安排。
蘇凌風他們下了車，碼仔們看到來了新車，過來盤問。
「滬江的蘇老闆，拉豬腳的啦，阿東都安排好的。」
阿康替蘇凌風他們答話道。
「豬腳九點到，前面等吧。」
上前問話的年輕人，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錶，對蘇凌風他們道。
「我知啦，你們去忙，蘇老闆我來照料。」
阿康和阿良兩人走在前面，帶著蘇凌風一行人下到碼頭前。
王強和任勇他們三個，見碼頭上到處都是人，也提高了警惕，緊跟在蘇凌風和兩個妹妹身旁。
五妹林小淑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看著碼頭上形形色色的人，說的話也聽不懂，嘰里呱啦的，有些緊張地拉著四姐的手。
「阿康，蘇老闆，這呢。」
阿東看到了蘇凌風一行人，招手道。
這會兒他光著膀子，嘴裡嚼著檳榔，笑嘻嘻的。
蘇凌風笑著給他招了招手。
幾人一塊過去。
蘇凌風掏了支煙遞過去。
「吃不來了，我中意這個。」
阿東擺了擺手，又指了指自己嘴裡的檳榔，笑道。
「東哥，今天我找康哥拉貨，等會兒貨到喊我們一聲。」
蘇凌風給自己點著一支，身後王強他們三個，也一人派了一支。
「好嘅，交給阿康放心啦，都喺自己人。」
阿東齜牙笑道。
經常嚼檳榔，牙齒都黑了。
幾人正聊著呢，又聽一陣「嗡嗡嗡」馬達聲從遠處傳來。
「東哥，又來一輛。」
有碼仔沖阿東喊道。
「接貨啦，看看是什麼。」
阿東也跟著過去了。
等大飛靠了岸，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豬腳啦，蘇老闆，胡老闆，劉老闆，豬腳到了。」
「來了。」
阿康替蘇凌風回答了一句。
扭頭對蘇凌風道：「兄嘚，搬貨啦。」
「嗯，強子，小勇，磊子，你們三個過去幫忙，我們去車子那邊等你們。」
蘇凌風跟任勇他們三人安排道。
「好的，風哥。」
三人跟著阿康和阿良去了。
蘇凌風要照顧兩個妹妹，這大晚上的，海邊還不安全，就不帶她們去了，到上面的摩托三輪車那等。
阿康找來碼頭的小推車，五個人一趟趟往上面拉。
豬腳都用紙箱子裝著，上面的文字也看不懂，也就知道一箱是25kg。
蘇凌風訂了2000斤的貨，40箱。
等貨拉上來，有碼仔過來清點。
「蘇老闆，2000斤，1400塊錢，另外280塊的請貨費，總共1680塊，你們上午交了500塊定金，再補1180塊錢。」
碼仔看著清單，對蘇凌風道。
蘇凌風點了點頭。
錢都在林小花背著的包里。
林小花把包遞給姐夫。
付了錢，碼仔把單子撕下來遞給蘇凌風。
「阿傑，阿豪，你哋跟住蘇老闆，把貨送出去。」
碼仔對著碼頭喊了兩個年輕人過來。
「好嘅。」
阿康他們把三輪車廂擋板放下來，木板鋪上，底下焊了個卡扣，剛好能困住木板。
剛才碼仔喊來的兩個年輕人，阿傑和阿豪，也跟著幫忙，一起把貨搬上去。
人多好幹活，幾人沒費多少工夫，就把貨裝好了。
阿康熟練地用繩子捆好貨。
「蘇老闆，搞好嘅，走不走？」
阿康問蘇凌風道。
「康哥，能不能從碼頭借個小推車，咱們天亮往菜市場送貨要用到。」
蘇凌風想著明天送貨的事。
阿康撓了撓頭，這個事不太好辦，碼頭的小推車很緊張。
「菜市場有的借啦，我來搞等天亮。」
「那就辛苦阿康哥了。」
「冇事啦。」
摩托三輪裝了40箱貨，沒地方載人了，倒是貨上面能坐幾個，蘇凌風肯定不會帶著林小花姐妹坐的，太危險了。
阿良和另外兩個碼仔坐上去。
蘇凌風他們六個人，跟在後面走，多走些路吧。
阿康車子也開不快，農村小路不好走，還拉了貨，遇到個小坑都得繞開，不然容易翻車。
兩個碼仔只負責把他們送出村子，就回去了。
「康哥，白天送我們去的菜市場，還記得不？」
蘇凌風對阿康道。
