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麼......」
趙尋四處看去,種種詭異的事件確實可以歸結為做夢,不過,為什麼會有這道古怪的聲音響起?
而且,他看了看身旁一臉糾結的雙肩包女孩,發現她沒有一點異常的反應,便意識到她根本沒有聽到那道聲音。
更為奇怪的是,自己現在意識到了是在做夢,卻沒有一點要醒來的跡象。難道要像某部電影那樣,自殺才能從夢境中脫離?
趙尋想到自己以前也有的時候意識到了自己在做夢,然後可以控制夢中的自己實現一些神奇的行為。於是他開始試著想像自己會飛,為此他甚至默默向後微微張開了雙臂。
良久後,女孩弱弱的問道:「你幹嘛呢?」
趙尋不動聲色的把手臂收回,開始思考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看了看雙肩包女孩,發現她一頭黑色長髮紮成了馬尾,幾縷碎發散在額前,自己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根髮絲,還可以聞到隨風帶來淡淡的洗髮水香味。
「太真實了」,趙尋道。
「什麼?」女孩沒聽清楚。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道。
「啊,你好,我叫許星芒。」
趙尋在腦海中迅速思考了一遍,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一個叫做許星芒的女生,而且他確定,這張臉自己也沒有見過。
他看過一個理論——夢是日常生活中各種元素毫無邏輯的拼湊。就好像這條街道,這家便利店,那個收銀的女孩,自己都見過甚至熟悉。但這個叫做許星芒的女生,對他來說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從名字到相貌都是。
「你怎麼又發呆了,你叫什麼啊?」
「啊?」
「我說你叫什麼名字?」
「趙尋,尋找的尋。」
太真實了——無論是眼前的女生,還是空中的氣味,亦或是腳下的觸感,身邊飄散著的冰冷的雨絲。他甚至偷偷掐了一下自己,是能感覺到痛的。
夢,會有這麼真實嗎?
「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問許星芒。
「沒有啊。」女孩搖搖頭。
「咚!」她的話音剛落,街上忽然又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鳴。
葉淵和許星芒向聲音來源處看去,發現有家店上方巨大的金屬GG牌掉落了下來。而那GG牌下,似乎還壓著一個人。
二人再次飛快跑到掉落的GG牌旁邊,趙尋試圖把GG牌抬起來。
好沉,這牌子的重量超出了他的預估,根本紋絲不動。
「幫幫忙。」
「哦,好的。」
許星芒擼起袖子,跑到另一邊握住GG牌。
「一、二,起!」
趙尋低吼一聲,然而即便他們兩人同時用力,牌子還是一動不動。
「不行,太重了。」
「不要輕易放棄。」許星芒還在努力,不過即便她臉漲得通紅,累的氣喘吁吁,牌子也沒有一絲動彈。
她正準備鬆開GG牌歇一歇,下面忽然伸出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握住了許星芒的手腕。
「救...救救我...」
「啊!」許星芒嚇了一跳,連退數步,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個清晰的血手印。
那隻血肉模糊的手胡亂的朝著空中抓著,只是越來越無力,而後垂了下去。
「他,他死了嗎?」許星芒顫抖著問道。
「應該是死了」,趙尋越來越覺得古怪了。
自己真的在做夢嗎?又或者,這只是一個名為夢境的詭異區域?
趙尋正準備想辦法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忽然看到街對面站站著一個青年男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這個人身姿修長,臉色蒼白瘦削,看著有些病殃殃的。當他看到趙尋注意到了他,男人忽然對著他咧開嘴笑了笑,那笑容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
男人伸出一隻瘦弱修長的手,指著趙尋似乎說了些什麼,但街道太寬,趙尋沒有聽清。
那人又笑了笑,邁步就要穿過街道,向著趙尋這邊走來,只是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一輛車飛快的從另一邊駛過來,直直的向著男人撞去。
「小心!」趙尋大吼道,可是下一刻在他面前出現的場景,卻讓他瞪大了雙眼,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在汽車將要撞到男人的那一剎那,他的一雙眼眸忽然變得漆黑,接著他扭過頭看向車子。似乎有一片巨大的黑影一閃而過,將車子籠罩了起來,接著那輛車從車頭開始化為了虛影,從男人身上穿了過去。
許星芒顯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她驚訝的張大嘴指著街道中間,被震驚到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衫,身體站的筆直,這次,趙尋聽到了他的話:「這不是尋常的夢境。」
他說罷轉身就走,沒有給趙尋說話的機會。
「那個人是個啞巴嗎?怎麼來到跟前張了張嘴,也沒說話啊。」
聽到許星芒的話,趙尋詫異的轉過頭看了看她。
「怎麼了?」許星芒問道。
「沒什麼」,趙尋隱隱有一種感覺,自己應該不是在現實世界裡,但應該也不是真的做夢,而是在一個類似用夢的規則構建的領域中。
意識到這一點,他想起了自己今天偶然刷到的一篇帖子。上面說有個得了癌症的人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裡他殺了所有人才醒過來,然後這個人發現自己身上的病竟然好了,不僅如此,他的身體素質也變得遠超常人。
趙尋當時並沒在意,只當是有人現編的離奇小故事。但此刻他發現,自己所處的這個地方和那個故事裡的一些描述,竟然是如此的相似。
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有些發冷。如果真的像那個故事說的一樣,自己處在一個詭異的夢境裡,難道也要殺死所有人,才能醒過來嗎?
趙尋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因為他發現自己第一時間想的竟然不是要不要這麼做,而是怎麼殺死所有人讓自己醒過來。
原來,我是個如此冷血的人嗎。
他看向身邊的許星芒,忽然不再想繼續和這個女孩子待在一起。
「再見」,他十分乾脆的說道。
「啊,你要去哪?」許星芒有些害怕,今天遇到的事都太離奇,只有眼前這個人,還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
「跟你沒關係」,趙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冷漠,免得最後要殺這個女孩子時於心不忍。
他不願意再去看許星芒,也沒有理會她的呼喊,徑直離開了。
趙尋漫無目的的走著,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偶爾響起的汽車警報聲。
他環顧四周,竟然發現有不少車輛出了車禍,或是撞上路邊的店鋪,或是兩車相撞。想到剛剛那個人說的話,想到剛剛那個被路牌砸死的人。
趙尋總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意識到什麼事情,但那縷意識像是一點白光在自己深邃黑暗的思緒里閃爍一樣,總是抓不住看不透。
是什麼事情呢?
他開始從頭思考,自己開車撞死的人,被路牌砸死的人,如果車沒有被虛化一定會被撞死的青年......
這些人看起來似乎都是出了意外而死,但這麼一小片地方,這麼短的時間裡,會有這麼多意外嗎?
當意外多到不可思議,便是蓄謀為之。
這就像,就像是有人要用這種辦法殺死這些人似的。
葉淵瞬間被這個想法驚到遍體生寒,但他很快意識到,恐怕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那個青年說:「這不是尋常的夢境。」
他知道這是一個「詭異的夢境」,如果已經有兩個人知道,那說明必然有更多人知道這是一個夢境。
在有更多人知道的前提下,總有人在意外的死亡。這就像是那個癌症病人,在主動的殺死所有人。
這個夢境中有一個人,在用自己不知道的手段,嘗試殺死所有人。
而自己,不是那個要殺死別人的「屠夫」,是等待被殺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