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趙策所料。
他們出發沒兩個時辰，宮裡就派了人追過來。
然而這些人帶著皇帝的口諭，也不敢對朱厚照真的用強。
朱厚照自己有點武力在身上，更沒人敢對他用強硬的手段了。
就怕太子殿下掙扎的過程中有哪裡磕著碰著了，到時候可能人帶回去比不帶回去的罪還更重。
就這樣，宮裡派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
最終都變成了保護朱厚照的隨從，跟著他一同往邊關走。
趙策這齣差的隊伍，短短兩天內規模就變得比一開始大了一倍。
都走到這裡了，估計弘治皇帝也拿這個兒子沒辦法了。
畢竟他也不能本人追出來，揪著朱厚照的耳朵把他拉回去。
所以還不如確保朱厚照的安全便算了。
等到了地方後，就連邊關都派了一隊裝備精良的人馬過來。
明面上是說保護定西侯，然而背地裡隊伍的人都知道，這群人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護朱厚照。
工地這裡本身就有軍隊駐紮，再加上又從邊關派了一支隊伍過來，就算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基本也不用擔心。
就這樣，相當於得到了允許的朱厚照，自然是擺脫了一開始被趙策抓到雞腳時候的可憐樣子，到哪裡都是昂首挺胸，擺足了架勢。
營地附近紮好了營帳，他們一行人去到的時候天色已晚，便先歇下了。
中間最大的營帳朱厚照住著，趙策住在旁邊。
周邊則圍著駐守此地的軍隊帳篷。
有了皇帝的默許，朱厚照便恢復了他太子的驕縱本性。
這裡不滿意，那裡不滿意。
劉瑾帶著人端茶倒水來來回回伺候了好一陣子，這才算是消停。
相比趙策那邊，就隨便了許多。
讓人把蘇彩兒給他打包帶來的床單換上，褥子鋪上，枕頭放好。
又拿出分類好的衣裳和鞋子放在一旁，就能直接洗漱準備休息。
劉瑾看著趙策沒什麼動靜，擔心底下的對他伺候不周，有心去問問。
結果剛走到趙策的營帳外，發現朱厚照也披著衣裳正好出現。
「小爺，山里夜晚風涼，你怎麼這般就出來了？」
劉瑾有些吃驚。
朱厚照擺擺手，說話中帶著點威嚴。
「本將軍暫時睡不著，來找定西侯聊一下明日的行程安排。」
劉瑾看著自己主子的樣子，突然腦中閃過一點什麼。
他想到了！
他們小爺這樣子，估計是戲癮犯了！
如今的他，不再是大明的太子殿下。
而且威武大將軍朱壽！
大將軍晚上睡不著，披衣起來和軍師商量戰事的，不正是他這個樣子嗎？
「咳咳......」
朱厚照清了清嗓子。
「定西侯可睡了？」
營帳的簾帳很快被掀開，剛洗漱不久的趙策出現在眼前。
「殿下睡不著？」
朱厚照點點頭，眉頭微微皺起，裝出一副殫精竭慮的樣子。
「這裡離境外太近了，本將軍想著先前咱們在關外做了不少的功課，想著要不要帶人去視察一番。」
趙策一邊邀請他進來坐下，一邊聽他說話。
朱厚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正巧把他的打算說完。
說白了，他不滿足只留在邊境，他想要出關去玩玩。
趙策的營帳內點了幾盞燭火，很是明亮。
桌上放著一堆的紙張和資料，明顯他剛剛還在翻閱著這些。
朱厚照隨手翻了翻，發現都是一些自己看得懂文字，但是看不懂意思的東西。
而且這些圖紙，有不少都是手繪的圖畫，看起來頗為專業。
朱厚照趕緊把這自己翻閱的東西蓋好，裝作自己沒有翻過的樣子。
不然等會定西侯問他，他又答不出來的話，豈不是要丟臉了？
好在趙策也並不打算問他。
這些都是這邊施工的圖紙和一些資料。
趙策來這裡，本就是為了工程的問題而來。
正好趁著今晚休息的時候先看看，明日和底下的人實地考察後再進行方案的討論。
桌子中間還放著一個精緻的茶壺，朱厚照徑直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呷了一口，這茶有淡淡的茉莉花香，他眼前一亮。
「這是定西侯夫人給你準備的茶水？」
趙策笑道：「茶具是她準備的。」
茶壺和杯具用花經過特殊的工序熏過後，便會留下香味。
喝味道淡的茶或者水時，便會帶上這股香味。
蘇彩兒準備了不少這種種類的茶具，這次也給趙策收拾了一套帶出門。
「嗯，好喝。」
朱厚照喝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定西侯這裡，茶水都比較好喝嘛。
趙策就坐在他對面。
他也剛洗漱不久，身上穿的很隨便。
而且臉上踩著的，還是和蘇彩兒一個款式的拖鞋。
朱厚照第一次見趙策這麼居家的樣子，覺得頗有些新奇。
「殿下還是不要出關外的好。」
趙策出聲，把朱厚照的思緒拉了回來。
「雖然韃靼那邊最近平和了不少，但還是得要防範於未然。」
朱厚照眼睛一轉。
趙策直接說：「殿下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跑去了關外，估計回宮之後陛下會怪罪於我。」
「所以於情於理，我都該勸諫陛下。」
朱厚照覺得自己父皇不會真的處罰趙策，但是也不敢真的賭這個。
他只能輕嘆一聲，整個人有些蔫蔫的。
「行，我知道了。」
「我就在附近轉轉，不會跑遠的。」
要是害定西侯被父皇責罰，朱厚照自己肯定是不願意看到的。
想一想，這好像比罰自己還難受一些。
畢竟他是父皇的獨子，他父皇再生氣也不會真的對他怎麼樣。
夜談沒什麼結果，朱厚照從趙策營帳出來的時候，跟顆霜打的小白菜一般，蔫噠噠的。
劉瑾趕緊上前。
「殿下怎麼不高興了？」
剛剛不是還挺裝，稱呼自己將軍的嘛？
朱厚照擺擺手，不欲多說，回了自己的營帳。
趙策很忙，白天帶人去勘測地形的時候，朱厚照只能在邊關的城裡閒逛。
這次他走遠了一些，專門換了一身普通的衣裳，帶著人到了與異族人邊關互市的地方轉轉。
這一通轉下來，發現也沒什麼好看的。
畢竟這裡買賣的東西，除了先前趙策看中的一些成色不錯的皮毛外，也沒太多新鮮的。
朱厚照很快就失去了興趣。
正想回營帳去，突然眼前閃過一個頗為熟悉的身影。
「七娘子？」
這個名字，朱厚照有一段時間沒想起來了。
但那邊身著異族紅衣的姑娘，不正是七娘麼？
七娘子身旁還跟著幾個異族人，那幾個人嘴裡嘰嘰咕咕地，不停在說著什麼。
七娘子則眉頭微皺，帶著他們快步走著。
朱厚照正無聊著，在這地方見到熟人，果斷跟上去。