「當然記得，全都拉到那兒？不好搞吧，市場管理員不讓擋路。」
「我知道，拉到後面那個小村子去，咱們用推車往菜市場用。」
蘇凌風昨天的時候，就考慮到市場管理員那邊的麻煩了，提前踩了點。
「冇問題，你們怎麼走？」
阿康看著他們六個人呢，還有兩個小姑娘，三輪上面頂多再爬倆，多了車胎都要爆。
「康哥你開慢點，我們跟在後面，走著去。」
「好嘅，侯生服你地。」
「不辛苦，你們才辛苦了。」
阿良還在三輪車上坐著，蘇凌風他們跟著在後面走。
「姐夫，他們嘰里呱啦的，你怎麼聽得懂得？」
林小花對姐夫很是佩服。
「很難懂嗎？我聽著跟咱們說話差不多啊。」
蘇凌風笑道。
林小花撇嘴道：「開什麼玩笑，跟咱們說話一點都不一樣好吧。」
五妹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反正我一句也聽不懂。」
王強還挺新鮮的。
笑道：「我也聽不懂，不過挺好玩的。」
蘇凌風笑了。
「住幾天，聽習慣了就好，他們說話還算好的，遇到客家人，那真是一句也聽不懂。」
「哪家人？」
林小花問道。
「客家人，他們是很早從北方遷過來的，據說，他們的話是最接近咱們古代語言的。」
自古北方多戰事，南方較平穩。
每次有戰事，就有大批北方人往南方遷。
南方本來耕地就少，又平白多了那麼多人來搶地，土著哪能幹。
「土客」之爭就沒停過。
爭來爭去，終歸是要過日子的。
客家人多是定居在了山里。
他們也因此與外界的交流少，語言相對保留完好。
聽蘇凌風他們討論客家人，車上的阿良吐槽了一句。
「客家人說話最難懂，他們說普通發，一點也說不來。」
蘇凌風想笑，心說你們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們普通發說的也不咋滴。
不服來一句「各個guo家有各個guo家的guo歌」。
到了地方，蘇凌風讓任勇看了眼時間，快到晚上11點了。
「康哥，良哥，你們回去睡吧，我們就在這守著，明天你們4點多過來就行了。」
蘇凌風對阿康和阿良道。
「還回去幹嘛，不夠麻煩的，我們也守著啦。」
阿康笑道。
蘇凌風道了聲辛苦，就不再管他們。
過來安排自己人。
「小勇，強子，磊子，你們找個地方眯會兒，有事喊你們。」
「嗯，風哥不用操我們的心。」
任勇道。
蘇凌風點了點頭。
對林小花和五妹道：「咱到後面那棵樹旁靠著休息吧。」
「嗯。」
兩姐妹跟著蘇凌風過去。
蘇凌風操著心，肯定睡不著。
林小花摟著五妹，倆人一開始還能熬，到後半夜，困得直點頭，最後遭不住，抱一起睡了。
蘇凌風擔心她們受涼，將倆人攬在懷裡。
熬到天亮，蘇凌風一夜沒合眼，只覺眼睛乾澀，不住地打哈欠。
村子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公雞打鳴聲。
林小花也跟著醒了。
看到蘇凌風兩眼通紅，心疼道：「姐夫，你一夜沒睡？」
蘇凌風笑著點了點頭。
「睡不著。」
林小花摸了摸他略顯疲憊的臉。
「送完貨，你回去好好補個覺。」
「嗯，你看著妹妹，我過去安排下。」
蘇凌風把五妹交給林小花，起身拍了拍屁股，往任勇他們那邊去了。
三人前半夜都沒睡，等到天快亮的時候，熬不住了。
這會兒靠著打盹呢。
「小勇。」
蘇凌風推了推任勇。
任勇看到是蘇凌風，揉了揉眼，有些自責道：「我怎麼睡著了，在部隊站一夜崗也不困的，風哥，沒出什麼事吧？」
王強和馬磊也都醒了。
三人趕忙站起身。
「風哥。」
蘇凌風擺了擺手。
「沒事，我盯著呢，看下時間。」
任勇看了眼手錶。
「5點半。」
「差不多了，小勇，你留在這裡，強子和磊子跟著我。」
蘇凌風安排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